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在等舅祖母回音的郑离惊,哪里也没去。
而是在新的炼丹房炼丹。
大哥的身子调理了三个月,是时候催发精元髓液,助阳生辉。
这次她要给大哥制出两个月的药量,搓药丸子都得搓一百多颗。
幸好有善若和冬葵半夏几个帮忙,做两日也能做出来。
候等小半日,居然没等来什么消息。
过午又等了一会,才等来两眼哭红肿的曹家舅祖母。
看到舅祖母悲愤难控的模样,郑离惊心知那什么和离撇清的法子定然没成。
人心这东西,不用看人,看做的事就能明。
能置元妻所生子女不顾的男人,心中的秤斜惯了很难拨平。
哪怕关乎仕途性命,也会试图求两全。
段氏昨日一回来就直奔娘家找她已经年近花甲的父亲。
本以为把事情告知父亲,自己父亲会当机立断的跟那继母庞氏和离避祸。
结果父亲非但不和离,还拿她亲弟的前途来要挟,要她把事情压下来私下解决。
她如何会同意。
若不是有两位大师已经知晓此事,她怀疑自己被父亲灭口都有可能。
尽管早已知道有了后娘就有后爹,但继母养蛊害她子女这样狠毒的事父亲居然都包庇。
她已经心寒至极,悲愤至极。
若不是有个亲弟弟需要她护着,就这样的亲生父亲即使立马被诛,她都不加心痛。
“我被他们困在家中不得出,非要我答应他们私下解决才肯放我出来。”段氏哭得声音都已经沙哑。
“我脑子气得发轴,硬抗了一夜半日,才想到用假装答应的法子来你们这里求助。”
郭氏听得不由骂那段父不是人。
武安伯眉头紧皱,这样是非不分知法犯法的人还官至三品,实在让人痛恨。
“舅祖父去了哪?”郑离惊问。
“他去吉山亲自守着了,昨夜本来是跟我一起去我娘家,入门前突然退了回去,说以防万一,他在外头等我,若是有什么不妥也好有个呼应。”
段氏抹泪道:“幸好他临门留了这心眼子,要不然他也要被我娘家人困住不得出,那毒妇会乘机派人去平了那坟地。”
以她继母的手段,一旦反扑,留在那里看守的两个护卫,定会被除掉。
然后来个无证无据死不承认。
郑离惊听了呵了一声,“够狂的,以为无证无据就能躲过死罪。”
“那如今舅祖母您的意思是?”
段氏悲愤道:“他们想拿我弟来拿捏我,我弟刚升任相州通判,我是紧张他仕途,但若是他们想拿此来要挟,我就算死,也不会如他们愿。”
“那毒妇害的是曹家子孙,曹家人就是休了我也不会忍下这事,既然不和离那就死一处, 只是我弟弟, 我不知要如何才能救他。”
“既然舅祖母没有真打算私了,此事就好办。”
段氏连忙抬眸,一双红肿不堪的眼透出惊喜:“你有办法让我弟不受牵连?”
武安伯和郭氏也看向女儿,大晋针对苗域邪术的律法很是严明。
几乎等同谋逆罪,是斩草除根宁错杀不放过的严酷。
就算擂响登闻鼓去伸冤断亲,也未必有用。
郑离惊给舅祖母支招:“检举揭发,大义灭亲。”
段氏一愣:“我直接去衙门告发他们?”
“不,你跟我入宫,亲自跟陛下禀明,你是苦主,你亲弟弟怎会是同犯,陛下英明,必会明察秋毫。”
“你能带我入宫见驾?”段氏激动得站起来。
“嗯,这就走吧。”
武安伯也连忙站起:“可要为父陪同?”
“你去做甚?”郭氏问他。
“入宫见驾是大事......”武安伯脱口而出。
随即反应过来,他这女儿可不会视入宫为大事。
他根本无需有什么担忧。
郑离惊看了眼无事可做的爹,点头:“父亲也去吧,这事儿说不得还要您帮忙。”
“哎!那好,一起去。”武安伯有被女儿需要的踏实了。
段氏却咚一下给他们父女俩跪下,哽咽感谢他们帮这么大的忙。
若是她去敲登闻鼓,受十鞭刑也未必能上达天听。
现在却能直接入宫跟帝皇陈情,她如何不激动。
郑离惊和母亲都伸手去扶段氏,安慰了她几句。
郭氏目送他们仨走出正堂,叹了口气正要回院去歇一歇,结果看到他们仨停在了垂花门处。
“这是谁来了?”她看到有门房在跟丈夫禀报。
没一会,三人转身走了回来。
原来是段通政使来了。
“他是猜到我不会遂他所愿,亲自来说服你们来了。”段氏苍白了脸。
看到舅祖母神色不对,郑离惊跳了下眉。
三品大员登门,即使马上就要撸人下来了,武安伯也得做个样子。
“看看他有何好说。”
三人回到正堂落座,郑离惊让母亲先回院歇着,免得听多伤气劳心。
她的身体不能为些旁的耗损。
郭氏也不逞强,她听着除了生气,也帮不上忙。
留了常嬷嬷在这里安抚段氏,她避个清净。
段通政使被带入正堂,没人迎他,他进来就面对三人瞪视。
“伯爷近来可好?”段通政使只对武安伯拱手问候。
官大辈分大,他甚是自持。
但没人当他回事,连坐都没请他坐。
段通政使掩下不悦,直接对武安伯说道:“段某的家事不劳烦诸位掺和,就如你们郑家旁支犯的那些事,段某也不会揭发,大家各管各家事,还是别扩大化的好。”
嚯!怪不得一脸天塌下来有人顶的模样。
郑离惊明白了舅祖母为何脸色不对。
她没有告诉他们还有这一层要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