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年代末,有一定地位的混混,都会有属于自己的专属诊所,他们被人打伤,砍伤,枪伤,如果去大医院,医生肯定会报警抓人。
因此,有很多流落在外的兽医以及赤脚医生,为了赚钱甘愿冒风险。
老五就是这种医生。
这家伙以前给牛做过缝合,后来发现牛和人没什么区别,就从兽医改行成了大头的专业医生,反正大头那身板子和牛也差不多,一样缝。
陈年带着孙立进了村子,指了指远处的小木屋。
“那就是老五的诊所,平时谁家猪羊有病就到那找他给看。”
孙立仔细观察了一下,他说:“看起来大头应该还没赶到这个诊所,这样陈年,我和我的同志们继续留在这里蹲守,你们该什么就干什么,不要有任何变化。
大头这种穷凶极恶的逃犯,肯定有异于常人的警觉,如果发现你们都不在村里了,肯定会跑。”
陈年瞅了瞅陈山河,看这傻b的倒霉样就来气。
他眼珠子一转,低声跟孙立说:“如果看到大头去找了老五,我们可以这样……让陈山河进去先控制住大头,避免我们警察同志在抓捕凶犯说出现危险。”
“你是说……让陈山河找机会,制服大头?不行,这太冒风险,陈山河那人一看就是二愣子,如果引起警觉,大头跑了,得不偿失。”
“孙大哥,如果大头来到老五这里治伤,就说明他现在还不知道小弟被捕这事,可以让陈山河,在大头喝的水里下点麻药,这样不就得了。”
孙立仔细一想,陈年这个法子确实不错,而且是目前来看风险最小的抓捕方法。
他走到陈山河面前。
板着一张脸问:“你小子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情况吧?和1.28大案的主谋搅和在一起,你要是不将功折罪,一块给你毙了都没问题。”
陈山河现在真是崩溃,蛋碎了头破了,结果还落了个同案犯的名声。
打死他,他也想不到大头是1.28抢劫大案的主谋。
这个时候,陈山河已经没有拒绝的权力了。
他只能同意。
接下来就是陈山河和孙立留在这里蹲守,陈年他们回去继续过正常日子,村子里一切正常,一切照旧。
陈年这些天没敢上山,也没敢进城,就是守在家门口这一亩三分地,他担心大头或者马金龙会来报复。
大头和马金龙就像是两根糖葫芦,要想解决掉他们,就得一个山楂一个山楂慢慢吃。
幸好,兄弟们也愿意跟陈年屁股后面混,这要是放在刚重生那阵,没人没钱,面对大头和马金龙的双重威胁,陈年这日子真就没法过了。
陈年在家门口守了三天,都没等来大头的光顾,就在他认为大头已经识破埋伏,卷钱跑路的时候。
第四天半夜,孙立来敲门了,要陈年带人过去帮自己抓人,大头出现了。
这一幕幕是不是有点扯?
警察找老百姓帮着围捕凶犯。
真不是扯淡,就孙立那个派出所,算上后勤做饭的老头,才不到十个人,还没有一个低层混混团伙的人多。
派出所里最牛b的武器就是一把喷子。
和人家大头这边拿的微冲根本比不了。
96年末97年初,这种情况才逐渐好转。
等到00年,个人别说是拿微冲了,你就是拿把手枪都判死你了。
可现在不是00年。
孙立也是没办法,只能找陈年来帮忙。
陈年也乐于帮忙,因为他要亲眼看着大头被捕才安心,这家伙可比马金龙威力大多了,马金龙是敢砍人打人,可他不敢杀人。
大头出手就杀人,还杀了那个大学生。
如此冷血残忍的人天天盯着你伺机而动,你能睡得好觉吗?
相比较于活捉大头,陈年其实更希望能将其击杀。
听孙立说,大头身上至少背着四条人命。
除了那个大学生,他还杀了一家三口。
逃跑路上,他带手下闯进一户人家,当着妈妈面残忍地勒死了他的孩子,又砸死了孩子父亲。
最后将孩子妈妈折磨致死。
孙立的声音很小,却像一块石头落在地上。
大家都沉默地吓人。
陈米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掏出怀里的匕首,在地上反复摩擦,试图让刀尖变得更锋利。
“乡亲们,我们不能让大头这个畜生逃出去,再祸害别人了,大家一会听我指挥,别轻举妄动。”
孙立这一声乡亲们,让陈年有一种错觉,回到了打土匪时期的错觉。
那时,人民和军队在一起,共抗祸害人的土匪。
现在,人们和警察站在一起,准备扑杀祸害老百姓的恶匪。
陈年紧紧握着手里的猎枪,他看到大头摇摇晃晃走进了诊所。
此时,陈山河就在诊所里面坐着。
桌上摆着加了麻药的热水。
大头进了屋,上下扫了扫陈山河,把布袋子丢给了他:“这次为了你的事,我的兄弟散的散,被抓的被抓,没有五万钱,这事完不了,把钱给我。”
混混崩钱都有一个经验,会先说一个特大的数字,对方肯定接受不了,就压低价,五万压到一万。
混混实际上可能就是想要一万,然后勉为其难地同意。
你说混江湖混到最后是什么?
就是看谁奸,谁奸谁就能笑到最后。
真正走到最后的大哥,要奸但是不能损,要有城府,要有底线,要有运气,还要有人缺一不可。
如果仗着自己有权有势,把恶事做尽,失去民心,被铲除是迟早的事情。
比如说大头。
只是,就大头这样的人,女朋友加一起比陈米的头发都多了。
女友尚且如此。
就更别说那些没有三观的小兄弟了。
可能对于这些人来说,笆篱子或许才是最好的归宿。
“我没有那么多钱,这里有一点你拿着,一会我让我爹再给你拿点,和陈年打的架太大了,警察都到了,拿了钱你赶紧跑吧。”
大头一屁股坐在了陈山河面前。
他揭掉脑袋上的纱布,露出了可怖的伤口。
“拿了钱,处理完伤口,我肯定会走,不用你跟我说。”
陈山河试着把桌上的水推到了大头面前。
“你别急,喝口水。”
就这么一个动作,让大头瞬间警惕起来。
他下意识地摸向怀里的微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