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寒韵 第184章 雨夜

都灵儿站在轮回台前，望着脚下翻涌的云雾，指尖微微发颤。

这是她第一百次站在这里。

每一次轮回，她都会想起那个雨夜。天界的雨是银色的，像无数细碎的星辰坠落。她跪在天帝殿前，听着宣判：\"暗卫都灵儿，私放罪仙，触犯天规，罚入轮回百世，不得善终。\"

\"灵儿。\"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猛地回头，看到那道清瘦的身影。天界太子一袭白衣，眉目如画，却带着化不开的愁绪。他快步走来，却被轮回台的金光结界弹开。

\"殿下！\"都灵儿扑到结界前，指尖触到那层无形的屏障，\"您不该来的。\"

\"我怎能不来？\"太子抬手，掌心贴在结界上，与她的手指隔着薄薄的距离，\"这一世，你又要受苦了。\"

都灵儿望着他，眼泪无声滑落。她记得每一世的轮回，记得每一次的苦难。第一世，她是战死的将军；第二世，她是被火烧死的巫女；第三世，她是溺死的渔家女......九十九世，九十九种死法，每一次都痛彻心扉。

\"殿下，我不怕。\"她擦去眼泪，露出笑容，\"只要想到您还在等我，再多的苦我都能承受。\"

太子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他忽然抬手，一道金光没入都灵儿眉心。\"这是我这一世能给你的最后一点庇护。\"他的声音很轻，\"至少这一世，让你少受些苦。\"

都灵儿感觉到一股暖流在体内流转，她知道，太子又偷偷给了她什么。上一世，他给了她一颗避水珠；上上一世，他给了她一道护身符。每一次，他都会因为违反天规而受罚。

\"殿下，不要再这样了。\"她哽咽道，\"每次您帮我，都会受天雷之刑......\"

\"值得。\"太子打断她的话，\"只要能让你少受一点苦，都值得。\"

远处传来钟声，轮回台开始震动。都灵儿知道，时辰到了。

\"殿下，等我。\"她后退一步，\"第一百世了，等我回来。\"

太子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灵魂。

都灵儿转身，纵身跃下轮回台。耳边是呼啸的风声，眼前是飞速掠过的云雾。她闭上眼睛，任由轮回之力将她吞噬。

这一次，她会出生在一个书香门第，父亲是当朝大儒，母亲是名门闺秀。她会在十六岁那年遇到一个书生，那人会为她写诗作画，许她一生一世。然后，在她最幸福的时候，一场大火会夺走她的性命。

这是她第一百世的命运，早已注定。

但在坠入轮回的最后一刻，她忽然想起一件事。那个雨夜，她放走的罪仙，似乎对她说过一句话：\"小心太子......\"

当时她以为那是在警告她不要连累太子，现在想来，似乎另有深意。

都灵儿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雕花木床上。

这是她的第一百世。

十六年来，她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父亲是当朝大儒，母亲是名门闺秀，她是府上最受宠的千金。但每到夜深人静，她总会望着窗外的明月发呆，想起那个白衣胜雪的身影。

\"小姐，该用膳了。\"丫鬟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都灵儿起身，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这一世，她生得极美，眉目如画，肤若凝脂。但她知道，这一切都将在不久后化为灰烬。

果然，在她十六岁生辰那日，府上来了一位书生。那人眉目清秀，谈吐不凡，为她写诗作画，许她一生一世。都灵儿知道，这是命运的安排。

夜深人静时，她站在院中，望着天边的明月。\"殿下，\"她轻声呢喃，\"这是最后一世了。\"

话音未落，远处忽然传来喧哗声。都灵儿转身，看到冲天的火光。火势蔓延得极快，转眼间就吞噬了整个府邸。她站在原地，任由火焰将她包围。

在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她仿佛看到一道白光。

......

都灵儿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站在云端。

她回来了。

百世轮回，终于结束。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太子，却听到路过的仙娥低声议论：\"听说太子殿下被关在天牢里......\"

\"怎么回事？\"都灵儿拦住她们。

仙娥们吓了一跳，看清是她后，神色复杂。\"都姑娘，您终于回来了。\"其中一个仙娥低声道，\"太子殿下因为屡次违反天规，被天后娘娘关进了天牢。\"

都灵儿的心猛地揪紧。她顾不得多想，直奔天牢。

天牢外，守卫森严。都灵儿躲在暗处，看着那些巡逻的天兵。她曾是暗卫，最擅长的就是隐匿身形。趁着守卫换班的空隙，她悄悄潜入天牢。

天牢深处，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太子被锁链束缚，白衣染血，脸色苍白。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看到都灵儿时，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灵儿......\"他的声音沙哑。

都灵儿扑到他面前，颤抖着手抚上他的脸。\"殿下，您怎么......\"

\"我没事。\"太子勉强笑了笑，\"你回来了就好。\"

都灵儿咬着唇，眼泪无声滑落。她忽然想起那个罪仙的话：\"小心太子......\"

\"殿下，\"她低声问，\"当年那个罪仙，到底是谁？\"

太子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她是......\"他刚要开口，外面忽然传来脚步声。

都灵儿迅速躲到暗处。只见天后带着一群天兵走了进来。

\"逆子，\"天后冷冷地看着太子，\"你可知错？\"

太子抬起头，目光坚定。\"儿臣不知错在何处。\"

\"你屡次违反天规，私自干涉轮回，还敢说不知错？\"天后厉声道，\"若不是本宫及时发现，你还要瞒到何时？\"

都灵儿躲在暗处，心中震惊。原来太子每次帮她，都被天后发现了。

\"母后，\"太子忽然笑了，\"您真的只是因为儿臣违反天规而生气吗？还是因为......您怕儿臣查出当年的真相？\"

天后的脸色骤变。\"你胡说什么？\"

\"当年那个罪仙，其实是您的妹妹吧？\"太子缓缓道，\"她发现了您的秘密，所以您才要除掉她。而灵儿，不过是您用来掩盖真相的替罪羊。\"

都灵儿捂住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天后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恢复平静。\"既然你都知道了，\"她冷冷道，\"那就别怪本宫心狠手辣了。\"

她抬手，一道金光直取太子心口。

都灵儿再也忍不住，冲了出来。\"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