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到一家叫零度的咖啡厅,找到独自一人坐在窗边的尚哲。这名老警员身材普通,衣着也很普通,放到人堆里并没有明显特征,他戴着一顶浅色的渔夫帽,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桌子上还没有东西,可他一直含胸低着头,对四周没有一点儿兴趣。姚寅笙坐下打了一声招呼:“尚警官是吧?初次见面,我是姚寅笙。”
尚哲抬头,看到姚寅笙的那一刻眼神里充满意外,可能因为年龄,姚寅笙对此已经习惯了。偷偷把工作证拿出来,姚寅笙对尚哲打包票地说:“不用怀疑,就是我给你发的短信。”
原来昨天姚寅笙不仅拿到了贾校长跟元锦廉的电话号码和住址,还打听到了尚哲的,他没有选择另外两个人的做法离开黔南,甚至在退休后还选择来到黔南养老。该说不说黔南这个地方空气好温度也适宜,夏天不需要开空调,冬天市区里也没有山村那么冷。姚寅笙是昨天晚上十二点一过就给尚哲发去短信了,做贼心虚,即便尚哲的心理素质好,但对当年只有三个人在场的事情暴露一事还是会心里打鼓,他担心事情暴露了,所以才约了姚寅笙碰面。
尚哲看着工作证上的公章深吸一口气,他把工作证推回来说:“我并不怀疑你,只是......”没有下文了,尚哲张张嘴并没有把话说出口。
“只是我为什么会知道,对不对?”姚寅笙拿着菜单思考要点什么,嘴里却蹦出这么一句话。其实尚哲就是想知道姚寅笙怎么知道的,但是从他口中问出来的话,不就变相说明当时确有此事了吗?
尚哲抿着唇不说话,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双手放在膝盖上。这时候姚寅笙叫来服务员点了一杯卡布奇诺,陆翊点了一杯燕麦拿铁和两个小蛋糕,姚寅笙让尚哲也点一份,尚哲漫不经心地说要一杯热牛奶才把店员打发走。
“尚警官,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姚寅笙突然这么问。
尚哲咂咂干涩的嘴唇说:“我当警察三十余年,没遇到过是不可能的。”
“那你应该已经清楚我为什么会知道你们之间的交易了吧?”
尚哲怔怔地看着姚寅笙,眼神从震惊到接受,“是鬼告诉你的?”
姚寅笙点头然后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即便鬼没有在窗户边看到你们三个人在做什么,整个案子看起来还是太奇怪的,纸包不住火,早晚会暴露的。”
“那你找我做什么?要我作证?还是要我自首?”
姚寅笙抬眼,“所以你承认了?当初收了钱?”
握紧的拳头终究还是不争气地松开,此时店员一股脑把三人的饮品送上来,蛋糕还需要等待一段时间。尚哲呆呆地呼吸着,然后慢慢将手伸进衣服内袋拿出一个很有年代感的信封。为什么说很有年代感,因为上面的红边都已经褪色,褶皱的部分已经泛白软烂,可能沿着褶皱部位用力扯都能把信封扯得七零八乱。
“我只用了五十万来买房子,剩下的我一分都没动。”
面对坦白姚寅笙把信封拿过来打开,里面躺着三张银行卡,都还很新的样子,估计真的没拿出来使用过。
“一共是多少?”
“三......三百万!我只用了五十万,真的,你可以去查,里面......里面还有密码!”
“不用了。”姚寅笙把银行卡放进去重新把信封叠回原来的模样,然后问:“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尚哲扭捏地坐着,他不明白姚寅笙这是在给他机会让他自己坦白还是因为别的原因,他拿不准,担心自己说多或者说少了给家里带来不幸。
“你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吧。”思来想去尚哲还是决定坦言,只不过他不知道另外两人现在知不知道事情败露了,索性让姚寅笙牵着鼻子走算了。
“那你就把当天发生的事情说一遍吧,我录个音。”说着姚寅笙就把手机录音打开,翻个面放在手边。
尚哲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喝了一口热牛奶让自己平复下来后开始说:“他们一开始说的是希望我能帮他们一个小忙,希望我在物证上面造假,就是那瓶带有指纹的药瓶,那上面的指纹其实是元锦廉的,但他们要我在报告上改成别人的。”
“那为什么会选择苏庆运?”
“这是他们筛选过的,我不太清楚,他们也没有细说,只是希望我能这么做。”
“你就没想过拒绝?”
“我当然拒绝了,一开始我并不接受这种做法还劝他自首,然后贾校长就把这个信封掏出来塞我手里了。贾校长还说,他在公安部门也有熟人,他跟我保证如果我帮了这个忙,他能跟那个人说一声让我升官,所以我就......”
姚寅笙平静地看着尚哲,而尚哲原本还算挺直的背因为真相抖露而越来越弯。姚寅笙问了一句:“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尚哲提了一口气,然后颓废地摇头,这种时候最好就是别人问什么答什么,要他自由发挥的时候他最好闭嘴,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没什么话说了尚哲也灰溜溜地离开咖啡厅,姚寅笙跟陆翊留下来慢慢享用美食。
“寅笙,接下来我们怎么办?”陆翊咽下一大口带着奶油的蛋糕坯问。
姚寅笙动动手指后笑眯眯地说:“等!”
“等?等什么?还有鱼儿会上钩?”
“这已经不是鱼儿愿不愿意上钩的问题,我斗胆把录音发给齐局长,希望作为此次的酬劳让他帮忙通过首都给黔南施压,再大的人脉都得给我脱一层皮,我倒要看看他们还有没有那个胆儿不来见我。”
“哈哈,寅笙,想不到你使唤起齐局长来那么有范儿啊!”
“毕竟这次的事情是为调查组做事,不让调查组卖个人情怎么行。”
陆翊对此没有意见,能在外面玩儿久一点也好,可是没一会儿陆翊就变脸了,她掰过姚寅笙的身体不可思议地说:“不是你等会儿!你刚才说什么?酬劳?这么说这趟我们一分钱没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