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委屈?
他凭什么委屈。
夏嘤拿下他环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转过身,语气直接:“我不能生你的气吗?”
陈予恕原本以为,她还要继续敷衍他。闻言愣了一瞬,饶有兴致地等着她接下来的批判。
“你明明在不经过我同意的情况下,让人上门来量尺寸,定制婚纱。却还让他们骗我!”大骗子,真以为她是任人捏扁搓圆的泥人。
“我没有骗你,只是让人瞒着你而已。”他把她的借口,原封不动地还给她。
夏嘤懊恼地瞪他,陈予恕了解她的色厉内荏,指尖缠住她的一缕头发,慢慢绕着。
怕被扯到发根会疼,夏嘤不由自主地把头往前倾。几乎快凑近陈予恕怀里。
“别碰我”,怎么跟小朋友一样幼稚。
不知哪根神经被这句话触碰到,陈予恕圈住她的后脖,低头吻住她的唇。
夏嘤下意识反抗,掌心抵住他的胸口。
他身上的清冷气味,雪一样落了满身。
陈予恕的力道并不猛烈,徐徐渐进,挑开唇瓣。
夏嘤的心跳如猛虎,快要醉倒在他攻势里。推他的动作越来越弱。
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被陈予恕抱到床上。那双有力的大手,摸到了她的内衣暗扣。
明明该阻止他的,但夏嘤现在软成了一汪春水。她的身体像花瓣一样舒展着,好像早就对他熟悉透了,即使知道接下来他要做什么,也是迎接的姿态。
她好像,有些太主动......
夏嘤惊讶于陈予恕对自己的影响。然后勾住陈予恕的脖子,在他唇角凌乱地亲:“陈......允渡。”
罩在她上方的人顿住,呼吸更沉两分,“你把我当成谁?”
夏嘤眼眸水润,粉唇娇嫩得像沾露的桃花,饱满的胸口如起伏的山峦,“允渡。”
她的语气明明是在撒娇,真情流露,还是在这么暧昧的氛围中。
陈予恕被人捅了一刀似的,脸色难看,“我不是陈允渡!”
夏嘤撑起身体。外套早就被陈予恕扔到床角,迤逦到地板,随着动作,睡裙的吊带往下滑落到手臂上。
黑色如藻的头发柔顺地垂下。
她脸色有些疑惑,“你就是他,因为你是陈允渡,我才和你结婚的啊。”
陈予恕下颌紧绷,原本沾染欲色的眼睛,瞬间冰封。
好像她终于察觉到,陈予恕的不对劲,“你告诉我的,陈予恕就是陈允渡。”
钝刀割肉,不过如此。
怒火顿时到顶。陈予恕很想质问她,为什么这么久了,还忘不掉那个人。难道在婚后这么长时间,甚至在和他生下樱桃之后,还不足以在她心中磨灭掉陈允渡的痕迹!
可是,对上她那双湛亮的眼眸,又像一盆冷水浇下。
“我是你的丈夫。”她只需要记住这一点就够了。
“不管我是谁,都是你丈夫”,同样的话,在夏嘤脑海响起。
不反驳,就是承认。
原本她心里还有一丝希冀,这一刻彻底破灭。
“是啊,我也没想到,会嫁给你。以前连想都不敢想。”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喃喃道。
她对陈允渡小心翼翼的喜欢,一点都不遮掩。轻飘飘的一句话,对陈予恕来说,却有莫大的杀伤力。
陈予恕起身,坐到床边,不让她看到自己的表情,“你先睡吧,我出去一趟。”
没一会儿,夏嘤听到低吼的引擎声从车库出去。
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原本以为,戳穿陈予恕之后,自己会痛快。但事实上,比预想中难过百倍千倍。
樱桃洗了澡,吃完奶都不用哄就睡了。
夏嘤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过。
陈予恕还没回来。
犹豫了半天,还是给他发了一条微信。
晚上她睡得不太踏实,明明很困,但就是绷着一根神经。
不知过了多久,卧室门被打开。夏嘤坐起身,就看到陈予恕高大身影进了浴室。
水声停下,沐浴露盖住了酒气,却没能洗走醉意。
陈予恕紧贴着樱桃的小床,好像是想尽可能地挨着她。
夏嘤怕他把女儿吵醒,拉了拉他的衣摆,低声问:“你干什么?她睡得正香呢。”
“你跟樱桃最亲,我也要跟她最亲。”他带一点迷糊,让人新奇。
陈予恕背对着夏嘤,情绪消沉,“你不喜欢我,那我也不要再喜欢你。”
夏嘤沉默片刻,“好,不要喜欢我。”
他的语气发凉,“我现在连喜欢你的资格都没有了?”
夏嘤:“......”
她是哪根筋不对,竟然试图跟喝醉酒的人讲理。
“你就希望我不喜欢你,正好一拍两散,对不对?”他翻身对着她,质问道。
“没有。”
他像是没听到她的话,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别做梦,我不会让你得逞。”
他的意思是,还会喜欢她吗?
夏嘤愣了一下,哭笑不得:“明早你最好记得自己说过什么。”
两人完全是鸡同鸭讲,陈予恕:“如果不冒充陈允渡,我就会失去你枕边的席位。”
他竟然亲口承认。
夏嘤嗓音艰涩:“你真的在骗我。”
“我也在骗自己——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哪怕装成另一个人又怎样。可是我不甘心,还是妄想你爱的是陈予恕”,郁结在心的这番话说出口,他听天由命般地闭上眼睛。
“我越来越贪心,会在你抱我,吻我,和我肌肤相亲的时候,猜想你能感受出这是另外一个人的温度吗?”
“如果重来一次,我还会这么做”,卑劣也好,偏执也好,那时候他想握住的人,只剩下她了。
夏嘤脑袋里乱糟糟地。
这样一个快要把心剖出来的陈予恕,让她束手无策。
哪怕他狡辩,矢口否认,继续撒谎,她都能对峙到底。可现在,面对一个任她处置的男人,她反倒说不出决绝的话来。
“你不要胡思乱想,早点睡,不然明早会头疼。”
夏嘤身体前倾,越过他去关灯。
陈予恕固执地讨要一个答案,“你不会离开我们,对不对?”
夏嘤不答应,他就不让关灯。
她只好草草地“嗯”了一声。
夏嘤这几天一直在等自己进修学院的回函。她用蹩脚的法语问对方文件是否寄出,得到肯定答案后,她又问赵管家,有没有替她收过快递。
赵管家回忆了一下,“没有,只有几封陈先生的文件。”
夏嘤嘱咐道:“看到我的快递,麻烦单独给我。”
“好的。”
又到了做产康的日子,夏嘤原本觉得自己身体已经康复得差不多。但赵管家已经替她安排好医生,她不好失约。
她躺在病床上,不知不觉睡着。
梦里的陈予恕被夏嘤识破不是陈允渡之后,还是和以往一样体贴,周到。
可是夏嘤会觉得混乱。
明明她是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可转眼却发现,她弄错了。
不,应该是被骗了。
和陈予恕待在一起的时候,她满身不自在。总感觉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张力,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猛地断掉。
一开始她装作很忙,后来是真的很忙。常常在吃饭的时候,才有空看一眼手机,然后发现,有十几通来自陈予恕的未接电话。
想了想,怕他到公司堵人。夏嘤点开微信,干巴巴地回了一句:还在忙。
以前他发一句,她能回好几条。还会给他发五花八门的表情包。
现在两人的对话,一片清寂。
回到家,夏嘤就收到了五个新手机。
陈予恕:“你的手机坏了,重新换一个。看看喜欢那种型号。”
“我的手机没坏”,夏嘤还点开屏幕给他看,操作起来仍旧丝滑。
陈予恕的语气沁凉,“没坏,怎么接不到我的电话。也不像以前一样,能置顶我的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