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寒韵 第168章 十世

都灵儿跪在凌霄殿前，白玉石阶的寒意透过单薄的衣衫渗入骨髓。她低着头，看着自己映在光可鉴人的地面上的倒影——那张向来冷若冰霜的脸上，此刻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慌乱。

\"都灵儿，你可知罪？\"

天帝的声音从高处传来，威严中带着一丝她从未听过的冷意。她抬起头，正对上那双让她魂牵梦萦的眼眸。那双眼睛依旧如寒潭般深邃，却再不复往日里偶尔流露的温柔。

她想起那日在蟠桃会上，自己是如何失态。三千年来恪守本分的暗卫，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因着天帝与百花仙子相视一笑而心神大乱，手中的玉盏跌落在地，琼浆玉液溅湿了天帝的袍角。

\"奴婢知罪。\"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你身为暗卫，却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天帝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她听不懂的情绪，\"天规不可违，你既生了凡心，便去凡间历劫吧。\"

都灵儿猛地抬头，却见天帝已经转过身去，只留给她一个冰冷的背影。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终究什么也没说出口。

天兵上前，将她押往诛仙台。路过瑶池时，她看见百花仙子正在池边赏花，一袭粉色罗裙衬得她愈发娇艳动人。都灵儿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朴素的暗卫服，突然明白了什么。

诛仙台上，罡风凛冽。都灵儿站在边缘，望着脚下翻涌的云海，想起三百年前的那一幕。

那时她刚成为天帝的暗卫不久，一次随天帝巡视凡间时遭遇刺杀。她毫不犹豫地挡在天帝身前，任由那柄淬了剧毒的匕首刺入肩头。剧痛中，她看见天帝向来平静无波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伸手接住她倒下的身子，温热的掌心贴在她的后背，源源不断地输送着灵力。

那一刻，她闻到了他身上清冷的龙涎香，感受到了他胸膛的起伏。那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离他那么近。

\"都灵儿，你为何要替朕挡这一刀？\"他问。

她强撑着意识回答：\"因为...这是奴婢的职责。\"

其实她想说的是：因为我心悦于您。

诛仙台上的罡风更烈了，都灵儿闭上眼睛，任由天兵将她推下。坠落的过程中，她听见天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十世轮回，每一世你都会经历不同的劫难。若你能守住本心，十世之后，便可重返天界。\"

可她心里清楚，这十世轮回，每一世都逃不过一个情字。

第一世，她投生在南荒之地，成为一个采药女。那日她在悬崖边采药时，遇见了一个与天帝容貌有七分相似的少年。少年身受重伤，她将他带回家中照料。

朝夕相处中，她又一次动了心。明知不该，却控制不住自己。直到那日，少年的仇家找上门来，她为救他而死。

临死前，她看见少年眼中闪过一丝金光，那眼神，像极了天帝。

之后她又轮回了几世，每一世都被贬南荒之地，而后遇见不同的人，遇见不同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