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昭神色淡漠地瞥了他一眼,只觉得他聒噪,便又侧过头看一旁刚发出嫩芽的柳树。
青云峰是整个星辰宗里最差的山头,就连作物都比其他山头要晚熟,枝芽亦然。
以前她不喜欢,现在却觉得无所谓,再加上无论多久发芽它们都会冒出新叶这种精神很不错,她便也跟着受用一番。
容祁没想到她竟然敢如此怠慢自己,跟之前完全不同,往日她可是很喜欢与自己撒娇的。
倏然被她一冷落,他便气血上涌,直想发火。
他快步走上前,走到台子下方,目光灼灼地盯着姑娘:“姜昭,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在跟你说话!你这像是什么样子!”
“容祁,是我自己要留下来照顾昭昭的,你别怪她。”叶澜上前拉过容祁的手臂,轻声解释。
他看着姜昭的身体实在不能做什么,便强硬地要留下,这丫头原本也是拒绝的,可胳膊拗不过大腿,她只能认命,只是没跟他说两句话。
或许她在怨恨三年前的事,或许在怨恨他去接晚了,但毕竟是小师妹,他只能宠着,只是希望别太任性就是,他不能一直在这里耗着。
云央在一旁看着,捏着盒子的手更是紧了紧,手心汗津津的,黏腻得很。
她刚才的确没有听错吧。
一向孤高自傲的叶澜不仅把姜昭亲手抱回来,甚至还为了哄她高兴,屈身做这些事!
他以前对自己好,不过就是送几件礼物,药膏什么的,还从来没有这样尽心尽力地照顾过她。
这一点,叶澜就比不过乐风。
她恶狠狠地看着姜昭的身影,后者刚巧转头看过来,深邃的目光似乎能看透她的心思,让她心里不由得一慌。
“呼。”
云央吐了口气,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上前道:“哎呀五师兄,师姐本来就身体虚弱需要人照顾,若不是我知道的晚,不然肯定来跟师兄抢着活做了!”
“你怎么就那么善良啊,我看她这么懒散的样子真是要气死了,还以为自己是宗门大小姐呢?长幼尊卑不分,简直让人耻笑!”
容祁激动不已,他从小就被皇室送来修行,初次见到姜昭的时候只觉得她可爱又乖巧,结果谁知道都是她的伪装。
她的骨子里就是大小姐的骄矜与傲慢,跟谦逊懂事的央央完全没得比。
他的话丝毫没有避开姜昭的意思,故而她便这样从容淡定地听他当面蛐蛐自己,甚至比较方就在旁边笑吟吟,一脸温婉含羞。
“哎呀,五师兄你别这么说,师姐可在一旁听着呐!”云央娇羞地拍了拍容祁的手臂,话语间的确羞赧,看向姜昭的神色却是眉飞色舞,得意洋洋,她故意挑高了声音,声色婉转冲她解释,“师姐你可莫要听师兄的胡话,他不过是心直口快了些,知道你身体不好,他也着急了的。”
“心直口快?你的意思是他说的都是真话,你们若是那么不待见我,那就别来我的院子,可你们不仅要过来还要嫌弃,我实在看不懂你们的心思。”
姜昭坐直身子幽幽道,说罢伸手捏起一旁的茶盏,昂头饮下。
至于其他三人,在她面前宛若隐形人,她懒得过问他们的感受。
反正也不是她邀请来的。
云央不笨,一下就听出来她这是在揶揄自己呢,没想到三年不见,她还能学到这种欲擒故纵的法子。
以前是梗着脖子跟自己争夺,辩解,后来她也知道那样行不通,打算换一条路走。
要不说他爹是前宗主,她的心眼子可真多。
可惜依旧不是她的对手。
“师姐,你可莫要扭曲我的意思,我和五师兄是特地来找你的,五师兄给我了几颗海珠,据说在白日里吸光,夜晚就能散发七彩光芒,就算是磨成粉敷在脸上也是极为滋润,我想着你我的都是女子,也都爱美,所以咱们一人一半。”
云央献殷勤似的打开盛放海珠的盒子,里面露出几颗散发光芒的珠子。
姜昭只是随意一瞥就看得出来的确是上好的东西。
毕竟扶苍为了修炼,将她当做炉鼎的时候周围还放着其他的东西,这些年林林总总也见过不少。
“不需要,既然那些是容祁送给你的,你自己收着就是,我没有理由拿下。”
“哼,你倒是有自知之明,要我说你就是配不上这东西,若不是央央一直好心的要送给你,我都不会看你一眼。”容祁说话向来耿直,也是因为他的身份的确贵重,故而对他看不起的人说话从来不拐弯抹角。
姜昭现如今是觉得他可能是说话难听,才被当今圣上给扔到星辰宗。
不过这只是她的猜想,如果是真的,也和她再没关系。
叶澜不喜欢看几个师兄妹的关系这么差劲,他这么努力不就是为了得到姜昭的原谅,从而几个人之间能再像以前那般和睦。
故而容祁的一番话说得叶澜很不悦,他只是微微拧着眉头:“容祁,这样说岂不会伤了大家的和睦?你既然给央央送了礼物,就该一视同仁,你这般厚此薄彼是最不好的做法。”
都说要公平对待,否则定然会有一方出现私心。
方才云央说的话的确不该那样直接,她这么一来不就是让人觉得容祁只赠予她礼物,没有给昭昭吗?而昭昭想要拥有,却只能承受他人的善意。
如此一来,怕是心里都不平衡了。
“大师兄,怎么就连你也偏袒姜昭!你看她从刚开始到现在,身子可曾离开过那椅子!也不知道问问我们是否口渴,不给我们奉上两杯茶水来!”
容祁原本就为姜昭划破云央的手一事而私下对她赌气,原本都不想来看她的,若不是央央缠着他过来,姜昭想见到自己需得跪拜到自己开心为止。
现在倒好,他们来了,姜昭没什么态度不说,甚至还多次顶嘴。
央央可是会积极地迎上来抱着他的手臂撒娇的!
果然,不得人心的师妹自然有她活该的道理。
“放肆,咱们是师兄妹,昭昭又不是皇宫里的婢女,何故要给你奉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