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盆里的炭火突然爆开星子,那明亮的火星溅到我捏着莎草纸的指节上,烫得指节瞬间发白,指尖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小宫女额角紧紧抵着青砖,腕间金钏随着她身体的颤抖,在砖缝里刻出断续的划痕,那金钏与青砖摩擦的细微声响,在寂静的室内格外清晰。
\"罗郡主在御花园西角楼埋了七口檀木箱......\"她袖口的孔雀石粉簌簌落下,如细碎的绿宝石般掉进炭灰里,结成半朵并蒂莲的瞬间突然自燃,发出轻微的“噗”声,那火焰幽绿幽绿的,散发着一股奇异的味道。\"那些箱子里都是誊抄的宫防图!\"
我霍然起身时带翻了波斯星象仪,黄铜球体咕噜咕噜地滚过泛着蓝光的灰烬,将蝌蚪文拓在茜纱窗上,那蝌蚪文在雪光的映照下,隐隐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雪光透过那些扭曲的符号映进来,像一层薄纱般洒在小宫女惨白的脸上,投下蛛网似的阴影,她的脸色愈发显得苍白如纸。
\"柔主子!\"兰儿突然撞开朱漆门,“哐当”一声,门与墙壁碰撞,怀里抱着的卷宗散落一地,纸张飘落的声音仿佛是紧张氛围的伴奏。
她盯着小宫女袖口的莲纹倒吸冷气,那急促的吸气声在安静的空间里格外刺耳:\"和嫔娘娘方才往冷宫方向去了,看守说......说她带着罗郡主府上的漆盒。\"
案几上的冷茶已经结出冰凌,冰棱在灯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我捏碎茶盏,“咔嚓”一声,茶盏的碎片刺痛掌心,与此同时,我听到自己喉间溢出的冷笑。
窗外的雪片突然变得锋利,像一把把小刀片,割断檐角垂下的冰棱,碎玉声清脆悦耳,却混着远处更鼓沉闷的响声。
青石板上的积雪软绵绵的,吞没了脚步声,我推开冷宫偏殿的雕花门,门轴转动发出“吱呀”的声音,和嫔正对着铜镜往鬓间簪赤金点翠步摇,铜镜里映出她那精致却又带着一丝紧张的面容。
镜面映出她骤然收紧的唇角,像淬了毒的银针,透着丝丝寒意。
\"姐姐来得巧。\"她指尖抚过妆奁里泛着青光的瓷瓶,瓶身的缠枝纹细腻精美,与罗郡主马车上的暗纹严丝合缝,“正想着该用哪味香配这雪天呢。”
我踩过她铺在地上的孔雀氅衣,氅衣柔软的绒毛摩挲着脚底,氅衣边缘的银线突然崩断,“啪”的一声,在炭盆里烧出诡异的青烟,那青烟带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角落里漆盒半开着,露出半截绘着宫墙密道的羊皮卷,羊皮卷的颜色泛黄,纹路隐隐约约,仿佛藏着无数秘密。
\"你可知那些图纸流出宫墙,第一个遭殃的就是你母族戍守的北疆要塞?\"我故意踢翻漆盒,“哗啦”一声,三枚鎏金钥匙滚到炭盆边缘,“听说罗郡主在关外养了三百死士?”
和嫔簪步摇的手突然顿住,金丝缠着的玛瑙坠子扫过她骤然失去血色的耳垂,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窗外呼啸的风裹着雪粒子,如同一头猛兽在咆哮,扑灭烛火,黑暗瞬间笼罩,“啪嗒”一声,烛火熄灭,紧接着传来她牙关相撞的脆响。
\"你以为陛下当真信你父兄的忠心?\"我摸出袖中泛着蓝光的莎草纸,借着炭火余烬微弱的光,照亮她瞳孔里炸开的惊惶,“罗郡主马车里的齿痕,与三日前暴毙的南诏使臣颈上的一模一样。”
铜镜突然裂开蛛网纹,“咔嚓”一声,和嫔发间的银梳当啷落地,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冷宫里回荡。
她踉跄着扶住妆台,染着蔻丹的指甲在漆面抓出刺耳的声响,那声音尖锐得让人头皮发麻:\"西角楼第三棵老槐树......树洞里嵌着开启檀木箱的玉珏......\"
子时三刻的雪幕里,我提着琉璃灯闯进御花园,脚下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正撞见三个黑影在角楼下掘土,那掘土的“砰砰”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突兀。
星象仪拓在窗纸上的蝌蚪文突然在脑海浮现,我猛地将灯笼砸向老槐树——冰层碎裂声“噼里啪啦”地响起,惊得夜枭扑棱棱飞起,那夜枭的叫声凄厉而恐怖,树洞里渗出的蓝光与莎草纸上的如出一辙,蓝光散发着丝丝寒意。
\"柔主子当心!\"兰儿突然从梅林里扑出来,替我挡开射向咽喉的袖箭,那袖箭“嗖”的一声飞过,箭簇擦过她发髻钉入树干,尾羽上缀着的孔雀翎在雪光里泛着幽绿,像是一只诡异的眼睛。
树洞里的玉珏已被蓝光烧得通红,我扯下斗篷裹着手去抓,触手滚烫,却摸到玉珏背面刻着的北疆布防图,布防图的线条在黑暗中隐隐约约,仿佛在诉说着一场阴谋。
我发现玉珏上的布防图后,心中一惊,警惕地环顾四周,此时风声突然停止,周围安静得可怕,只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紧接着,传来一阵轻微的异响,像是有人在远处挪动脚步。
三个黑影发出夜枭般的怪笑,那笑声阴森恐怖,袖中突然抖出泛着腥气的银网——
\"铮!\"
李悦赐的嵌玉匕首割破银网的刹那,提前埋伏的侍卫从雪堆里暴起,雪被扬起,发出“簌簌”的声音。
我趁机将玉珏按进树洞凹槽,七口檀木箱从地底轰然升起,“轰隆隆”的声音震得地面都在颤抖,箱盖上的缠枝纹正拼成完整的并蒂莲,那并蒂莲在雪光下显得格外神秘。
\"主子快看!\"兰儿突然指着开始自燃的羊皮卷惊叫,羊皮卷燃烧的“噼里啪啦”声伴随着刺鼻的气味。
那些宫防图在火焰中显出水印,每处要塞旁竟都标注着太医院的药材库方位。
御花园的事情太过蹊跷,背后必然与宫中的某些势力有关,而太医院掌管着药材进出,或许那里会有更多线索。
雪地上凌乱的脚印突然混进几道车辙,我蹲身捻起碾碎的草药渣,草药渣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药香,这时我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那分明是前日刘太医说外臣带来的病症所需药材。
此前,罗郡主曾被人瞧见与太医院的医官交谈,神情颇为神秘。
刘太医的指尖悬在药碾上方颤动,青瓷碗里捣碎的紫苏叶混着冷汗,在宣纸上洇出斑驳的暗痕。
我迈进太医院时,正看见他扶着楠木药柜滑坐在地,腰间的金丝香囊滚落在地,“啪嗒”一声,漏出几粒发霉的乌头,乌头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柔主子......\"他仰起的下颌浮着层灰气,像被雨打湿的旧绢帛,“那外邦传来的寒热症,原该用麻黄发汗......”
话未说完便呛出串血沫,溅在晾晒中的艾草堆上,血沫与艾草混合,散发出一股刺鼻的铁锈味。
满屋药香陡然混进铁锈味,窗棂外漏进的阳光被廊下晃动的白灯笼切得支离破碎,光影在地上晃动,仿佛是一场诡异的舞蹈。
当值的医官们垂首退至阴影里,铜秤砣坠地的声响“当啷”一声惊飞了檐下避寒的麻雀,麻雀的叫声在太医院里回荡。
我蹲身拾起香囊,指腹蹭过内衬暗绣的蝮蛇纹,那纹路细腻而冰冷,突然想起罗郡主腰封上相似的图腾。
刘太医蜷缩的脊背在孔雀蓝官服下起伏如濒死的蝶,喉间发出风箱漏气似的嘶鸣,那声音微弱而痛苦。
\"取三钱石膏磨粉。\"我扯下檐角结冰的葛布帘,浸在煮沸的甘草水里,水煮沸的“咕噜咕噜”声和热气的蒸腾声交织在一起,“再拿两坛烈酒——要最呛喉的那种。”
药童们面面相觑,直到我抄起捣药杵敲碎冰鉴,“哐当”一声脆响震落梁上积灰,众人如梦初醒地忙碌起来,脚步声、说话声交织在一起。
刘太医涣散的瞳孔映着我将葛布敷在他额头的动作,滚烫的呼吸拂过手背,带着腐叶的气息,那气息让人作呕。
\"这叫物理降温。\"我裹着浸透烈酒的棉帕擦拭他发紫的指节,冰棱在炭盆里炸开的轻响混着药杵捣磨的节奏,“高热时用酒精擦拭大动脉,比你们灌苦药汤子管用。”
寅时的梆子敲到第三声,“梆梆梆”的声音清脆响亮,刘太医喉间的血沫终于变成清透的痰液。
他倚着药柜喘气时,青灰的面皮泛起活气,像褪色的绢花重新着了色,他的呼吸声也逐渐平稳。
院判大人捧着那碗石膏粉欲言又止,目光扫过渐渐平缓的脉案记录,终究对着我深揖及地,他的长袍拖地发出“沙沙”的声音。
回廊的穿堂风卷着雪沫往领口钻,雪沫冰冷刺骨,我攥紧袖中刘太医塞来的药渣,总觉得那丝若有若无的腥甜像极了罗郡主马车里的熏香。
兰儿提着琉璃灯在前引路,暖黄的光晕扫过宫墙时,突然照出瓦当上几道新鲜的划痕,划痕在光晕下显得格外明显。
\"主子且走西六所......\"她话音未落,我猛地拽着她扑向廊柱,“嗖”的一声,三枚柳叶刀擦着耳畔钉入朱漆木,刀柄缀着的孔雀翎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像幽灵的眼睛。
暗巷里传来靴底碾碎冰碴的轻响,“咯吱咯吱”的声音越来越近,我反手拔下鬓间金簪,金簪在手中冰冷而坚硬。
夜枭的啼叫混着更鼓传来,却压不住那串逐渐逼近的脚步声——像是有人拖着沾满糖霜的锁链在青砖上逡巡,那脚步声沉重而诡异。
\"柔主子快走!\"兰儿突然将我推向月洞门,自己转身扑向黑影幢幢的巷口,她的身影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单薄。
她绣着忍冬纹的袖口被风鼓起,露出腕间半截青紫的掐痕,那形状竟与冷宫窗棂上的冰裂纹惊人相似。
我贴着宫墙疾行,掌心金簪在砖石上刮出细碎火星,火星闪烁着,发出“滋滋”的声音。
怀中药渣不知何时漏了大半,在雪地上拖出蜿蜒的褐痕,像条吐信的毒蛇指向重华殿方向。
远处突然传来瓦片坠地的脆响,“啪嗒”一声,我仰头望见飞檐上掠过的人影,玄色衣摆翻飞时露出内衬的孔雀蓝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