魏无忌听后,恍然大悟,紧接着又问道:“不知卓王子要如何应敌?又将如何处置这被半圈禁状态的四千秦军?”
“夫兵形象水,水之形,避高而趋下;兵之形,避实而击虚。强敌尚未展露招式,本王子又怎能盲目行动?
当下,当务之急是多派遣斥候,仿若猛兽潜伏,紧紧盯住猎物,寻其破绽,待时机成熟,一举出击,务求一击必杀!”
姬卓言罢,稳稳放下酒爵,神色间满是成竹在胸的自信。
“妙!妙!妙啊!” 乐乘听闻姬卓所言,只觉深入浅出,将敌我态势以狩猎作比,又以水之特性阐述虚实之道,不禁心潮澎湃,连声鼓掌赞叹。
魏无忌微微颔首,深表认同:“受教了,受教了。只是洛邑的全部兵马数量着实有限,而秦军除了两万援兵,城东还有四千步卒。
况且,若赢樛一心为报仇而来,必定还会从负黍调兵,届时秦军兵力将超三万,几乎是洛邑全部兵力的十倍之多,这可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姬卓原本并未将兵力不足视作心腹大患,相较而言,他更忧心那四千秦军。毕竟,看管这些秦军就必须分兵,这无疑会削弱自身的战斗力。
此时听到魏无忌这般追问,他赶忙清了清嗓子,说道:“咳咳。兵非益多也,惟无武进,足以并力,料敌,取人之用而已。
洛邑城除去守城士兵,可用兵力不足两千,的确与秦军兵力相差悬殊。正好三位为合纵而来,此时便需三国能给予本王子些许助力。”
魏无忌正急切地想知晓姬卓的用兵之计,闻言,连忙谨慎回应:“不知卓王子需要我魏赵联军提供何种帮助?”
姬卓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放心,不会让你们出动太多兵力,只需联军派遣一千骑兵即可。”
乐乘难以置信地看向魏无忌,二人眼中皆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短暂的眼神交流后,他们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卓王子,联军拨出两千骑兵交由您指挥,您看如何?”
“哈哈哈!感激不尽,感激不尽!姬卓点兵,多多益善。如此一来,接下来便要看韩国的表现了。” 姬卓说着,将目光投向靳黈。
靳黈被众人注视着,只能硬着头皮表态:“此刻,老夫最期盼的便是亲眼目睹卓王子如何击败秦军!卓王子若有需求,尽管直言,只要是我能自行做主的事,绝不推诿。”
姬卓目光炯炯,直视靳黈:“不经过韩王同意,直接接收负黍和阳城,你能调动多少兵力?”
靳黈眼中闪过一丝狐疑,难以置信地小声问道:“秦军怎会让我韩军不战而接收两座城?”
姬卓轻轻摇了摇头:“秦军自然不会拱手相让,不过,待联军攻克两座城后,由韩军前去驻守,这总可行吧。”
靳黈听闻此言,顿时像被注入了一剂强心针,精神大振:“若主动配合联军参战,老夫仅能调动忠于我的不到三千精兵。但若是去接收城池,陉城驻扎的十万大军皆可听我调遣!”
“那好,便劳烦靳老将军,给驻守陉城的冯翊将军修书一封,告知他备好四万兵马,随时可日夜兼程奔赴前线。待接收负黍和阳城之时,本王子会提前通知。” 姬卓语气笃定,仿若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然而,他的话语实在太过超乎想象,众人虽表面礼貌回应,内心却仍将信将疑。
姬卓见状,又出言提醒道:“靳老将军,你韩军在此次行动中至关重要,此战胜败,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你。所以,你此刻不能留在此处观看本王子如何御敌,而是应即刻返回陉城,做好万全准备。”
靳黈连忙拱手揖礼:“好,卓王子,老夫这就回陉城着手准备。”
众人一同从侧殿将靳黈送至宫门。
乐乘佯装初次见到宫门口备用战马的马镫,指着问道:“卓王子,此为何物?”
魏无忌瞬间领会乐乘的意图,也装出一副好奇的模样:“是啊,这莫非是为了让人更便捷地骑乘?”
姬卓心里明白,马镫这种东西,根本无法长期保密,毕竟战场上战马战死或被敌军掳走的情况时有发生。
“哦,这个,便是本王子战胜赢樛的杀手锏,我将其命名为马镫。
并且对以往马背上简易的皮垫做了改进,增添了鞍骨、鞍座、前鞍桥、后鞍桥、鞍包、鞍翼、鞍裙、鞍枕、蹬带、桩头、肚带绑带和肚带根、蹬片、鞍穗等共计十二个部件。
如此一来,骑手骑在上面,更加贴合马背,也更为舒适。这些改变,让骑兵真正成为一个全新的兵种。
在此之前的骑兵,更准确地说,应称之为马队。他们不过是借战马代步的步卒,或是只能以弩箭骚扰敌军的轻骑兵。
只有按照这般改进后的装备武装起来的骑兵,才堪称真正的骑兵,因为骑兵的威力,就在于其强大的冲击力和迅猛的速度。”
姬卓毫无保留地向二人详细介绍,他深知,短期内赵魏两国与自己并无冲突,无需隐瞒。
乐乘佯装低声自语:“通常情况下,骑兵直接冲击步卒方阵,战斗力大概是十个骑兵能抵得上十二个步卒。
不知换上卓王子设计的这种马鞍,嗯,是叫马鞍吧。就说用上这种装备后,骑兵的战斗力能提升到何种程度呢?”
姬卓明白乐乘不过是想套取更多信息,可他本就没打算隐瞒这些,于是坦然介绍道:“一般的步卒若遭遇装备精良的轻骑兵冲击,战损比大约为四比一。也就是说,一名骑兵的战斗力,相当于四个步卒。”
“如此说来,卓王子率领两千骑兵出城,引诱赢樛追击,实则胸有成竹,关键就在于赢樛尚未察觉这两千骑兵实际上已具备相当于八千步卒的战斗力!?”
乐乘其实早已得出这一结论,今日不过是想从姬卓口中得到亲口确认罢了。
“没错!本王子正是如此谋划的!” 姬卓微笑着回应。
乐乘深知,关键信息已然掌握,即便换作自己指挥,当时也会采取与姬卓类似的策略来应对秦军。
就凭这一点收获,对于军事家乐乘而言,此次洛邑之行已然不虚。他心想,日后赵国战马众多,待合纵成功击垮秦国后,赵国定能凭借这些军事创新脱颖而出。
魏无忌此时对姬卓的军事才能愈发钦佩,他也清楚,马镫和马鞍的秘密终究难以长久保守,此前心中的些许顾虑也随之消散。
“卓王子,我这就下令,派遣一千魏国骑兵赶赴洛邑听候调遣。”
乐乘见状,也即刻吩咐道:“传令兵,一同传令,让赵军也调出一千骑兵前来。”
恰在此时,一名守门士兵气喘吁吁地快速跑来,高声禀报:“报 ——,秦军将军李晨求见卓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