奠基仪式的那天,果然出事了。
刚过十二点,在准备好的场地边上,突然间白茫茫一片,全都身披缟服,密密麻麻,站满了那个小山岗。
巨大白色的条幅举在半空中,八个血红的大字赫然其上。
掘坟断根,丧尽天良。
其中两个颤巍巍的身形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一看就是上了年纪的老人,笔直直地就躺在了前面两张摆好的草席上。
一时间,先到场准备的工作人员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给震住了,众人纷纷窃窃私语了起来,不知所措。
李金贵全身冰凉,血色全无,准备工作都那么仔细了,怎么还能出这种疏漏。
离正式开始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其他应邀而来的嘉宾都还没到,这些人出现的时间刚刚好,摆明了就是给奠基仪式来添乱的。
“老领导,您稍等,我去解决。”
毕竟这里是他的地盘,李金贵当仁不让。
俞名远点点头,沉声道:“注意方式方法!”
李金贵郑重地应了声,转身疾走而去。
轻纺城是未来通州最大的项目,绝不能出任何差池。
俞名远早早就到了现场,一直在指挥仪式的布置,监督各种细节。
而不知怎的,吴为竟然主动跟了过来。
俞名远只当是他来凑热闹,也就没有拒绝。
吴为站在俞名远身边,低声道:“李区长如果交涉不下来,您想怎么办?”
眸子里满是焦虑,看着那乌泱泱的人群,俞名远也不由紧张了起来。
轻纺城启动在即,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如果出现了**,不说是奠基仪式能不能举行,甚至会影响到轻纺城的项目,这样的后果不堪设想。
没两分钟,一头汗水的李金贵就回来了。
他来不及喘气,连忙道:“弄清楚了,是吕家村的那帮人!轻纺城征地的时候把他们村旁的那个乱坟岗子给圈了进去。我们当初让村里组织征询意见了,最后商量好,补贴给村里一笔钱,然后把那些坟统一迁到公墓去,毕竟那里很多坟都是无主的,一起迁走也省了很多事。”
“那现在怎么回事?”俞名远眉头一皱。
李金贵沉声道:“不知道谁在背后煽风点火,说一迁坟,村里的风水就破了,成了无根之地!”
“风水?我看是坐地起价吧!”俞名远冷哼道。
李金贵越来越着急:“老领导,马上就要奠基了,您给我透个底,我去谈,得先把他们安抚掉,不然后面场面可能会很难看!”
李金贵环顾四周,红色欢迎条幅已经竖了起来,在风中呼呼作响,跟远处的白色横幅遥相呼应。
俞名远眸子里闪动着一丝犹豫,拳头不由都慢慢收紧了。
“这帮人早不来晚不来,绝不是为了谈价格。要谈价格,早就谈了,不会拖到现在。他们唯一来的目的,就是破坏这场奠基仪式!”
俞名远和李金贵齐齐看向了吴为,眼神中都带着震惊。
冷静下来的两个人脸色都白了,吴为的话一针见血,揭破了这件事的本质。
李金贵大汗淋漓,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俞名远则是处于思想的斗争之中,对方来者不善,明显不是来谈判的,想要解决可能就会闹得十分难看。
脸色阴沉,俞名远似乎也拿不定主意。
此时吴为拿出手机,问了俞名远一个问题:“俞叔叔,您相信我么?”
吴为的问题很突兀,让俞名远有些疑惑,不过随即他便点了点头。
一路至今,俞名远对吴为再无任何的质疑,甚至说,是无条件的信任。
李金贵欲言又止,却硬生生压住了自己的话头,毕竟看到俞名远对吴为如此笃定,他也无可奈何。
“老舅,到你了!”吴为就简单说了这一句话,就挂了电话。
就在转眼间,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四个人,就这么出现了那群人的前面。
四个人穿着黑色的衣服,跟白色的那群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领头的两个人,赫然是吴为的舅舅刘建军和孙芷溪的保镖李正。
一言不发,四个人两两一组,直接抬起了地上的两个老人,一溜烟朝着远处跑了过去。
他们的出现和行为都太过诡异,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但是那些人马上反应了过来,队伍就立马乱成了一锅粥。
跳出来两个领头的人,开始大呼小叫,朝着刚刚四个人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没几分钟,整个队伍都被带着朝着远处废弃的厂房那里跑去,被高高的砖墙掩盖住了行踪。
来得快,去得也快,只留下了一地的狼藉。
“我带人去打扫!”二话不说,李金贵挽起袖子就冲了出去,走之前他朝着吴为偷偷竖了个大拇指。
弹指之间,吴为的一个电话,就把一场潜在的危机消弭于无形。
俞名远擦了擦额头的汗,长舒了一口气:“小为,你怎么知道会有人来捣乱,什么时候做的安排?”
吴为笑了笑:“有人以为自己很聪明,想给我上眼药,今天就是最好的机会,这不,自己送上门了!”
俞名远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幽幽道:“知道是谁么,麻烦吗?”
吴为摆了摆手:“一个大傻子,我一会收拾他去。”
离开的那帮人再也没有回来过,似乎被那座破旧的厂房给吞噬了。
奠基的仪式很成功,仿佛刚刚的那场危机从未存在过。
通州的两位主政之人年龄都比较大,到了退居二线的阶段,这是他们为通州站的最后一班岗。
出于尊重,俞名远主动退到了旁边,把铲土奠基的机会让给了两位领导,再加上孙芷溪,顺利完成了整个仪式。
“咦,你怎么不上去啊?”阴阳怪气的是骆佳人,孙芷溪下去表演了,她就刚好站在了吴为身边。
“我啊,我算个葱啊,哈哈!”吴为笑着回答,一脸地自得。
那天在万华楼下,骆佳人曾经骂过吴为的话,被吴为拿来自嘲了,格外地刺耳。
骆佳人看着远处,带着一丝期待,冷笑道:“这么嚣张,我看你将来怎么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