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兽领域 第31章 血腥的一课

斯特里格在一间冰冷的教室里等待着。

教室位于学院地下深处，长长的金属桌子占据了半个房间，另一半则空着。黑色的石质地面上有几道排水槽。

与冥想穹顶不同，这个房间的墙壁上挂着许多火把，雕刻的符号旁装饰着小小的棕色魔法石。然而，这里冷得人呼出的气都能看见白气。

斯特里格环顾四周，其他二十几个学生中，大多数他都不认识。到目前为止，他所有的课程都是和1 - c班的同学一起上的。

一个学生颤抖着举起手：“教……教授，我们为什么在这儿？其他人呢？”

格特教授是个看不出年龄的人类。他有着一头充满活力的棕色卷发，束成了马尾辫。他走路的姿态像个年轻人，但脸上却写满了岁月的痕迹。

他灰色的眼睛深陷，额头和蜡黄的脸颊上布满了皱纹，双手戴着手套。

他的声音在石室里清脆地回荡。

“如果你说的是你们班级的其他人，他们正在上各自对应的魔力颜色课程。站在这里的你们，经过测试都拥有黑色魔力，这就是这门课叫‘黑魔法入门’的原因，重点在‘入门’二字。也正因为如此，作为一名黑魔法大师，”

格特指了指他银项链上镶嵌的黑曜石，“我来教你们这些新手。所以，你们最好安静点，让我来给你们介绍黑魔法的精妙之处。”

那个学生放下手，牙齿打着颤点了点头。

“很好。”格特点点头，“与其他魔力颜色课程相比，黑魔法课程的学生数量大约是它们的四倍。原因很简单，暗影界产生的黑色魔力比其他任何一种有色魔力都要多，这就导致诞生了更多拥有黑色魔力的魔法天生者。“

”其他世界也是如此，绯红领域产生更多红色魔力，所以那里有更多红色魔力的魔法天生者；湛蓝领域产生更多蓝色魔力，以此类推。你们明白这个意思吧。总之，这就是为什么这里有二十几个学生，也是学院需要像我这样技艺娴熟的人来教你们这些新手的原因。“

”但是，相信我，你们人数这么多，确实让一对一的指导变得更困难。所以，你们都给我认真听，我不会重复讲第二遍。”

学生们一边搓着胳膊取暖，一边点头表示明白。有些人甚至挤在了一起。斯特里格往后退了几步，他确实有点冷，但他已经习惯了在兀鹰森林里度过寒冷的冬天。

更重要的是，他可不想和一群男人挤在一起，而且班里的女生寥寥无几。

这时，教室的双开门嘎吱一声打开了，几个戴着钢面具、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走了进来。斯特里格不禁打了个寒颤，他想起刚到霍洛·谢德城那晚遇到的那些怪物。

它们袭击了几个追赶他的人类，他好不容易才从它们的铁链下逃脱。这些哨兵来这儿干什么？

“啊，终于来了。哨兵们到了。好了，进来吧，动作快点。”格特向这些不死生物招了招手。

哨兵们拖着几个大布袋子，把它们放在铁桌上，然后静静地转向格特，等待他的命令。

这些不死生物干活的时候，学生们都离它们远远的，就算它们没有敌意，也没人想靠近霍洛·谢德城的夜间守卫。

“现在你们可以走了。”格特挥了挥手让它们离开。

哨兵们一声不吭地服从了命令，关上了身后的门。格特从腰带上抽出一把刀，走到一个布袋子前，划开了它。一个身材瘦弱、年纪不超过35岁的人类女子的尸体躺在桌上。

许多学生吓得往后退，斯特里格却一动不动地盯着尸体。他注意到，尸体没有腐烂的迹象，应该是刚死不久。他现在明白为什么他们要在这个寒冷的房间里上课了。

“现在，课程终于可以开始了。”格特说着，开始撕扯女子的衣服，把它们扔到一边。

“你们这些胆小鬼，都靠近点。你们不是想成为魔法师吗？这就是黑魔法师的工作日常，最好尽快习惯。死亡将是我们这类人的常客。”

大多数学生只是挪动了一下脚，并没有真的靠近，宁愿在远处观望。有几个人慢慢地往前蹭了几步。斯特里格毫不犹豫地走到尸体旁边。

格特拍了拍手：“很好，至少有一个人有胆量毫不畏惧地站在这儿。在魔法这条路上，你们都需要这样的决心。”

斯特里格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笑容，他终于开始证明自己是个值得培养的学生了。

格特拿起刀，狠狠地刺进女尸的胸口，然后向下划开她的皮肤，把她的胸膛切开。

“现在你们应该都知道，在自然界中，有色魔力有一种独特的特性，那就是吸收元素魔力。每种颜色只会吸收特定的元素，每种颜色吸收十种元素中的两种。黑色魔力吸收死亡和黑暗这两种元素。死亡与黑色魔力的结合，让我们魔法师能够施展死灵魔法，也就是召唤和控制不死生物的法术形式。”

格特用沾满鲜血的刀指向门口：“那些哨兵就是霍洛·谢德城的黑魔法师创造的不死生物，是我们创造了在你们睡觉时保护你们的那些家伙。黑魔法师是这座城市防御的中坚力量。如果你们有决心和勇气，或许有资格加入我们。”

“施展法术需要坚定的意志和清晰的想象。通过大量的练习和冥想，你们可以把意志锻炼得像钢铁一样坚强。但要形成清晰的想象，就有点不一样了。”

格特抓起尸体的胳膊晃了晃，“你们可以尽情想象这只胳膊自己动起来是什么样子，但没那么简单。你们必须知道要让这只胳膊动起来需要什么，包括肌肉、韧带和骨头。如果你们想控制尸体，就必须了解尸体的构造，这也包括了解尸体是如何腐烂的，以及如何阻止这个过程。“

”通常，防止尸体腐烂需要结合魔药和你们自己施展的法术。魔药可以从红魔法师那里获得，而你们施展法术的能力只能通过学习知识来获得。在接下来的几年里，你们都需要深入学习解剖学教材，才能掌握这些知识。”

格特把刀放在桌上，把手伸进女子的胸膛，把胸腔撑得大大的，露出里面的内脏。“

死灵魔法是控制尸体的艺术，在有色魔法的各种形式中，它是对知识要求最高的之一。最好的学习方法就是亲身体验。其他人都靠近点。”

其他学生不情愿地靠近尸体，只站在几英尺外。巧合的是，他们都尽量围在桌子旁，但又不靠近格特和斯特里格。

等他们都安静下来，格特开始指着女子胸腔里的器官，一一说出它们的名称和功能。讲完后，他开始剥去尸体其他部位的皮肤，露出下面的肌肉。有几个学生看到这恐怖的场景，忍不住呕吐起来。

格特对他们大声呵斥，命令他们当天离开课堂。他们二话不说，赶紧离开了。格特继续讲课，就好像这些学生能记住他滔滔不绝讲出的大量信息似的。斯特里格努力想要记住格特说的话，但内容实在太多了。

等格特讲完，他已经把女子的尸体分解成了不同的部分。一半的学生已经吐了、晕了，或者离开了。另一半学生则努力集中注意力听格特讲话，但也没听进去多少。

斯特里格是唯一一个专注听他讲话的人，但大部分内容他也没听懂。

“暂时就讲到这里。现在，该进行实践部分了。”格特说。

“刚才那些还不是实践部分？”一个学生惊恐地小声说道。

“你们以为我喜欢干这个？喜欢把手沾满某个普通女人的鲜血和内脏？”

格特反问道，“显然不是。我这么做是因为这对你们的学习来说是必要的。黑魔法师的工作比其他任何有色魔法师都要可怕，这就是为什么你们必须对我们的工作习以为常。只有这样，你们才能专注于必须完成的事情。”

格特明白，这些学生中的大多数人从未见过尸体，更没见过如此残忍地处理尸体的场景。但如果他们想在这里取得成功，就需要习惯这份工作的性质。

格特不相信慢慢引导学生接触这个话题的方式，他认为他们应该立刻面对事实并学会接受。当然，他们一开始都会对他的教学方式感到震惊，但最终他们会理解并接受。

但他不知道，斯特里格是个例外。这个哥布林从小就见惯了杀戮，尤其是自己同类的死亡。

他见过许多哥布林的尸体被破坏，甚至更多被剥皮后做成食物。

霍洛·谢德城那些自认为文明的人，会觉得格特解剖尸体的行为很残忍，但在斯特里格看来，这没什么特别的，只不过这具尸体是人类的，而不是哥布林的，而且也不是为了吃掉才分解。

格特指了指其他放着布袋子的铁桌：“每张桌子都够你们一人用的。每张桌子下面都有一把解剖刀。你们都去拿一把刀，打开你们的袋子。这些尸体都很新鲜，大部分都完好无损，这会让我们施展死灵魔法更容易些，你们不需要费太多力气去控制和维持尸体状态。”

*现实很是遗憾，都是辛劳底层人，死后也不得安宁*

斯特里格和其他人都按照他的指示做了。

“你从哪儿弄来这么多尸体？”一个学生带着些许厌恶问道。

“别问那么多，去你的桌子那儿。”格特命令道。

斯特里格已经猜到了答案。他看了那具女尸的样子，面容憔悴、脏兮兮的，还很瘦，她可能一辈子都在街头过着贫困的生活。

斯特里格想起了那些送尸体进来的哨兵，他知道那些没有名牌又反抗被奴役的人会有什么下场。 所以，那些倒霉的平民死后，尸体就被送到了这里，他心想。

斯特里格在桌子下面找到了解剖刀，割开了自己的布袋子，里面是一具老年男性矮人的尸体。

看着这具尸体，斯特里格心里五味杂陈，但更多的是庆幸，庆幸自己很幸运，是个魔法天生者，而不是躺在这冰冷铁桌上的尸体。

“我不会要求你们把尸体复活，那对你们任何人来说都是太复杂的法术。我们从简单的开始，我希望你们试着让尸体的手动起来，哪怕只是一根手指，今天能做到这样就够了。我已经教过你们这些了。”格特解释道。

斯特里格深吸一口气，他觉得自己能行。他之前和兽人凯格罗格对战时，有意识地施展过魔法，这次肯定会更简单。

他伸出手指，指向矮人的僵硬的手，想象着手在动，心里盼着它动起来，可什么都没发生。

“试着回想伊斯墨涅教授的冥想教学，清空你们的思绪，找到体内的魔力。”格特补充道。

斯特里格皱起眉头，他在伊斯墨涅教授的课上表现并不好，觉得冥想很难。

在黑暗的冥想穹顶里，他经常盯着某个女孩发呆。就算他真的试着冥想，思绪也总是飘到自己的内心想法上，而这些想法最终都会归结到一点：他的不足、他的失败，最后就是愤怒。

整个过程让他很不舒服，所以他没有按照伊斯墨涅教授的建议在空闲时间练习冥想，而是完全忽略了这件事。

但他的愤怒，源自他的挫败和痛苦，这对斯特里格来说再熟悉不过了。

愤怒就像他的第二层皮肤，一直伴随着他，让他感到一种别样的“舒适”。他唤起了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愤怒，它像一位老朋友一样迎接他。

斯特里格感到一股近乎狂热的魔力热流在血管中涌动，流向他伸出的手。他紧紧盯着尸体的手，它一定会动的，他需要它动，他渴望它动。然而，它依旧一动不动。

格特开始在桌子间走动，检查每个学生的进展。斯特里格的额头上开始冒汗，手臂里不断增加的热流让他的手开始颤抖，这个法术必须成功，他不能再这样失败下去了。

“停下，你用力过猛了。”格特说。

但斯特里格没有停，他需要这只手动起来，哪怕只是一根手指。格特本想打斯特里格一巴掌，但又不想打断他的专注，在施法过程中分心的魔法师可能会面临可怕的后果。

“孩子，停下。现在就停。”格特命令道。

斯特里格松开了一直憋着的气，跪倒在地。他的整条手臂都疼得像火烧一样，他能感觉到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你是全班最积极的，但你太鲁莽了，而且似乎在死灵魔法方面没什么天赋。”格特叹了口气。

斯特里格沮丧地咬紧牙关，但还是忍住没说话。

“至少你在暗影法术方面有天赋。”格特说。

“啊？”斯特里格惊讶地抬起头。

“你连一根手指都没让它动起来，但至少你让它的影子动了。”格特指了指尸体那只手扭动的影子。

斯特里格赶紧站起来，凑近仔细看那影子，它不规则地动了几下，然后又恢复了原状。

“黑色魔力混合了两种元素能量，与死亡元素的混合产生了死灵魔法的法术形式，而与黑暗元素的混合则产生了暗影法术形式，就像你刚刚无意中施展的那样。”格特说。

“所以，我也能像洛教授那样用影子抓取东西吗？”斯特里格兴奋地问道。

格特笑了：“当然不行。你看影子能抓取东西吗？影子是无形的。”

“但是，我看到洛教授……”

“洛是一位高阶多系魔法大师，她能做到很多超乎常人的事情。她全家在魔法方面都极具天赋，你不应该拿自己和她比。”

“我明白了……”

格特脱下沾满鲜血的手套，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别为控制尸体失败而烦恼，大多数魔法师都只擅长他们魔力颜色对应的两种元素中的一种。“

”当然，我除外，我在暗影法术和死灵魔法方面都很擅长。不管怎样，孩子，你今天表现得不错。下节课我们开始暗影法术训练。”

斯特里格脸上难得地露出了真诚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