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澜沧关上已是一片忙碌景象。
杨再兴脱去战甲,换上粗布短衫,亲自带着士兵们帮工匠搬运石料。
";将军,这不合规矩啊。";折继业有些着急。
";有什么不合规矩的?";杨再兴抹了把额头的汗,";这关隘就是我们的家,修缮自家的城墙,有什么好避讳的?";
城墙上,工匠们正在更换破损的砖石。他们选用的是从附近山上开采的青石,每块都有三尺见方,重达数百斤。工匠们先用铁锤将松动的旧砖敲碎清理,再把新石块嵌入,最后用特制的石灰浆填缝。
";这石灰浆里加了糯米浆和桐油。";一个老工匠向杨再兴解释,";晾干后坚固异常,刀砍斧劈都不会裂。";
箭楼是重中之重。原本的木质箭楼已经腐朽,现在全部改用铁木建造。这种木材坚韧耐火,比一般木材要贵上十倍,但杨再兴坚持要用。
";每座箭楼都要安装床子弩。";他指挥道,";弩机要用铁木做托架,保证射程和准头。";
床子弩是守城利器,一张弩可以同时发射十支箭矢,威力惊人。工匠们按照图纸,将一台台床子弩组装完成,安置在箭楼制高点。
";将军,您看这个。";折继业指着城墙顶端的矮墙,";我让人在射击孔处加装了铁叶。敌人的箭矢射不进来,我们却能从缝隙中射箭。";
";好主意。";杨再兴仔细查看铁叶的设计,";让工匠多打造些,要把所有射击孔都加装上。";
城门是最容易被攻破的地方。杨再兴特意让工匠在门楼两侧加装了滑轮装置,可以快速放下铁闸门。门板也换成了三层结构:外层是铁皮包裹,中间是实木,内层是铜片镶嵌。就算敌人用火攻,也很难烧穿。
";粮仓要建在背风处。";杨再兴来到关内西侧,";地基要垫高,四周要挖排水沟。粮食受潮是大忌。";
工匠们按照他的要求,用大青石垫高地基,再用防水的桐油木搭建粮仓。粮仓分为三间,可以储存万石粮食。
";将军真是事必躬亲啊。";一个老工匠感叹道。
杨再兴笑道:";守城跟打仗一样,每个细节都马虎不得。这关隘就是我们的命根子,一定要修得万无一失。";
他转身对折继业说:";让神武军的弟兄们都来帮忙。不但要修缮关隘,还要让他们熟悉每一处地形。将来守城的时候,才能得心应手。";
";诺!";
很快,更多的士兵加入了修缮工作。有的搬运材料,有的帮工匠打下手,有的在城墙上来回巡视,熟悉地形。
";小心些!";杨再兴看着士兵们用滑轮组吊起巨大的青石,";要稳!";
十几个士兵齐声呼喝,缓缓拉动麻绳。三尺见方的青石被吊起,稳稳地移向城墙缺口。工匠们早已将旧砖清理干净,涂上厚厚的石灰浆,就等这块新石嵌入。
";往左一点!";老工匠指挥道,";对,就是这里,放!";
青石稳稳嵌入缺口,严丝合缝。工匠们立刻用石灰浆填缝,动作娴熟。
另一边,一群士兵正在想办法把床子弩运上城墙。这庞然大物重达千斤,就算拆开也有好几个大件。
";将军,用滑轮吊不起来,太重了。";折继业愁眉苦锁。
杨再兴思索片刻:";搭个斜坡吧,用圆木做滚轴,一点点推上去。";
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他们用木板搭出一个长长的斜坡,每隔几尺放一根圆木。床子弩的部件放在木板上,靠着圆木的滚动,慢慢被推上城墙。
";好!";看到第一台床子弩成功上墙,士兵们都欢呼起来。
杨再兴没有停歇,又去检查守城物资的准备情况。
";擂石准备得如何?";他问道。
";回将军,已经准备了两千块。";一个军官回答,";都是从山上采来的圆石,大小适中,正好一人可以搬动。";
";滚木呢?";
";砍了三百根松木,都是老树,又粗又直。";
杨再兴点点头:";好,把这些都分散堆放在城墙各处。记住,擂石要垫高,免得受潮。滚木要放在背风处,别让雨水打湿。";
";火油的准备也要紧。";他继续叮嘱,";让工匠多打些陶罐,装满火油。攻城时,把火油罐子扔下去,最是克制攻城器械。";
士兵们按照他的吩咐,将一捆捆滚木码放整齐,把擂石垒成小堆,陶罐装满火油,整齐地排列在城墙内侧。
";将军真是想得周到。";折继业感叹道。
杨再兴摇头:";这都是守城的基本功。你看这些擂石,要放在垛口附近,方便士兵取用。滚木要横放,攻城时一推就能滚下去。火油罐要放在背风处,还得准备引火的火把。这些细节,都是过来人用血换来的经验啊。";
他走到城墙边,俯瞰关下的官道:";秦战若来,必定带着攻城器械。云梯、冲车、井阑,一样不会少。我们得准备充足,才能招架得住。";
夕阳西下,城墙上忙碌的身影依旧。工匠们在砌墙填缝,士兵们在搬运器械,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将军,老朽还有几个建议。";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工匠走上前来。
杨再兴立刻驻足:";老师傅请说。";
";城墙下要挖道壕沟。";老工匠指着关墙外,";三丈宽,两丈深,沟底铺上干草和木柴,浇上火油。敌军强攻时,只要一把火,就是一道火墙。";
杨再兴眼前一亮:";好主意!";
";还有这个。";老工匠从怀中掏出一个铁蒺藜,";要在关外撒上这个。铁蒺藜一头重一头轻,不管怎么落地,都有尖刺朝上。骑兵踩上去,马蹄立刻报废。";
";妙!";杨再兴接过铁蒺藜,";让铁匠多打些。";
老工匠又道:";城墙还得加固。先在内侧堆上夯土,一层土一层草,夯实了不怕撞击。最后浇上铁汁,晾干后坚如磐石。";
";铁汁?";
";对,把废铁熔了,浇在城墙表面。等它冷却后,刀砍斧凿都不怕。";
杨再兴连连点头:";好!都按老师傅说的办。折继业,去安排人手,立刻开始施工。";
";诺!";
看着老工匠离去的背影,杨再兴感慨道:";这些老工匠,才是真正的宝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