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姚寅笙放到家门口,李俊和陆翊看到小黑兴冲冲地跑出来迎接,姚寅笙蹲下把小黑抱起来的背影总有一种游离友谊之外的孤独。但姚寅笙闷葫芦的性格如果没有一瓶酒很难让她敞开心扉,李俊和陆翊也只好返回酒吧。路上正好遇到尾随其后的老土面包车,面包车按响喇叭,车窗摇下来是洛雨薇。
“她没事吧?还是那样要死不活的?”问话的是洛雨薇。
李俊很无奈地说:“寅笙就算有事也不会说自己有事的,不过放心吧,我们会想办法,寅笙自己也会想办法的。”
李俊说的没错,姚寅笙的办法还想得挺快,第二天她就带着小黑来到酒吧。看着大包小包的样子,李俊知道姚寅笙这是要把小黑放在这里寄养,却不明白姚寅笙要去哪儿。
“寅笙,你这是要出远门?”
姚寅笙把小黑的猫粮、零食还有玩具放好,背上背着自己的行李,只有一个双肩包。她对李俊说:“我打算去涌宁寺住上一段时间,这段时间要是有人找我一律说我不在,包括调查组。”
“寅笙,你这是干嘛呀?你要皈依佛门?”陆翊追出来问。
姚寅笙只是垂下眼眉淡淡地说:“我想让自己静下来想想我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做。”
人有的时候会突然迷茫,明明沿着一条道路走下去好好的,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走了,这是人生路上常有的情况。姚寅笙觉得自己现在的情况差不多,她一路过来按部就班地把一个又一个亡灵送走,是为了将爷爷交给她的《集魂录》填满。可现在不一样了,她手里不仅有一本《集魂录》,还要肩负姚弗康交给她的另一个使命,找到雪界,一时间她不知道要怎么往下走,总觉得两件事都变得不那么得心应手。姚寅笙经过一个晚上的思考就做出决定,她要自己一个人好好待一段时间,远离亲友和物质世界,静下心来听听自己的心声。
姚寅笙把小黑留下便独自一人来到涌宁寺,白天的涌宁寺依旧火热,攒动的人头在寺庙中跪拜上香,姚寅笙听到很多人的祷告声。有求学的、求财的、求缘的、求平安的......诸如此类,说到动情处潸然落泪的,双目紧闭无比虔诚的,眼神懵懂动作机械的......等等这些。
“阿弥陀佛,姚施主别来无恙啊。”
空静从殿内走出来,一身橘黄色的僧服包裹着他的身体,已经要穿上棉服的季节,他却穿得很单薄。事实证明空静确实很冷,他的双手指关节冻得通红,手掌也已被冻成紫红色。可即便如此,空静全身上下没有哆嗦,他怡然自得,仿佛四季都是以平淡度过。
姚寅笙也双手合十回礼,“好久不见,空静师傅。”
“施主太抬举空静了,空静还配不上师傅的称呼。”
姚寅笙拿出装着佛珠的小盒子打开送到空静面前,空静双手接过,他一眼就认出这曾经是释慷的东西,大冷天不哆嗦的他居然在看到这个小盒子后控制不住颤抖的双手,姚寅笙还看到空静的眼睛有水波闪动,他肯定想起那位如同亲生父亲一样的光头老和尚。
姚寅笙带着歉意说:“前些日子我在外地一个叫芙蓉村的地方处理一对子母煞,不小心将释慷大师送给我的佛串弄坏了,我想请你帮我看看,这还能用吗?”
空静拾起一颗珠子端详片刻后放下,“绳子断了再接上就是,这串珠子住持戴在身上数年,随着住持一起修行,佛性在佛珠本身,不会因为绳子断开而打折扣。倘若施主担心,可以将这些佛珠置于神台上接受几日香火供奉再拿回去也不迟。”
姚寅笙正有此意,听到空静这么说她心里也轻松许多,“既然如此,那就拜托你了,对了,我还有一个请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施主但说无妨,空静自有定夺。”
“我能不能......在这里住下几日,等佛珠能拿回去了我就离开?你放心,我可以给房费和伙食费,我也不会乱跑或者打扰你做功课的。”
“施主说笑了,寺庙里空房很多,铺上一张床不是难事,多一双筷子一张嘴吃饭也不是难事,住持还在的时候施主就经常来访,可以说是涌宁寺的常客,住下几日无妨。只是空静不解,施主怎会有如此想法?”
姚寅笙把发生在芙蓉村的事简单告诉空静,空静听闻也只是道了一句阿弥陀佛,没有拒绝姚寅笙。空静带领姚寅笙穿过大殿来到安静空旷的禅房,这里大部分房间都是空闲的,格局也都一样,一桌一凳一床一榻一团扇就是全部,桌上会摆上几本佛经。
走过一间间大差不差的禅房,直到路过曾经释慷教她放松一起谈论时间维度的禅房,姚寅笙才停下来问:“我住这间可以吗?”
“可以。”空静没问为何,只是打开房间让姚寅笙进去。
放下背包姚寅笙打开窗户,曾经的景象依旧没变,窗外稍矮于窗台的山泉依旧清澈无比,只是现在把手放进去有刺骨的冰冷。姚寅笙很满意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变化,扭头空静已经搬来一床厚厚的被褥,“现在天冷,咱们这里也没有暖气,施主还是要盖厚一点。”
姚寅笙接过被褥自己铺上,空静交代一些作息时间后就退出房间,留下姚寅笙和一根细长的香烛为伴。姚寅笙把窗户打开让冷空气慢慢灌进来,她把头探出窗外,远处的瀑布现在只有石头,冬季枯水期很少有水流流下,比起上一次看到的壮观,这一次姚寅笙看到的是熟悉和苍凉。
姚寅笙就这样坐在厚厚的垫子上,坐在冷风习习的窗边,时间在这间禅房里好像过得很快,香烛燃尽时游客散尽,此时已是傍晚,涌宁寺变得非常清静。空静这时候敲响禅房门:“施主,饭菜已经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