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的赌坊,人不多,三三两两的聚在一桌,大多数是男子。
年轻貌美的姑娘一迈入,立时引来不少注目。
“姑娘,喜欢牌九还是马吊?二楼还有贵宾厅!”
伙计笑呵呵的上前招呼,上下打量着司蕴,认出她腰间别着成国公府的腰牌,半点不敢怠慢。
“不必!我押了就走!”
司蕴径直走到中场的赌桌。
这里每日都开局,赌的都是京中一些皇室权贵的趣事。
“姑娘好兴致,看好哪家贵女?”
伙计笑着开口问完,就见司蕴从小包里掏出一沓的银票。
伙计一下怔住。
自古八卦得人心。
这种赌局,就是图个乐子,暖场子用的,一般人也就几两几两的押注,偶尔碰到达官贵人来凑热闹,押个几百两也有过。
见司蕴在纸上写下,吏部侍郎李家三姑娘,伙计提醒道:“这位李家姑娘没听说过,不是太出众,目前她名下还没有押注呢!”
司蕴不带犹豫,便将一沓的银票尽数掷到了桌上。
“就她了,我就要跟别人不一样!没人押,说明赔率高啊!”
司蕴话说得铿锵有力,手却止不住的抖。
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大不了从头来过。
伙计低头数了一下,足足一千两,谨慎的问道:“姑娘可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我又不是皇亲贵戚,怎会知道小道消息!只是我与李家姑娘有些交情,我赌注大些,让她出点风头,胜算也大一些!”司蕴胡说一通。
别看吏部李侍郎现在名不见经传,他即将升任吏部尚书,入内阁,一步登天,李三姑娘在中秋宫宴上大放异彩,皇帝当众赐婚。
“姑娘真性情中人!小的佩服!”伙计大笑三声,自以为遇到了上门送钱的大傻子。
“本店规矩,买定离手,签字画押,一式两份,概不能悔!”伙计拿出字据。
司蕴小心翼翼得将字据藏好,再看一眼墙上,便转身离开。
“成国公府,司姑娘投注一千两,押李侍郎家三姑娘!”
李三姑娘的名牌,因她押的这一千两,直奔榜首。
满场俱惊。
闻声,二楼有人探出头来,只望得见司蕴离开的半片衣角。
“一千两,你成国公府,真是好大的手笔!”
对面的男子皱眉,喃喃出声:“司姑娘?”
“枉你整日抠搜的,你府上的一个丫鬟,都能一掷千金!”
“……走了,好戏要上场了!”
成国公府的马车,从城东直奔城西。
城东繁华,城西鱼龙混杂,大多数的牙行都在这里。
司蕴挑挑拣拣,都不满意。
最后一家牙行。
“贵人来访,有失远迎!”牙婆子热情地招呼着司蕴。
“胡姬在哪?”司蕴以帕捂住口鼻,她最是不喜牙行里的味道。
腐烂的酸臭味,几欲令人作呕。
牙行的入口摆着几个巨大的牢笼,里面关着身形健壮的狄奴。
这几年成国公好战喜功,打得周边小国四分五裂。
异族俘虏被贩卖至各地,人称狄奴,因为狄奴长相奇特,干活利索,会跳异族舞蹈,供人取乐。
大户人家里喜欢买几个狄奴养着,平日里能干活,还能随意毒打取乐,死了官府也不会追究。
据说,京城的地下黑市开了狄奴斗兽场,狄奴皆是痴傻的呆模样,一旦开局,至死方休。
这种凌驾于异族之上的优越感,今年突然时兴起来,狄奴甚至供不应求。
行至后院。
“胡姬全在这了,满京城就我这最多最美!要什么样的,姑娘,尽管挑,价钱好商量!”牙婆子笑道。
“很好!”司蕴满意的笑了。
莺楼里卖艺不卖身的花魁,拽几句诗文,清汤寡水的,有何意趣?
等到傅裕睡到手,两天就腻了,哪里有前凸后翘的胡姬有趣?
这种初尝**的少年,对胡姬根本把持不住。
司蕴一个个挑过去,那波涛汹涌的模样,她一个女的见了都心痒难耐。
最后,选了两个胸最大的胡姬,亲眼盯着她们洗干净了,这才放心嘱咐牙婆子送到成国公府。
天色渐晚,司蕴打算去酒肆饱餐一顿再回府。
届时,傅裕已经被这两个胡姬缠着下不了床,不会再来烦她。
恰逢一行狄奴,被领着走入牙行。
想到不久后,将曝出狄奴案,举国震惊,司蕴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其实这些狄奴都不是天生的痴傻,而是因为不服管教,由专人用药物控制,鞭打折磨才变得痴傻,只知道听主子指令。
因为各地供不应求,异族俘虏不够用,便把手伸向了平头百姓,将青壮男子诓骗来,变成狄奴。
司蕴轻扫了一眼,果真,这一行狄奴中,便有些不是异族面孔。
瞧着,甚至很是面熟。
其中有个狄奴,与她对视一眼,眼神凌厉,她当场僵住。
“姑娘,要买狄奴吗?都是今天刚到的,您可是满京城第一个挑的!”牙婆子见司蕴出手阔绰,笑得合不拢嘴。
“他也是狄奴?”司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伸手指着其中一个狄奴。
那个狄奴,在牙婆子看过来时,及时低下了头。
“都是!这都是啊!”牙婆子脸色有些怪异,“姑娘不要大惊小怪,狄奴又不都是异族面孔,有些长得跟我们很像的!”
眼看着狄奴乖顺地排队走入牢笼,司蕴咽了咽喉。
兴许认错了?
虽然说成国公傅稹化成灰,她都认得,但这夜黑风高的,那狄奴浑身脏兮兮,难免看走了眼。
况且,守城将领,无诏不得回京,傅稹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可能出现在这。
司蕴心安理得的走了。
笼子里的几个狄奴蹲着,低声耳语。
“爷,她是不是认出来你了?主子蒙难,她不思营救,竟敢就这么走了?”
“好一个吃里扒外的刁奴!”
“闭嘴!她若要买,岂非坏了大事!先办正事要紧!”
话音刚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司蕴趴在牢笼前,双眼圆睁,紧盯着牢里的狄奴瞧。
瞧着瞧着,笑出声。
果真是傅稹。
傅稹十二岁离京,十年来回府次数屈指可数,次次皆是戎装在身,来去匆匆,京中识得他真面目之人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