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绍君也跟着进去,一进客堂就看见多宝阁上的摆件。
他不禁惊讶:“你就这么摆出来?”
“那不然?”
“摆件就是要摆出来的物件,难道不是?”大哥这反应倒让郑离惊有些惊奇。
她又不是多得没地方摆,才要收起来。
她这还有好些格子空着呢!
只是瞬间惊讶的郑绍君,很快明白过来这点。
不由得再次愧疚起来。
“为兄不知你这里连个摆件都无,回头我挑些来给你装饰,这些贵重的还是收好。”
御赐之物,就这么明晃晃的摆在这里,怎么看都有种财露白之感。
“不用收,就摆出来欣赏。”郑离惊谢绝兄长建议。
善若说了,看着这些漂亮物件都能多吃半碗饭。
这多好!
“可是......”郑绍君想多劝一句,但转念又想到妹妹面对御赐之物亦能如常摆放,未必不是好事。
缺的人才会珍之又珍,但有的人拥有不难,也就能坦然处之。
是他着了相。
武安伯府已经许久不曾有过帝后关注的荣耀,更不曾得过特别奖赏。
自他记事起,府里每年得的,都是勋爵之家朝定的例赏。
都是些礼部准备的年节仪式之物。
已经仙去的祖父和父亲在军中都功绩平平,并无特别表现。
天家能让他们掌点兵权,一是看在祖上曾经劳苦功高的面子上,二是郑家人足够老实。
多少曾经煊赫一时的武门勋贵,都已经沉寂无声的吃闲饭。
他们郑家还能维持些许门面,已经是幸运。
对朝堂上下不了解的郑离惊,确实不理解大哥的反应。
“这些物件想来也没人敢偷。”她还以为大哥是担心摆出来会失窃。
不好解释的郑绍君有些讪然,“这倒是。”
一人一杯茶,除了安哥儿,其他人喝完都如常。
看到弟弟打起哈欠,郑离惊把冬葵和凤玲都支了出去。
门开着,瞧着里头是在喝茶聊天一派和融。
郑离惊等弟弟头一歪睡倒过去,就着手检查他曾经受过重创的脑袋。
郑绍君坐着一边喝茶,一边看着妹妹在弟弟身上东按西按。
还看着妹妹拿针来扎弟弟。
尽管有些悬心,但他并没有阻止。
善若也有些紧张的看着,这傻小子要是能好,就不用她整日陪着他编麦秆了。
天知道她把自己会的都要教完了,再下去都没得教啦!
她可想不出自己还能做点啥,来让安弟弟安静不闹人。
一刻钟后,郑离惊终于收回手,并收了针。
“如何?”郑绍君迫不及待的问。
郑离惊拧眉摇头:“他脑里多处有血块凝堵不通,这不好办。”
这话让郑绍君顿时泄了提起的气,“唉!太医也是这般诊断,说是脑里血路不通神志不能长,只怕这辈子就这样了!”
“不好办并不是没办法。”
进入思索的郑离惊说得随口,却让正失望叹气的大哥顿时抽了口气。
“呃!咳咳咳咳!”反呛一下,让再次激动的郑绍君咳了个脸通红。
“你,你说什么?咳咳咳,你刚才说什么?”他一边咳一边问。
郑离惊连忙给他倒茶:“你先镇定下。”
“咳咳咳!我镇定,咳咳咳,不了,你快说,有什么办法?”郑绍君捶胸口的激动。
这妹妹,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
可把他跌落又抛高的。
心都要蹦脱出来了。
郑离惊哪里想到这大哥会情绪波动至此。
她要知道,就会让大哥学学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
虽然有时候,她也没做到镇定如斯。
安哥儿醒来时,被善若姐姐用一个灵巧的马儿勾了魂儿。
立马忘记自己为何会突然睡着这事。
因弟弟情况而心里激动难静的郑绍君,强制带他回畅心院,让他再睡个正经午觉。
念叨要带麦秆玩具给母亲看的安哥儿,还记得要跟二姐约午后去看母亲。
郑离惊应了。
但等弟弟一走,她就立马去了瑞和院。
已经见过娘家侄子的郭氏,知道女儿帮了他们大忙。
又得知邬氏已无大碍,过两三天就会过来给她搭把手,她已经放下心。
见到女儿过来才问她昨日到郭家的具体情况。
等知道女儿竟然抓了只野鬼带在身上时,郭氏顿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即使知道女儿的本事和她要走的路,仍然无法做到淡定面对异界事。
“母亲别怕,有我在,没有鬼怪能祸害到您。”看出母亲有些惊惧,郑离惊安慰她。
郭氏脸色依旧有些头皮发麻,她是普通人,做不到闻鬼不悚然。
“你带着那东西,真的没事么?”她有些担心自己女儿会被阴灵影响身体。
“驱鬼除魔是修士之责,我不会有事。”郑离惊安慰母亲。
收鬼当然会损神元,但超度能积功德。
一业一障皆有道。
郭氏看女儿一派轻松模样,她只能尽量不去看女儿藏着小葫芦的衣袖。
听女儿说的那只野鬼,就藏在那小葫芦里。
她想想都汗毛倒竖。
定了定神后她才说道:“你六舅母没事就好,那家人真是阴损歹毒,竟然如此害人。”
“女儿已经惩治了他们,日后他们必不敢再行阴损事,那玉泉观道士我明日就去找他。”
收了野鬼,再找那道士打听,不怕他不说实话。
听到女儿要去玉泉观,郭氏就知道女儿要从她自身挖起。
她连忙叮嘱:“ 那你当心些,要是被人知道,只怕这府里都要闹翻天。”
“翻天那不正好。”郑离惊并不在意府里起波澜。
“武安伯府不变天的话,只会霉运当头。”
郭氏一惊,这女儿说的话她是半点不敢怀疑。
“那,那你还是要小心些,母亲没用,都无人给你帮忙。”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以女儿的本事能耐,霉运是她施下还是武安伯府本就该有,她不敢多问。
“母亲无需担心我,等大嫂入门,让她帮您打理家里才是正事。”
她已经知道,母亲身边只有一个常嬷嬷可信。
陪嫁来的都散出去管理庄子或者店铺,这是母亲能守住丰厚嫁妆的唯一法子。
瑞和院其他人,可用,但不可信。
所以回回说话,常嬷嬷都要去门口盯着,不给别的人随意靠近内室。
母亲在府里活得委屈,但未来大嫂可不同。
以她颇有主见的性子,她不会像母亲这般温顺任欺。
迎得人进府,她和大哥也不会让大嫂受不该受的委屈。
所以,府里翻天,迟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