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和陈风站在船舱内,四周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昏黄的灯光在风中摇曳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熄灭,给这狭小的空间增添了几分压抑的氛围。林墨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看着陈风,他知道,是时候将自己的身份和这些年所经历的一切都告诉这位昔日的好友了。
“陈兄,实不相瞒,其实我就是林墨,那个曾被朝廷对外宣称已在大火中丧生的林墨。” 林墨深吸一口气,胸膛微微起伏,缓缓说道,声音虽低沉沙哑,却仿若裹挟着千钧之力,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陈风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如遭雷击,身体猛地不受控制地一震,手中下意识握紧的刀柄都因这震动而发出细微的 “哐当” 声。他的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极度的惊讶,那光芒仿若暗夜中陡然划过的流星,转瞬即逝,紧接着便恢复了表面的平静。他紧紧地盯着林墨,目光仿若一把锐利的钩子,试图从林墨的脸上、眉梢、眼角,任何一处细微的表情变化中,寻找到一丝玩笑的痕迹,一丝这只是个荒诞不实玩笑的证明。然而,他看到的唯有林墨眼眸中倒映着昏黄灯光,却依然熠熠生辉的坚定,以及那毫无杂质,写满了过往沧桑与此刻真诚的诚恳。
“林兄弟,你……” 陈风嘴唇微微颤动,刚吐出几个字便戛然而止,喉结上下滚动,像是有千言万语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哽在喉咙。他的脑海中如走马灯般快速闪过与林墨并肩作战的点点滴滴,那些默契配合的瞬间,那些共同面对生死危机的时刻,可无论如何,他都难以将眼前的人,与那个被朝廷宣告死亡的林墨联系起来,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个与自己出生入死的人,竟然就是那个林墨 。
林墨苦笑着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沧桑,像是这些年海上漂泊的经历都化作了这一抹苦笑。他微微仰头,似乎在回忆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继续说道:“这些年,我在茫茫大海上漂泊,历经无数风浪,也见识了朝廷的种种不公。那些权贵们,身处高位却只想着一己私利,全然不顾百姓死活。他们在地方上作威作福,随意增派苛捐杂税,百姓们辛苦劳作一年,收获的粮食大半都被他们搜刮而去,只能在饥寒交迫中艰难度日。在他们眼中,国法不过是一纸空文,想践踏就践踏,草菅人命之事更是屡见不鲜。那些冤屈的百姓连伸冤的地方都没有,整个朝廷被他们搅得乌烟瘴气,再无一丝清明。”
林墨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愤怒和无奈,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他回忆起那些被权贵迫害的百姓,心中一阵刺痛。“就拿我们这次遇到的走私团伙来说,平日里走私货物、偷税漏税,危害国家经济。若不是他们与朝中权贵相互勾结,背后有人撑腰,又怎么敢如此肆无忌惮?为了谋取暴利,他们不惜损害国家利益,破坏沿海地区的安宁。从他们身上,便能看到整个朝廷的**和堕落,根子已经烂透了啊。”
陈风的脸色瞬间变得犹如锅底般漆黑,他的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与迷茫。长久以来,他都在军中效力,一心以为自己效命的朝廷即便存在些许瑕疵,诸如官员之间偶尔的勾心斗角、政令推行时的些许阻滞,但大体上依旧是清明公正的,是能够庇佑百姓、守护国家的坚实依靠。在他的认知里,朝廷的每一道旨意都蕴含着对天下苍生的关怀,每一次军事行动都是为了维护国家的稳定与和平。然而,此刻林墨的一番言辞,却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撞击着他内心深处坚守多年的信念,让他的内心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动摇,一种对自己过往认知的深深怀疑悄然在心底滋生。
“陈兄,你我相识多年,我深知你向来对朝廷忠心可鉴,赤诚之心日月可表。” 林墨微微向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直视陈风的双眼,神色凝重且诚恳,“然而,这些年你我四处奔波,历经无数风雨。你且细细回想,朝廷颁布的诸多政令,可有真正为百姓谋福祉?每逢灾年,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朝廷的救济却姗姗来迟,甚至被层层克扣。那些本该用于民生的赋税,又有多少真正用在了百姓身上?权贵们纸醉金迷,肆意挥霍民脂民膏,而普通百姓却在水深火热中苦苦挣扎。这一桩桩、一件件,难道还不能说明,如今朝廷的所作所为,早已背离了百姓的期望,与当初立国时的初衷背道而驰了吗?” 林墨看着陈风,目光中充满了期待,他希望陈风能明白自己的苦心,能看清这残酷的现实 。
陈风的眉头紧紧拧成了一个 “川” 字,他缓缓闭上双眼,脑海中像是放映走马灯一般,不断闪过这些年在军中的桩桩件件。那些为了权贵们的一己私利,被强行挑起的战争,战场上硝烟弥漫,喊杀声震耳欲聋,无辜百姓们在战火中四处奔逃,孩童们惊恐的哭喊声、妇女们绝望的呼救声,声声都如重锤一般,狠狠地敲击着他的内心。鲜血染红了大地,残肢断臂散落各处,这样的场景让他感到无比的痛苦和愧疚,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林兄弟,你说得对。” 陈风终于缓缓开口了,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和深深的无奈,微微颤抖着,仿佛承载了多年来的沉重与沧桑。“这些年,我一门心思扑在军中事务上,满心想着只要自己足够努力,就能为国家和百姓撑起一片安宁的天,却不曾想,自己竟像是被蒙住双眼的拉磨驴,被权贵们牵着鼻子走,我所做的一切,有时候不过是在为他们那无尽的私欲添砖加瓦罢了。”
林墨看着陈风,那紧锁的眉头终于缓缓舒展开来,眼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欣慰之色。他太了解陈风了,这些年的相处,让他深知陈风骨子里的正直与善良,就像黑暗中熠熠生辉的星辰,从未被世俗的尘埃所掩盖。他坚信,只要陈风看清了这世间的真相,洞悉了朝廷权贵们的丑恶嘴脸,以他的品性,必然会做出最正确的抉择。
“陈兄,既然你已然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那我们便携手并肩,共同努力。定要将这些权贵的累累罪行公之于众,让天下人看清他们的真面目,还这世间一个太平盛世,让百姓们得以安居乐业 。” 林墨挺直了脊梁,目光坚定地望向远方,那眼神中燃烧着的火焰,仿佛能将一切黑暗都灼烧殆尽。
陈风重重地点了点头,原本略带迷茫的眼神瞬间变得坚毅而果敢,仿佛被注入了无穷的力量。“好,林兄弟,我信你!这些年,我竟一直被蒙在鼓里,如今既已清醒,定不会再坐视不管。我们一起为那些饱受苦难的百姓讨回公道,让他们重见天日!”
就在他们商讨着如何将这些证据公之于众时,船舱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林墨和陈风对视一眼,两人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们悄悄地拔出武器,朝着船舱门口靠近。
“谁在外面?” 林墨猛然提高音量,声如洪钟,在这狭窄而压抑的船舱内激荡回响,那声音里裹挟着不容侵犯的威严与警惕。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紧接着,一阵急促慌乱的脚步声从船舱外传来,似是踩在腐朽的木板上,发出 “哒哒哒” 杂乱无章的声响,逐渐朝着远处消逝。林墨和陈风几乎在同一瞬间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闪过一抹决然,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拔腿追了出去。
刚一踏出船舱,冷风扑面而来,夜色如墨般浓稠。在那朦胧的黑暗中,一个身形瘦削的黑影正以极快的速度穿梭奔逃,他的脚步轻盈而敏捷,仿佛一只狡黠的夜猫。
“不好,是权贵的眼线!” 陈风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的瞳孔急剧收缩,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安。他深知,一旦这个眼线成功逃脱,他们苦心搜集的证据、精心策划的计划都将彻底暴露在那些权贵的眼皮底下,到那时,他们不仅会前功尽弃,还将会面临来自各方势力疯狂的反扑,危险也将如汹涌的潮水般将他们彻底淹没。
“追!不能让他跑了!” 林墨心急如焚,扯着嗓子大喊一声,声音在夜空中回荡。他的双腿如猎豹般发力,肌肉紧绷,每一步都踏得坚实有力,朝着黑影消失的方向疾奔而去。陈风也紧紧跟上,他牙关紧咬,眼神中透露出坚定的决心,绝不能让这个关键的线索就这样在他们手中溜走 。
他们在黑暗的港口中穿梭,脚下的木板发出 “嘎吱嘎吱” 的声响。那黑影的速度极快,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林墨和陈风停下脚步,喘着粗气,他们知道,这次让他逃脱了,接下来的日子将会更加艰难。
“陈兄,看来我们的行动已经被他们察觉了。” 林墨眉头紧锁,脸上满是阴霾,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仿佛生怕周围隐匿的敌人听见一般。此刻,他的眼神中透着焦急与忧虑,在这昏暗的光线下,更显凝重。
陈风神情严峻,沉沉地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决绝:“没错,这些权贵心狠手辣,怎会轻易放过我们。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必定会想尽办法置我们于死地。时间紧迫,我们必须尽快想办法,在他们动手之前,将这些证据送到皇上手中,唯有如此,才能撕开这黑暗的幕布,还天下一个公道 。”
林墨低头沉思,踱步来回,脑海中思绪翻涌。良久,他猛地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说道:“我有一个办法,我们可以先寻一处隐蔽之地,将证据妥善藏起来,而后在这港口各处放出风声,就说我们已经将证据销毁了。那些权贵一向多疑,听闻证据已毁,必然会放松警惕。待他们懈怠之时,我们再乔装打扮,避开眼线,趁机将证据送到京城。”
陈风听后,原本黯淡的眼神瞬间一亮,脸上露出一丝欣喜之色,重重地拍了下林墨的肩膀:“林兄弟,此计甚妙!真乃妙计啊!不愧是心思缜密之人。就这么办!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行动。”
于是,他们开始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将那些重要的文件藏了起来。同时,他们故意在港口散布消息,说证据已经被销毁。一切准备就绪后,他们带着一丝期待和紧张,踏上了前往京城的道路,而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场更加惊心动魄的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