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此事非同小可的父女俩都一时无话。
一旦查证为实, 朝堂必将大震荡。
“父亲,您任职銮仪司,此事您方便管吗?”郑离惊问父亲。
武安伯沉默。
他当然知道自己无权去管,就连查也无资格。
只能将此事上达天听。
但若是无实证,光凭赵良的说辞就上达天听,缺乏可信度。
一旦朝廷没有及时做出反应措施,赵良就会有被灭口的危险。
军中旧兵器能隐秘流出,并运到山原县进行冶炼重造,一般人可做不到。
大量私制兵器必有不可告人之目的。
不用深想,都知道事关重大。
卷入这种事的吕将军,说死就死了。
他们武安伯府虽说要比将军府厚实些,但也不是推不倒的牢固。
“此事父亲不宜出面。”郑离惊很快做了决定,“我去核实,我亲眼所见,陛下一定会信我。”
本以为自己是拉了伯爷入坑的赵良,听了郑二姑娘的话顿时佩服。
不愧是忠良之后,胆色过人。
“父亲只要做好表象,就不会有人怀疑到赵家。”
武安伯犹豫了一下,最终点头。
女儿在陛下面前,确实比他有面子。
而且女儿的能力,也非他能比。
“那你千万要当心些。”
“父亲放心吧,我只是看一眼证实有此事,不会惊动任何人。”
冶炼场地在一处深山,听赵良说出城要走四十里地。
进山查探,于她来说不是事。
三人商定了方案,歇息一阵,准备出门去当地一处名胜古塔游玩,以证“地主之谊”。
安哥儿和善若在小院子很无聊的看着池子里的几条鱼。
“这池子这般小,鱼儿游几下都要撞到岸了。”安哥儿小声的嘀咕。
善若给他使眼色,让他别嫌弃别人家的小鱼池。
赵家几个年纪相当的孩子陪着他们在院子里看鱼。
听见了伯府小公子的话,赵家大郎不由问:“公子府里的池子应该很大吧?”
没等安哥儿回应,赵良的儿子赵二郎就说道:“肯定很大,比方家的都大。”
“你又知道。”赵大郎撇了嘴,“你都没见过。”
“没见过也知道,肯定比方家的大。”赵二郎很自信自己的判断。
他爹说了,伯爷比方老爷官大,那伯爷家肯定比方老爷家大。
安哥儿倒好奇了:“你们说的方家有多大?”
赵大郎抢先回答:“方家很大,是我们县最有钱的人家,他家养鱼儿可不是池子,是湖,很大的湖。”
他接着问了句:“公子家里养鱼的也是湖么?”
这问得让安哥儿眨巴了几下眼睛,自己家里的鱼池子是湖么?
好像,大概,应该算不上是湖。
他家最多算是鱼塘。
于是他很老实的摇头:“我家里没有湖,只有鱼塘。”
善若听得噗嗤而笑。
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让赵大郎看呆了眼。
他就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娃子,比画本子上的人儿都好看。
善若笑是因为安哥哥把家里的碧水莲池唤作鱼塘。
云泥之别的称呼,让府里变成田园地。
赵大郎眼睛打直的看着善若的样子让安哥儿很不喜,他把善若拉到自己身后。
“你好无礼,怎能这般盯着姑娘家看。”
半夏也走过来挡住了小姐,心里暗嗤半大的二愣子,眼神儿都没点规矩。
被护着的善若红了脸。
赵家大姑娘也一直盯着安哥哥看,她却没有斥她一句无礼的勇气。
只敢在心里翻白眼,暗自嘀咕真不害臊。
另一边的赵良,被大哥赵忠拉了去说话。
“你带贵人他们去雁山古塔游玩,把大郎二郎和大姐儿也带上,他们能跟伯府的小姐公子交上朋友是好事。”
“对对对,这么好的机会,阿良你可要多为孩子们着想。”赵家大嫂刘氏说得更明显。
心底压着大事的赵良,被大哥大嫂的异想天开给气笑。
他不明白他们哪里来的自信,居然想攀上伯府家。
就像大伯一样,话里话外都是想跟伯爷攀上关系,好给他那一房添点光彩。
没点自知之明,真是丢死个人。
他坦言:“伯爷是提携过我的上峰,你们别乱打主意,要是惹恼了他,别说你们,就是我也吃不了兜着走。”
赵忠顿时不满:“什么叫乱打主意,这叫把握机会,不争取,你怎知没有机会。”
刘氏也不悦:“就是,做人不能光想着自己,得为孩子们张罗张罗。”
她还举例:“方家原也不是大富人家,人家凭着一个女儿抓到机会入了王府做个小妾,就此飞黄腾达起来,难道你不想我们家也有这么一天么?”
伯府那二姑娘瞧着年纪不小,轮不到他们家了。
倒是那尊贵小公子和那长得很不错的小姑娘,说不定有机会。
儿子女儿任凭谁捞到一个对上眼,都是极好的跨越之路。
听得大嫂以方家为榜样,赵良嗤了一下:“武安伯府不是什么人都揽的恭王府,你们别异想天开。”
他透过花窗看向小院方向,即使听不清孩子们说什么,但他能看清自家儿子在拉他的堂哥走开。
而伯府的小公子护着那位漂亮小姑娘,怒目瞪着大侄子。
还惦记高门贵小姐,人都给得罪了。
若不是避免被人怀疑多想,他绝不会大张旗鼓的把伯爷往家里邀请。
让他们住在驿站,他在酒楼设宴款待才合适。
“人家不傻,京都门当户对的人多得是,有什么理由会看上你们的儿女,是大侄子比京都那些贵公子出色,还是大侄女比京都那些小姐漂亮?”
赵良看着想入非非的大哥大嫂,不禁摇头:“人贵在自知之明,别得罪了人还不自知。”
他投军十年,回来发现家里生变,人心也变了。
怪不得母亲会那么心灰意冷,话都不想多说几句。
安哥儿拉着善若回屋,见到父亲和二姐就说要回京都。
现在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