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兽领域 第46章 我在做什么？

斯特里格搓着双手，试图获取一丝暖意。雪花在微风中轻轻飞舞，围绕着他。

他蹲坐在平民区一座老房子的屋顶上，时间已经很晚，或者说很早，太阳很快就要升起了。他大半个晚上都待在这儿，静静地等待着机会。

现在回想起来，他本应该从公寓带条毯子过来的，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真希望自己能像师父那样生火，可眼下他只能裹着一件薄薄的灰色披风，像个刚出生的婴儿一样瑟瑟发抖。

街对面房子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就是现在！斯特里格的耐心终于要得到回报了。卡伦的母亲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提着一个篮子。

斯特里格一直在想，怎样才能让卡伦开口。是威胁她母亲，还是直接攻击她、绑架她？只要以她母亲的性命相逼，卡伦肯定会说出她那帮同伙的下落。

尽管在积雪覆盖的屋顶上待了一整晚，他还是拿不定主意。

卡伦的母亲回头看了看屋子，说道：“快点，我们要迟到了。”

“来了！”一个裹着厚厚冬衣的小身影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妈妈，穿太多了，我都快动不了了。”

“我可不想让你感冒。”

“那我能待在家里吗？外面太冷了。”小孩抱怨道。

“你爸爸工作了一整晚，很可能还要忙一整天，他需要吃点东西。我本来想让卡伦去的，但你姐姐也还没回家。所以我必须去，而且我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

“我都八岁零九个月了，我能照顾好自己。”小孩撅着嘴说道。

“对不起，宝贝，我不能把你单独留下，外面可能有坏人正等着抓你呢！”说着，母亲伸手挠孩子痒痒。

小孩咯咯直笑，想要挣脱，但被母亲一把抱住：“哈哈，抓到你啦！”

母亲在女儿胖乎乎的绿色脸颊上亲了一口。

又一阵欢笑过后，她把女儿放了下来。

小孩指着前方黑暗的道路，那里晨光还未完全照到：“要是坏人在那边怎么办？”

“我当然会保护你，拼了命也会保护你。”母亲骄傲地把手放在胸口。

“我不想你死！”小孩哭了起来。

“这只是说说而已，亲爱的。我哪儿也不会去。来吧，我们走吧。”母亲紧紧握住女儿的手。

斯特里格看着这一幕，心中涌起一种奇异的感觉。其他孩子都是这样的吗？

母亲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的？这一切对他来说既陌生又费解，却又如此真实。小女孩的眼中充满了好奇，他小时候也是这样吗？对隐藏在暗处的危险一无所知，天真又懵懂。而他，难道要打破这份美好吗？

“我在做什么？”斯特里格喃喃自语道。

这个世界残酷又不讲道理，斯特里格从小就明白了这一点。但此时此刻，他可以掌控自己的行动。

卡伦或许有罪，但这两人是无辜的。卡伦是他的敌人，她必须死，而且会死于他手。但这两人没必要牵扯进来，至少不该直接受到伤害。斯特里格叹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开，他得另想办法。

这时，一队不死族哨兵从街角转了出来，看到了这对母女。这些身披斗篷的守护者蹒跚着朝她们走去。小女孩吓得躲到了母亲的裙子后面。

“别怕，宝贝。我以为他们这会儿该走了，不过我们有名牌，没事的。”母亲拍了拍孩子的头，然后从篮子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铁名牌，“请让我们过去。”

然而，哨兵并没有停下脚步，反而举起了铁链。母亲的眼睛瞪大了，她那翡翠绿色的脸上血色尽失，眼神中满是惊恐。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跑得过他们，女儿肯定是跑不掉的。她只有一个办法。

母亲紧紧抓住女儿的肩膀：“索菲，你得跑。我来引开他们。”

“妈妈，我不能。”索菲的膝盖直打哆嗦。

“宝贝，你必须跑。”她亲了亲索菲的额头，“我会保护你的，快跑，现在就跑！”

就在这时，铁鞭呼啸着划破空气，重重地抽在了斯特里格的肩膀上。母亲惊讶地把女儿往后拉，不知道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陌生人是从哪儿来的。斯特里格疼得跪倒在地。

“该死！”斯特里格在心里暗暗咒骂。

他本来想在铁鞭抽过来的时候把小女孩推开，可还是慢了一步。哨兵们继续向前逼近。斯特里格以极快的速度掏出银色名牌，希望能让哨兵有所反应。

不死族放下了铁链。母亲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她从来没见过哥布林拿着银色名牌。

“快走，赶紧的。”斯特里格眼睛盯着哨兵，头也不回地说道。

母亲没有犹豫，她抓住索菲的小手，拉着她赶紧离开。

哨兵们的钢盔缓缓转向这两个逃跑的哥布林，他们再次举起铁链，开始追赶。斯特里格跳到他们中间，高高举起名牌，就像用它来驱赶这些不死族一样。哨兵们停住了脚步。

“计划有变。跟紧我，我送你们回家。在太阳高高升起之前，别出门。”斯特里格说道。

“索菲，过来。”母亲把索菲拉得更近了些。

斯特里格走在母女和哨兵之间，护送她们回到房子。有那么一瞬间，母亲慌乱地找不到钥匙，但最终还是打开了门，迅速把索菲推进去。

母亲看了斯特里格一眼：“你也进来吧，外面很危险。谁知道那些哨兵会不会改变主意攻击你。”

“不用了，我没事。你们就待在屋里。”斯特里格没有回头。

“谢谢你……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善良。”她向斯特里格鞠了一躬。

听到“善良”这个词，斯特里格的后背僵住了。善良？他可不是想做善事，见鬼，他还打算杀了她另一个女儿呢。

他只是看到这两人身处险境，然后……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做。他想起索菲看到不死族怪物逼近时吓得动弹不得的样子，他在那头紫水晶龙的眼中也见过同样的神情，那是一个哥布林小孩对死亡的恐惧。

“进去后把门关上。”斯特里格说道。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后，斯特里格开始慢慢离开，手里还紧紧握着名牌。哨兵们没有理会他，看了看那扇门，继续巡逻去了。他在卡伦家附近又待了几分钟，以防他们折返。

后背的刺痛让斯特里格皱起了眉头：“我到底在做什么？”

他本不该插手这件事的，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他根本不认识这些哥布林，却像个傻瓜一样冒着生命危险，还因此受了伤。

他真是个白痴，受伤也是活该。然而，当他看向那座老旧的土坯房时，却发现自己并不后悔刚才的决定。虽然他并不认同普卢姆的想法，但他告诉自己，这次就当作是个例外吧。

突然，斯特里格笑了，他想到了一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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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特里格坐在寒冷的教室里，疲惫地喘着气。冬天让《黑魔法入门》课所在的地下教室比以往更加寒冷。

斯特里格看着其他魔法新手指挥着不死生物摇摇晃晃地行动，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尸体。

他最多只能让尸体的手臂微微颤动，要是集中精力，还能让它抬起来一点，但也仅此而已。不管他怎么训练、怎么冥想，都无法随心所欲地控制尸体。

格特教授走了过来：“没什么进展啊，嗯？”

斯特里格咬紧牙关，格特说得没错。

但斯特里格决定换个话题：“教授，今天早上我遇到一队哨兵，他们不认名牌。”

“在哪儿？哨兵很少出现这种情况，但偶尔也会发生。必须马上处理，我们不能让无辜的人受到攻击。”

“在平民区。”

“哦，那就好，不用管了。”格特教授松了口气。

“你不是说不想看到有人被攻击吗？”

“当然想。但也不用着急，每隔几周，哨兵都会进行例行维护。平民们可以等。”

“……我明白了。”斯特里格懂了，弱者从来都不被重视，这并不奇怪。

“顺便说一句，你没必要在施法上这么拼命。很明显，你在死灵魔法方面没有天赋。”格特教授说道。

斯特里格暗自苦笑，他从小就觉得自己做什么都没天赋，但这从未阻止他尝试。他必须变得更强，这是实现他梦想的唯一途径。

“我已经能让尸体的手动起来了，这算是个开始。”斯特里格说道。

“不，这是失败。这和你作为魔法师的能力无关，而是天赋问题。不同的有色魔力及其法术形式需要不同的天赋。在死灵魔法方面，你严重缺乏天赋。你能做到现在这样，我已经很惊讶了。”

“所以，我就该放弃吗？”斯特里格皱起眉头。

“放弃成为魔法师？不。但放弃掌握死灵魔法？是的，绝对应该。“

”你可能没有天赋掌握所有的黑魔法法术形式，但在所有一年级黑魔法师中，你在暗影法术方面展现出了最强的能力。你最近在暗影法术上的进步，都比得上二年级后期的学生了。相信我，你最好把时间花在专注提升暗影法术上，而不是死灵魔法。”

“我不想放弃。”斯特里格握紧了拳头。

他以前放弃过，接受了失败，结果并不好。这是他的新生活，他不想再经历那样的事。

“那我也没办法了。从现在起，禁止你在这堂课上练习死灵魔法。”格特教授说道。

“什么？为什么？我以为教授是来帮助我们学习的！”

“不，我们是来帮助你们成为成功的魔法师的。目前看来，你在暗影魔法上最有希望成功。以后你会感谢我的。”格特教授拍了拍手，喊道，“下课！”

斯特里格沮丧地叹了口气，连选择的权利都被剥夺了，他就这么被判定失败了。

其他人都离开后，斯特里格还久久地坐在长椅上。或许格特教授说得对，最近他的暗影魔法因为以愤怒为基础的冥想有了很大进步。即便如此，被否定的感觉还是很不好受。

斯特里格盯着金属桌上的人类尸体，他回忆起书本里关于人类腿部肌肉、骨骼和肌腱的详细描述。他在脑海中清晰地勾勒出这些画面，内心渴望让尸体的腿动起来。

接着，他想起了自己的愤怒，想起了卡伦和她的团伙，他们是如何伏击他的。体内的魔力回应着他的情绪。

黑色魔力开始从斯特里格的心脏涌出，流入他的手臂。他想起了自己的部落，他们一次又一次地殴打他；想起了大母神的残忍，克罗沃的虚假幻象和谎言，还有那个把他从森林里抓走的偷猎者。

魔力如汹涌的潮水般涌入他的血管，他的胸口因为这股强大的空灵能量而灼烧起来。他急促地浅呼吸着，集中精力控制尸体。尸体的腿开始颤抖，接着，以极其缓慢的速度，一条腿慢慢抬了起来。斯特里格疼得跪倒在地，但他仍坚持维持着法术。他必须集中精力，他就快成功了。

“斯特里格，停下，你会把自己害死的！”洛在门口喊道。

师父的声音打破了他的专注，法术瞬间失效。尸体的腿重重地落在桌上，斯特里格也因精疲力竭而瘫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