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道藏 第84章 江左白家

190年，五月初一，未时

春日暖阳下，豫州官道曲折蜿蜒，远处青山叠嶂，翠柏森森，偶有清风掠过，卷起道旁的落叶，带着几分清寂之意。

嬴无尘策马缓行，身旁的青袍剑客沉默不语，腰间长剑轻轻摇晃，隐隐透着几分杀机。沿途偶有行人商贾，见此人衣袍上的剑纹，皆下意识地避让，似乎知晓这图腾的来历，不愿轻易招惹。

嬴无尘轻轻一笑，打破沉默：“白家隐世多年，向来不涉尘世纷争，为何今日现身？”

剑客微微一笑，语气沉稳：“白家虽隐世，但天下风云起伏，终究不会完全置身事外。公子此次南行，或许正是因缘际会。”

嬴无尘眉头微微一挑，似笑非笑道：“因缘？这世间之事，向来无必然之理。”

剑客未作回应，只是驱马前行。

190年，五月初九，巳时

扬州·江左白家

薄雾未散，青瓦白墙隐于云烟之中，江左白家坐落于群山环抱之间，山门前溪水潺潺，映照着古老的匾额，上书“白云深处”。

嬴无尘策马缓行，踏过青石小径，目光扫过这片隐世之地。白家自数百年前隐居江左，世人只知其传承不绝，却少有人真正踏足。此番亲至，他心中已有诸多疑问。

嬴无尘翻身下马，身旁剑客拱手道：“公子请。”

嬴无尘淡然颔首，随同步入白家山门。

晨光洒落，烟雨江南，竹林深处，一座隐世古宅若隐若现。溪流环绕，白墙黛瓦，庭院之中，古木参天，偶有清风拂过，带来竹叶婆娑之声。

前方，数名白家弟子肃然而立，为首者身着白袍，神色冷峻，目光锐利，拱手道：“家主已恭候多时，请嬴公子入内。”

嬴无尘步入庭院，脚下青石板铺就的小道湿润如玉，几只白鹤悠然掠过湖面，轻点涟漪。他缓缓驻足，环顾四周，这里的一草一木，都透着超脱尘世的宁静，与江湖的血雨腥风截然不同。

穿过回廊，一座宽阔大堂映入眼帘，堂中正座之人，年近半百，身着素白长袍，鬓发微霜，神色却不显苍老，眉宇间透着一股渊亭岳峙的沉稳。他目光落在嬴无尘身上，略作打量，旋即微微一笑。

“少主。”

嬴无尘目光微抬，只见一位白衣负剑之人缓缓而来。来人神态温和，目光深邃，正是江左白家家主——白昱。

嬴无尘静静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昔年孩童时，白昱曾来逍遥山探望过他，那时的他不过是个懵懂少年，未曾想今日却是以另一种身份相见。

白昱目光微动，缓缓拱手：“少主，自幼一别，已有数年。”

嬴无尘微微颔首，语气平静：“白家主风采依旧。”

白昱轻叹，目光深远：“当年见少主时，你尚年幼，未曾想如今竟已闯荡江湖多年。”

嬴无尘淡然道：“江湖无常，身不由己。”

白昱微微一笑，抬手道：“请随我入内。”

嬴无尘不再多言，缓步跟随。

白家大堂

堂内香炉轻燃，檀香袅袅。白昱端坐主位，嬴无尘则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目光微闪。

“此次少主来白家，是否为道德经残篇之事？”白昱目光微微一凝，开门见山。

嬴无尘放下茶盏，淡然道：“非也。此次前来，不过是途经江左，恰巧遇见白家之人相邀，便来一叙。”

白昱闻言，目光深邃，缓缓道：“少主可知，如今江湖风波暗涌，不仅仅是各方诸侯争锋，连天机阁……也已不复昔日之平静。”

嬴无尘微微一怔，眉头微不可察地皱起：“天机阁？”

白昱轻叹一声，缓缓道：“阁主尚在，但阁内局势已然生变。”

嬴无尘静静地看着白昱，心中微微一沉。天机阁素来不问江湖纷争，而今竟然发生变故，绝非寻常之事。

白昱目光幽深，缓缓道：“天机阁向来主张中立，然近些年来，副阁主、大长老、六长老一派，主张阁中不应再旁观，而应主动入局。阁主虽尚能压制，但局势已愈发紧张。”

嬴无尘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目光微微闪烁：“天机阁素来神秘，阁内之事不轻易外泄，白家主缘何得知？”

白昱微微一笑，语气淡然：“我乃天机阁二长老。”

此言一出，嬴无尘心神微震，但旋即恢复平静。他一直知道白家与天机阁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却不曾想，白昱竟身居二长老之位。

嬴无尘眯起双眼，缓缓道：“阁主如何看待此事？”

白昱目光沉静：“阁主仍持中立之态，然诸多长老心生异念，尤其是副阁主一派，已有意暗中拉拢江湖势力。若天机阁之势继续内耗，恐难再保昔日之平衡。”

嬴无尘静默片刻，随即淡淡一笑：“江湖与庙堂，本无真正的壁垒。天机阁虽自诩不问世事，然天下大乱，又岂能独善其身？”

白昱轻叹道：“少主之言，与阁主不谋而合。”

嬴无尘看着白昱，忽然问道：“白家主可知，道德经残篇一事，是否与天机阁内部之乱有所关联？”

白昱微微皱眉，沉吟道：“残篇一事，自当年起便有传闻，但天机阁内并未有确切线索。若有人以此事为引，挑起阁内纷争，也未可知。”

嬴无尘目光微微一闪，心中已有几分思索。道德经残篇如今已知五篇，自己手中两篇，袁绍手中一篇，南蛮传言有一篇，秦皇遗址疑有一篇，而天机阁……是否也有人暗中觊觎？

他敛去思绪，缓缓道：“白家主既为二长老，若阁内生变，是否会波及白家？”

白昱淡然道：“白家隐世已久，并不愿卷入纷争。但若天机阁真正陷入权力之争，白家也不得不做出抉择。”

嬴无尘微微颔首，心中已有定论。

这天机阁之乱，或许并不仅仅是权势之争，而是整个江湖格局的一次动荡前兆。

他轻轻放下茶盏，缓缓道：“此事，待我回逍遥派后，再做定夺。”

白昱目光微微一动，笑道：“看来，少主此次归途，亦有别的心思。”

嬴无尘淡淡一笑，目光幽远：“是该回去了。”

烛火微摇，映照着二人的神色，风声掠过庭院，竹叶微颤，仿佛预示着更深远的波澜正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