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寒韵 第263章 白玉

九重天之上，云海翻涌。

锦白站在凌霄殿前的白玉栏杆旁，望着脚下翻腾的云海出神。他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站在这里眺望人间了。身为天帝，他本该心如止水，可不知为何，最近总是心神不宁。

\"陛下。\"身后传来仙侍恭敬的声音，\"您该用膳了。\"

锦白转过身，看着仙侍手中捧着的玉盘，上面摆着几颗晶莹剔透的蟠桃。他忽然觉得有些厌倦，这些蟠桃他吃了上万年，早已食之无味。

\"放着吧。\"他挥了挥手，目光又不由自主地投向云海之下。那里，人间正是阳春三月，想必桃花开得正艳。

仙侍退下后，锦白伸手掐算，眉头微皱。他的修为已经停滞千年，若想突破，必须下凡历劫。这个念头一旦生出，便如野草般疯长。

当夜，锦白做了一个梦。梦里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天帝，而是一个普通凡人，在人间行走，看遍世间百态。醒来时，他发现自己眼角竟有泪痕。

\"也罢。\"锦白轻叹一声，\"既然天意如此，那便下凡走一遭。\"

他召来司命星君，吩咐道：\"朕要下凡历劫，你且安排。\"

司命星君大惊：\"陛下三思！您贵为天帝，怎能轻易下凡？\"

锦白摆摆手：\"无妨，朕自有分寸。\"

三日后，锦白褪去天帝华服，换上粗布麻衣，化作一个普通凡人。他给自己取名白锦，投生江南一户富商之家。

十八年后。

江南水乡，烟雨朦胧。

白锦撑着一把油纸伞，漫步在青石板路上。雨水打在伞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还有远处飘来的饭菜香气。

这就是人间啊。他感慨万千。在天上时，他只能看到人间的轮廓，如今置身其中，才真正感受到它的鲜活。

转过一个巷口，他忽然听到一阵清脆的笑声。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淡绿色襦裙的少女正在屋檐下躲雨。她手里捧着一把新鲜的莲蓬，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

那一刻，白锦感觉心跳漏了一拍。少女的笑容比天上的星辰还要耀眼，让他移不开目光。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注视，少女转过头来，冲他嫣然一笑：\"公子可是要买莲蓬？今早刚采的，可新鲜了。\"

白锦这才回过神来，连忙上前：\"姑娘怎么在这里卖莲蓬？\"

\"家里种的。\"少女眨眨眼，\"我叫柳依依，就住在前面不远的村子里。公子若是喜欢，可以常来买。\"

雨渐渐小了，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在柳依依的发梢上镀上一层金边。白锦看着她灵动的眉眼，忽然明白了什么叫\"人间值得\"。

白锦每日都会去柳依依的摊前买莲蓬。渐渐地，他们熟络起来。柳依依会给他讲村里趣事，白锦则给她讲些书中的故事。每当柳依依听得入神时，那双杏眼就会睁得圆圆的，像极了受惊的小鹿。

这日清晨，白锦正准备出门，忽然发现门缝里塞着一封信。信封是普通的牛皮纸，上面却用朱砂写着\"白锦亲启\"四个字，字迹苍劲有力，隐隐透着仙气。

他心头一跳，连忙拆开信。信上只有短短一句话：\"历劫非儿戏，莫要沉溺其中。\"

白锦的手微微发抖。这字迹他再熟悉不过，正是司命星君的手笔。看来天庭一直在关注着他的动向。

他将信纸揉成一团，扔进火盆。看着信纸化为灰烬，他忽然感到一阵烦躁。这些日子与柳依依相处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她的笑容，她的歌声，她采莲时轻盈的身姿......

\"公子！\"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白锦连忙整理好情绪，推开门。柳依依站在门外，手里捧着一把新鲜的莲蓬，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

\"今日的莲蓬特别新鲜，我特意给公子留了些。\"她说着，将莲蓬递过来。

白锦接过莲蓬，指尖不经意间触到她的手，两人都是一怔。柳依依的脸瞬间红了，低下头去。

\"依依......\"白锦轻声唤道。

柳依依抬起头，眼中带着疑惑：\"公子今日怎么这般唤我？\"

白锦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转移话题：\"今日天气甚好，不如我们去游湖？\"

柳依依眼睛一亮：\"好啊！我正好知道一处好地方。\"

两人租了一条小船，柳依依熟练地撑起竹篙。小船缓缓驶入莲塘深处，四周都是碧绿的荷叶，粉白的荷花点缀其间。

\"公子可会唱歌？\"柳依依忽然问道。

白锦摇头：\"我五音不全。\"

柳依依抿嘴一笑：\"那我给公子唱一首吧。\"她清了清嗓子，轻声唱起来：

\"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

歌声婉转动人，白锦听得入神。忽然，小船一阵摇晃，柳依依站立不稳，向一旁倒去。白锦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入怀中。

四目相对，时间仿佛静止。柳依依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白锦的心跳得厉害。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司命星君那封信的含义。

但他已经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