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兽领域 第86章 出城

洛和驻守的卫兵交谈时，斯特里格望着那扇黑色的大门。

形形色色的人排着队，等待进出这座伟大的城市。

有些人穿着华丽的服饰，骑着半人马；另一些人则穿着打着各种补丁的破旧衣服，徒步前行。

这一幕让斯特里格回想起自己刚到霍洛·谢德城的时候，那时他惊恐万分，害怕自己会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被卖掉。而现在，他已经是一名魔法学徒，师从黯影之境最有天赋的魔法师之一。不得感慨世事变化如此之大。

“斯特里格，快点！” 洛向他招手。

卫兵们把队伍里的其他人赶到一旁，为这对魔法师师徒腾出空间。

斯特里格嘴角上扬，成为一名魔法师确实有不少特权。他最后看了一眼这座已经成为他家园的城市，希望等他回来时，普拉姆不再躲着他，能给他一个交流的机会。

斯特里格不确定该对她说些什么，但他比自己愿意承认的还要想念普拉姆的陪伴。

“别磨蹭了，小情郎，你很快就能见到费莉了。我们在浪费白天的时间，动作快点。” 洛喊道。

斯特里格皱起眉头，他不知道 “小情郎” 是什么意思，但从洛的语气判断，他知道自己不喜欢这个称呼。

“主人？” 瑞安转过头问道。

“我们走吧。” 斯特里格叹了口气。

瑞安小跑到马克西姆斯旁边，跟着他走进黑色的隧道，穿过大门。

他们来到另一边，眼前是一条土路、高高的绿草，以及远处连绵不绝的山丘。

这片开阔的平原让斯特里格感到无比不安，人们怎么能住在如此开阔、没有任何天然屏障的地方呢？

大群人沿着道路朝城市走去，斯特里格甚至看到几队马车，每辆马车上都插着旗帜。他猜这些就是他听说过的商队。现在他明白这些人代表着什么了，这感觉很奇妙。当初他刚到这里时，这些人和事物在他眼中都很陌生、很新奇。

“我们先离开主干道，我们要去的地方不适合太多人。” 洛说道。她轻轻拉了拉缰绳，指挥马克西姆斯向西南方向走去。

斯特里格试图模仿洛，拉了拉瑞安的缰绳，却不小心用力过猛，把她的脖子往后拽了一下，瑞安发出了不满的呜呜声。

略显尴尬后斯特里格放下了缰绳，他清了清嗓子：“呃，向前走？”

瑞安的头向后仰着，倒着看着他：“知道了。”

瑞安挺直身体，小跑着跟上穿着铠甲的马克西姆斯，远离了城门口拥挤的人群。

斯特里格抬头看着洛：“我们到底要去哪儿？”

“远离人群，见到的人越少越好。”

“我以为你会带我多看看黄昏山谷呢。” 斯特里格歪着头说。

“没错，我是这么打算的。” 洛点点头。

“我还以为那意味着你会带我去附近的一些城镇或村庄呢。”

“哦，我们很快就会去的，不过我觉得你不会太喜欢那些地方。这么说吧，在那里哥布林受到的待遇比在城里还差。” 洛抿了抿嘴唇。

“啊，我明白了。” 斯特里格的肩膀耷拉下来。

瑞安能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但她觉得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她不确定那些东西会惹这两人发火，有时候他们还在谈笑风生，下一秒可能就会掐住她的脖子。这对师徒对她来说就是个谜。

洛伸展双臂说道：“别担心，斯特里格，你是一名魔法师，你得让那些平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而且，我们现在还不去那里。首先，我们要去找一些根茎野牛。”

“那是什么东西？” 斯特里格问道。

洛轻笑一声：“我有时会忘了你是在兀鹰森林长大的。根茎野牛是一种元素生物，它们成群生活在山谷各处。它们在漫步时，会通过蹄子将自身的生命魔法注入地下。这里一年到头大多时候都冷的不适合植物生长，但多亏了这些野牛，山谷的草才能一直保持绿色。”

“我们要去猎杀它们吗？” 斯特里格问。

“或许猎杀一两头。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会先观察牛群。我一直觉得实践经验比书本知识更有用，只要你足够用心，能从根茎野牛身上学到不少东西。”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斯特里格发誓，之前多次失败的经历已让他刻骨铭心。

“说到学习和失败，现在是时候让你好好学学怎么施展橙光系魔法了。” 洛说。

“真的吗？” 斯特里格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没错，不过骑马的时候我只能教你一些基础知识，晚上扎营的时候你可以练习施展魔法。”

“明白了，师父。” 斯特里格忍不住咧嘴笑了。

洛望向地平线：“我们还要一段时间才能遇到根茎野牛。现在，我们先从橙光系魔法的基础学起。和其他色系魔法一样，橙光系魔力与两种元素魔力结合，在它这里，是火元素和空气元素。”

洛嘴角上扬：“你对火元素和橙光系魔力结合形成的火焰魔法已经相当熟悉了。就伤害输出而言，火焰魔法非常强大，但它有两个主要弱点。第一个弱点是，火焰魔法非常不稳定，如果你在施展时不够专注，很容易被打断。”

斯特里格盯着自己的手，他还记得第一次施展火焰魔法时的情景，他的手被烧伤了，养了好几个星期才好。

多亏了治疗魔法和他自身的恢复能力，他才能康复。

洛伸出食指和中指：“第二个弱点是，即使是最基础的火焰魔法，也需要消耗大量魔力，而且你不能用其他色系的魔力来为橙光系魔法提供能量。”

“换句话说，我的魔法比我之前想的更受限。” 斯特里格总结道。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成为一名魔法师，很重要的一点是要知道在什么时候、使用哪种魔法来达成目标。比如说，一个绿系魔法师想要杀死来袭的敌人。他们可以用植物魔法，把一颗小种子变成一根巨大的带刺藤蔓，缠住敌人并将其勒死。”

“听起来挺简单的。” 斯特里格说。

“从造成伤害的角度来看，没错，这是一种很简单的杀敌方式。然而，实际操作起来可没那么简单。要创造出这么大的藤蔓，需要消耗大量的魔力和专注力。施法者会感到精神疲惫、身体乏力，绿系魔力储备也会耗尽，而这一切只是为了杀死一个敌人。”

斯特里格歪着头：“那你有什么建议呢？”

洛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这位绿系魔法师可以从地上捡起几块像这枚硬币大小的石头，然后用岩石魔法，高速将石头射向敌人的头部，瞬间将其杀死。当然，以这样的速度射出多块石头，需要更多的专注力和技巧，而且要以这种速度扔出石头，所需的魔力也不容小觑。尽管如此，这还是比用藤蔓的方法消耗的魔力少得多。”

斯特里格眯起眼睛：“如果这位绿系魔法师只会一种魔法形式呢？”

洛笑了：“问得好。如果魔法师只会植物魔法，那他可以从地下召唤出较小的藤蔓，绊倒敌人并缠住他们的脚，然后从远处攻击敌人，比如扔拳头大小的石头，这都不需要用到魔法。如果魔法师只会岩石魔法，那前面说的方法仍然适用。扔小块石头比扔一块大石头更好，不管怎样，石头砸穿头骨都能致命，唯一的区别是小块石头更节省魔力。”

斯特里格沉默了一会儿，思考着她的话。

人群渐渐消失在远方，草丛像一片绿色的海洋将他们包围，很快，连霍洛·谢德城也消失在地平线上。

瑞安看到自己的家园消失时，不禁打了个寒颤。她真的不想离这座大城市、离文明世界、离安全的地方这么远。

斯特里格转向洛：“如果有人能使用多种魔法形式呢？”

洛指着他说：“你是说像我们这样的多系魔法师？作为多系魔法师，你的选择会更多。”

“那我学起来会更容易些。” 斯特里格微笑着说。

洛摇了摇头：“你可能会这么想，但事实并非如此。实际上，多系魔法师要想正确运用自己的力量，难度要大得多。你必须当场决定哪种色系和魔法形式最适合当前的情况。对你来说，因为你每种色系的魔力储备都很充足，所以犯错的空间可能更大，但作为多系魔法师，使你犯错的机会也更多。”

“太棒了，成为多系魔法师可真‘好’啊。” 斯特里格抱怨道。

洛笑了：“你还不知道有多‘好’呢。”她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尤其是对你来说。”

“你一直这么说。” 斯特里格叹了口气，“但你没说为什么。”

瑞安看看这个魔法师，又看看那个，试图弄清楚气氛的变化，但她没察觉到任何隐藏的线索。

瑞安看向马克西姆斯，希望他能解释一下，可这个严肃的半人马只是盯着前方，对同伴的状况并不怎么关心。

瑞安翻了个白眼，看向前面，心想这趟旅程肯定会很漫长。 半人马们一直走着，直到太阳开始在地平线落下。

洛带着队伍来到一座小山顶时，下令停下来。她让马克西姆斯挖一个生火的坑，让瑞安去收集可以烧的草。

斯特里格和洛则盘腿坐在彼此旁边，闭上眼睛冥想。

瑞安嘴里嘟囔着，她可不是驮马，不该在山谷里到处找草。更别提没有镰刀，要是有一把，这事儿会轻松很多，可镰刀却被某人 “忘” 得一干二净。

铺好睡袋，又挖了一个方便用的坑后，营地就算搭建好了。

瑞安坐在柔软的草地上，看着马克西姆斯不紧不慢但有条不紊地卸下身上的铠甲。她很庆幸自己不用驮着这么重的装备，她主人的重量就已经够受的了。

“你的冥想进行得怎么样？” 洛闭着眼睛问道。

“说实话？” 斯特里格睁开眼睛，“比之前任何时候都好。没有那么多嘈杂声，冥想容易多了。”

洛睁开一只眼睛：“我都忘了，你的耳朵很灵敏。在家里冥想肯定很困难。学院里的冥想圆顶对你有帮助吗？”

“那些冥想穹顶？它们确实能很好地隔音，但是……”

“但是什么？” 斯特里格的目光扫向瑞安的胸部：“这么说吧，那里还有别的东西会分散注意力。”

洛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好了，现在先别冥想了。”

斯特里格也站起身：“你的意思是？”

“太阳的光线几乎完全消失了。” 洛从马克西姆斯旁边的一个背包里拿出一根生火用的木头，把它扔到半人马挖的坑里那堆草上。

“我要你把火点着，别用打火石，用火焰魔法。” 洛说道。

“好的。” 斯特里格深吸一口气，蹲在坑边。

瑞安好奇地看着，她终于有机会见识真正的魔法了吗？就连马克西姆斯看起来也很感兴趣。

洛走到斯特里格身后：“记住我过去几个小时跟你说的话。你的目标是什么？”

“把火点着。” 斯特里格说。

“要实现这个目标，你具体需要做什么？”

斯特里格看着自己的手掌：“只需要一小团火焰。”

“很好。我知道你没怎么练习过火焰魔法，但现在是你的机会。你必须控制体内魔力的流动，只需要少量的橙光系魔力。”

“明白了。” 斯特里格闭上眼睛。 他想象着魔法施展出来的样子，火焰的大小、热度，以及它在手掌上方闪烁的模样。

接着，斯特里格想到了卓尔精灵教授莱姆那张令人讨厌的严肃面孔。

橙光系魔力开始从他的心脏涌出，流入血管。但魔力太多了，斯特里格皱起眉头，他得减少魔力输出，否则魔法就会失败。

斯特里格柔软的尖耳朵动了动，远处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鸣声。“你听到了吗？”

“什么？我什么都没听到。” 洛挑起眉毛。

“我能听到声音，像是雷声，我从来没听过这样的声音。” 斯特里格把头偏向一侧。 瑞安和马克西姆斯也朝同一个方向看去。

“我也听到了。” 瑞安说。

“我也是。” 马克西姆斯附和道。

过了一会儿，洛笑了：“我现在听到了。” 她望向地平线，太阳的最后一丝余晖已经消失，满月高悬。月光虽然不算明亮，但结合她的暗影魔法，也足够用了。

洛跳上马克西姆斯：“斯特里格，你准备好去夜猎了吗？”

斯特里格咧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