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了洛水大厦,洛惟依抬头看这栋高耸着的建筑,一步一步的踏入进去。
拧开了门把手,推门而入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个挺拔笔直的背影。
洛惟依笑了笑,关上了门说:“好久不见了哥哥。”
挺拔笔直背影的男人转过身来,俊朗的眉眼硬挺锋利,兄妹两个的眉眼仿佛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不过洛惟依的眉眼更柔和,而洛铭心的眉眼更坚硬。
洛铭心很容易一眼就看了出来妹妹和从前的不一样。
他挑了挑眉:“听说你交女朋友了?介意带给我看看吗?”
洛惟依拉抽屉的手一顿,似乎有点迟钝的抬头疑惑的看他:“是蓓蓓跟你说的吗?”
洛铭心笑了一声,笑声温润低沉,回荡在这个房间里,尤其明显:“我哪里需要眼线盯着你?只不过是一眼就能够看出来你和从前的不一样。”
洛惟依顿了顿,点了点头。
被爱之后,人的某一些特征,总会发生变化。
洛铭心侧眸看她:“我发现舒小姐最近似乎在针对张氏,这件事情你知道吗?”
“哥哥你就别试探我了。”
洛惟依弯了弯眼睛,毫不留情的戳穿他故作试探的伪装:“洛水发生的这些事情你会不知道吗?你也知道,我不会放过张氏。”
“我明白。”
洛铭心带着笑,坐下来靠上了沙发:“我的妹妹长大了。”
洛惟依弯了弯嘴角。
“她……对你好吗?”
洛铭心轻声问,他观察着洛惟依下意识的微表情,发现她的神情松动了些,添上了几分微弱的柔软。
“她对我很好,是我这么多年来所感受过的,最温暖的爱。”
洛铭心有些惊讶,他一直都知道洛惟依的心墙很厚很高,不会轻易的因为一个人松动,可是在今天,在此刻,他看到了妹妹发自心底的动容和接纳。
毫无来由的,洛铭心笑出了声音来:“那就很好啊,这样以后就会有一个人来代替我这个哥哥好好照顾你了。”
洛惟依拿出了那几张文件,放在了洛铭心的面前。
洛铭心扫了一眼之后,神情忽然就僵住了,他抬头看了妹妹好几眼。
“薇薇,你……真的决定了吗?”洛铭心不确定的问她。
洛惟依不紧不慢的坐在了他的对面,迎着光,神情柔软,还带着释怀。
“父亲他一直都在盼着你,你应该第一时间把你回来的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洛惟依的手指捏住了笔,伸手压住了纸张,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发出沙沙的写字声响。
“我决定好了,哥哥。”洛惟依认认真真的写下自己的名字,随后就将文件推给眼前这个一路看着自己成长的哥哥说。
“这是爷爷留给我的股份,连带着剩下的那百分之一的股份,都留给你,我不要。”
洛惟依的神情隐藏在卷发后,在迎着光的地方仿佛藏在光里的精灵。
“薇薇,别任性,爸爸他……”
“哥哥,别在欺骗你自己了。”洛惟依轻声的打断他说:“你很清楚,在他的心里面,根本就没有我这个女儿,他给我股份,是因为你在国外,这一份资产需要留给你,他就屈尊降贵的去利用我来达到他的目的而已,他是一个称职的商人,这一点我不能否认。”
洛惟依说得很认真,在这份认真之后,还带着独一份的明晰和清楚:“但是对我来说,他从来都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
“薇薇……”洛铭心有点无奈,他无奈于妹妹的清醒,甚至希望她可以糊涂点,可是不可能的,他很明白自己的妹妹,不可能的,这是她天然的自我保护机制,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动摇。
“我知道哥哥疼我,没关系,我只是和他断绝了父女关系,但是和你没有。我现在所持有的股份,是我这些年里自己打理洛水时从那些人手里收过来的,包括现在里面的资产和我目前拥有的工资,也都是我打拼过来的。在我打理洛水的这些年里,他从来都没有帮过我,说是我自己在这个吃人的圈子里里摸爬滚打出来的也没错,只不过现在,我也只是拿回来属于我的合法资产,不会动家里的蛋糕。”
洛惟依把这么多年经营的一切,推给了洛铭心,她轻轻抬眸,释怀而冷静。
也正是因为这一份释怀和冷静,让洛铭心对她的心疼又包裹上了一层。
他忍不住的去想,如果妹妹被万千宠爱着长大之后,应该会成为什么样子。
他在有生之年能够看见吗?
他希望那位好不容易打开洛惟依心防的女孩,可以给她很多很多爱,这些爱足够抵御未来的所有风霜,也可以抚平她这二十多年来的伤痕。
洛铭心的手动了动,捏上了那份文件。
“薇薇……如果你有什么难处,即便是不想求助别人,你也可以来找我,只要我在洛家一天,你就还是我洛铭心的妹妹,还是洛水的大小姐。”
洛惟依从阳光里抬头,朝他微微笑了笑,那一副笑容温润如玉,仿佛天赐。
她说:
“谢谢,哥哥。”
随后她就迈出了自己的脚步,就像是小时候每一次去上学时,轻轻朝后面摆了摆手。
然后潇洒的,放下了禁锢着她一切的东西之后轻松离开。
她似乎总是这样,说坚强,却又脆弱,说脆弱,却又很坚强。
最终,当房间里安静下来时,洛铭心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文件,然后拿起了自己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说:“麻烦你过来一趟,有个东西需要你去处理掉。”
洛铭心独自等待在这个安静的房间里,他低头看着这份股份转让合同,看着妹妹娟秀的名字,心头是那样的惆怅。
等到了一个男人来到了办公室之后,洛铭心就拿着那份文件对他说:“把这份文件烧掉。”
说到底,他还是心疼自己的妹妹的。
他不舍得她吃苦。
但……从小到大,这个妹妹似乎早就已经习惯了自己舔舐自己的伤口,就像是一头倔强的小狮子,从来都不肯向谁低头认输。
但是,他舍不得。
他就是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