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静的,志荣将摊好的粉格子包好,放到方桌上,看到父亲已经上炕休息,就关好门,悄悄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拿出农户信息卡仔细翻看起来,还有几户没有落实具体项目,耿老二家就是其一,他家可是全村的困难户,二柱儿哥也真是让人操心,整天游手好闲的,这么好的政策根本不往心里去,他自己要是也弄个大棚,哪怕在自己家里的院子也行啊?年前还能收入不少。
志荣盘算着,可这一家人怎么才能说服呢?那个犟劲可是全村出名的,也只有让二婶去,耿老二还是挺尊重二婶红英的。至于资金吗,前期所需投入从信用社贷款就行,自己家给他们担保。她越想越是越兴奋,这个项目搞好了,耿叔叔一家就可以翻身了,还能起到示范。志荣一心要为村里做点实事,她打定主意,从耿家入手,发展大棚蔬菜,让那些没有手艺的农民另外找到一条致富的门路,这也是政策大力支持的,不能都拴在粉格子加工上,李志荣了解全村的情况,她要让蔬菜种植和粉格子加工齐头并进,全面发展。
李家庄村的粉格子生意有上百年的历史了,‘千子’更是风靡全县的名菜,几乎各大饭店都是必备,粉格子产业化发展势在必行。志荣大脑飞快地思考着,将大棚菜和粉格子两大产业协同发展,定会为李家庄村的改革插上腾飞的翅膀,她几乎一夜未眠。黎明前短暂的美梦也被父亲的推车声打断,她起来,给父亲打开院门,看着父亲推着祖辈留下的那个单轮车,弯腰前行,一直消失在远方,内心在默默地为父亲祈福。
娟子,每到此时也总是站在垛墙那里,隔着篱笆望着丈夫,志荣来到母亲身边,扶着妈妈的臂膀,两人一直盯着父亲远去的方向,久久无语。
太阳出来了,金色的光芒映红了天空。志荣骑车走在上班的路上,胸前飘动着嫂子送的丝巾,那可是自己一生的最爱,看到它,嫂子鼓励的话语就响彻在耳边,车子飞快地前行着,每过一个路口,她都会想到张义,那里有着自己永生难忘的回忆,田间路口虽然不同,却将一样的痕迹铭刻在了自己的心里,不管自己走到哪里,都会唤起往日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
过去,曾经是那样的美好和浪漫。现在,志荣想的很清楚,常常也安慰自己,虽然有好多话想和张义说,现实已不能让自己再留恋,张义已经有了自己的所爱,看到那次两人的亲密,志荣就想,我要在心里永远祝福你俩。
她告诉自己要把以前的那份爱装在心里,只要自己心里有他,他的幸福同样也是自己最大的快乐,虽然两人不在一起,但自己也会时而在路口等待,哪怕容颜渐渐老去,只要你能幸福,我就会在路口为你送上咱们同唱过的校园歌曲,毕竟我们相爱过。
到了单位,志荣放好了车子,同事们还都没有到岗,她总是第一个到,志荣拿起笤帚把单位院子清扫一遍,她要用快乐的心情来迎接每一天,接待每一个客户,像自己嫂子张艳一样,每天都会给人们展现出自己的美丽和美好。
石桥镇龙凤河坟场发现的男尸案,公安部门也很快确认了死者的身份,就是失踪的原供销社高主任,那条还算完整的腰带已经得到了他家人的指认,法医鉴定的结果表明是他杀,死者身上有六处刀伤,刀刀致命,紧张的后续侦破还在继续,线索越来越清晰,县公安局为此也投入了大量的警力。
供销社主任的死讯传遍了全镇乃至全县,平静多日的石桥镇又让人惊恐不已。
这天,马镇长如热锅上的蚂蚁,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走来走去,拿起电话又放下,反复几次,最后还是拨通了工商所要和乔所长约定见面。
“哥们!这几天怎么样啊?还好吗?我总想见见你!”
好的!好的!马镇长,咱们两个晚上还是老地方吧!”乔所长电话里对马镇长讲,
“你就不会换个地方?那羊肉你吃不够啊!”,马镇长狠狠地说,
“那就来我家吧!你看你,怎么能这样?有点事就稳不住架子,晚上六点到我家里来”,乔所长也不耐烦了,啪地一下放下电话。
马镇长对着话筒,哎哎了几下,没有回音,他也怒骂起来,“妈的,都是一群没用的东西,饭桶!饭桶!”。
马镇长还是准时来到乔所长家,饭桌上已经摆了几个他爱吃的菜,乔所长没到下班时间就回来了,老伴到姐妹家打麻将去了,十二点前没有回家的时候,乔月和张义正常交往后,也都好久也没有在家里住了,倒也清静,乔所长对马镇长说:“你看,我家就我这一个人,多好!”。
两人坐下,马镇长焦虑的心还没有平静,“你说,咱们怎么办吧!你看你找的人,办的都是啥事?”。
“老马。你想多了,那个死人与你我有啥事?嗯不要沉不住气”,乔所长安慰着,
“你以为公安局都是吃素的?早晚会查到咱们头上的!”马镇长拿起筷子在桌子上重重地戳了几下,眼睛里喷着的满是怒火,他似乎绝望的看着乔所长。
“你看,你看,你是不是又来了.......,喝酒,喝酒!想那些事干啥啊!能不能说点别的事情?对了,我还要告诉你个喜事,下月底,我女儿乔月结婚,你是要给孩子们做证婚人啊!”,乔所长端着酒杯,脸上露出不屑一顾的样子。
“你还有心思办喜事?都啥时候了,老乔啊!那个二愣子你想怎么样?马镇长紧张的望着乔所长。
“放心吧!他们查他们的,我们办我们的,我可就这么一个女儿,还要办的风光些,你可是一镇之长,要给我捧捧场啊!”乔所长站了起来,给马镇长满上酒,两人一饮而尽。
“二愣子差不了事的,前几天他媳妇生病我都打点了,他是个仗义人,放心吧!全镇这么多人谁能查到他?你别谈那些晦气的事行不?咱俩个都不要瞎想,你吃----吃!”,乔所长催促着。
“都急死我了,二愣子那里你一定要办好,我可是不想蹲大狱的!”马镇长端起酒杯仰脖一饮,他咧咧嘴,长长出了口气,接着说,“他妈的,二愣子也是,把人不埋好了,放那里干啥?真是的,他这个人简直就是废物,白痴!”。
行了,马镇长!不要怪谁了,说那些有用吗?咱们可要多盯着点就行了,我闺女这个月底结婚?我可就这么一个女儿啊!你可要有点儿叔叔的样子啊!
“不,不,你看,老乔!这事,这事?我怎么早也没听你说呀!”
“下月底,这月还剩下几天啊!哥们!你也不想想?看这把你弄得,上班要注意点,别露出破绽,请柬,孩子会亲自送过去的,”,乔所长微微一笑,阴沉中透出异常的老练。
石桥镇的夜空,沉静的让人恐惧,月亮时隐时现,流动的云在天空漂移着,总想把月光盖住,可怎么也挡不住那耀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