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出了学堂的门很远了,沈守义还是被气的不行。
“爹,你不会真生气了吧?”
沈守义反问道:“六郎你不气吗?”
他们可是被一个看门的小厮给小看了。
不对,人家连正眼都没看上他们爷俩。
甚至突然觉得这夫子小厮的神情和大房看向他们的眼神特别像~
沈书凡道:“不气啊,外人而已。”
其他学堂有更好的,他肯定会优先选别的。
但万一宝泽县的学堂要都是这个模样的呢?
沈书凡可能还真得回来。
为了科举,他必须要在学堂才行。
暂时还是可以忍一下的。
死过两次的他心神格外强大……
*
宝泽县一共有四家学堂,其中前面的三家都是县城里开的比较早,比较有名的,收的学生也是最多的。
唯独第四家的学生最少。
一共就二十五个学生。
夫子是举人,得知他有要来读书的打算。
亲自问了沈书凡几个问题。
有关于读书的,有关于礼仪的。
夫子道:“心性不错,你通过了考校,考虑好了就可以来学堂读书了。”
“请问夫子束修这是怎么收的?”
“二两银子,管吃管住。”
“这么少?”
大郎他们在的那个学堂,三两银子还不管住呢。
“先别急,在我这边读书的都必须尽力,每月考校的最后一名会挨罚,连续半年都是最后一名会被开除。”
所以,他这里的学子最少。
有的被开除后不满,就抹黑学堂。
又有其他三个学堂的排挤。
后来县城的其他人家打听之后就不怎么送自家的孩子来这个学堂了。
也因此,别的学堂学子越来越多。
唯独这个学堂人越来越少。
来这之前的五个月,没有一个学子来入学的,年前倒是还开除了一个一直是最后一名的~
可以说,眼前这孩子是这大半年以来唯一一个过来有要入学的打算的。
通过考核,知道眼前这个叫沈书凡的孩子有基础,而且是真心想要考科举的。
但是他定的规矩不会破例。
科举可不是只背熟三字经就行的~
沈书凡和沈守义对视了一眼。
沈守义点点头,低声道:“六郎你自己拿主意。”
沈守义觉得这个学堂太严了。
他当然是看好自己儿子的,但万一要是被开除的话也确实挺丢人~
比挨罚的二郎还丢人……
沈书凡知道这事儿他能自己拿主意了,想了一下问:“能请教夫子一个问题吗?”
“可。”
“您还要继续考科举吗?”
“会,不过要在至少十年后才有机会。”
看来这位夫子也是一位有故事的。
这不影响沈书凡,十年,够了。
沈书凡从位子站起来,行礼问:“谢谢夫子,我没有问题了,请问何时能来入学?”
“随时。”
“今天我们爷俩没带束修和拜师礼也可以吗?”
夫子淡淡的道:“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给就行。
你以后吃住都在学堂,但你换洗的衣物铺盖需要自己准备。”
沈守义立马道:“六郎你确定今天要上学的话,爹去把你的东西给送来。”
“爹太辛苦了,我还是自己回去拿。”
刚刚那一问,也就是想要知道两个学堂的差距。
事实就是,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沈守义也看中了这个学堂。
知道儿子马上要入学,他更高兴。
乐呵呵的道:“辛苦啥啊?家里现在也没啥活,我乐的给你忙活。”
夫子见此,板着的脸上露出一抹一闪而过的笑意。
这时学堂里的小厮过来提醒。
这是又要上课了。
夫子就道:“既如此,你随我一道去上课吧。”
“是,学生沈书凡谨遵夫子教诲。”
“卢浩清。”
“啊?”
“本夫子的名字。”
“是,学生记下了。”
沈书凡选了这个新开的学堂,夫子还是举人卢浩清。
沈守义高兴坏了。
大房的他那好大哥考举人可是一直没考上。
他家六郎的夫子就是举人,比老大还牛!
从县城往家去要走大半天,沈守义怕耽误了儿子用。
忍着肉疼的租了一辆没有车棚的骡子车。
坐这比牛车贵五文钱,但快啊~
*
沈家庄。
沈守义坐着骡子车回来了,可是把沈家人都给惊到了。
沈守信有些发酸的道:“老四,你行啊,也混上车了!”
大房的有马车,四房的也有骡子车了。
他看着就不得劲儿。
沈守义可没空和二哥玩绕绕。
从骡子车上跳下来,对着车把式道:“老叔,您等下,我去拿东西,咱们接着走。”
“得嘞。”
沈守义往院子里跑,沈守信也跟了过去问:“老四,那骡子车是你租的?”
“不然嘞,二哥你借我银子买下来吗?”
沈守信把沈守义伸手要银子的手拍到一边去:“没钱!”
“那你说个屁啊说!”
“……”
就从和大房的闹开之后,老四说话是越来越会气人了。
可在沈守义和李氏搬了东西往门口的骡子车上放时,就连装瞎看不见的沈老汉也坐不住了。
“你们俩这是要搬家去哪里?”
沈守义从四房里搬出来了补丁摞补丁的被褥,还有盆,油灯,甚至还有一碟的咸菜。
沈守义笑了笑道:“爹,您说啥呢?这些是六郎去学堂要用的,我得赶着给送去呢。”
“今天就上学,不是要到月底吗?”
老大说过那个学堂的学子是每个月的月底掐日子。
因为上十天和上一整个月的束修都是交的一样的银子。
所以,他们商量好的是打算是月底送家里的小子们去学堂,下个月的月初正式开始读书。
势必不会让学堂多赚自家的银子~
沈守义往骡子车上放东西的手顿了一下,反问道:“爹,大郎二郎怎么不等着咱们家的其他郎一块去读书?
他们为啥能先读那么多年,后面的几只崽连大半个月都不行了呢?”
“爹,您不能再继续偏心了,我们没说让您把给大房的银子补给我们三个房头就是看在您二老的面子了!”沈守信很适时的附和道。
“……”
沈老汉被噎的脸红脖子粗的。
他就知道。
他就该在屋里,不该出来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