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寒韵 第307章 傀儡

都灵儿握紧手中玉笛，指节发白。魔界血海翻涌的腥气浸透面纱，在她喉间凝成细小的血珠。三百年来第一次踏出九重天，竟是来取魔界少主的性命。

都灵儿是千年灵珠所化，一天灵珠突然生长出裂纹，天帝锦白以精血点化，却引发九重天震荡。

血雾深处传来锁链相击的脆响。

暗红锦袍掠过嶙峋礁石，玄铁重剑在地面拖出幽蓝火花。都灵儿屏住呼吸，看见那人苍白手腕上缠绕的噬魂链——与天书记载分毫不差。魔尊独子离音，血魂旗所化的修罗。

玉笛横在唇边，清音即将破空而出的刹那，离音突然转身。都灵儿瞳孔骤缩，那双眼尾上挑的凤目里，竟浮动着与天帝冕旒如出一辙的星辰纹！

"；天界的小雀儿也敢来血海筑巢？"；离音轻笑，剑锋却已抵住她咽喉。噬魂链如同活物缠上她脚踝，冰寒刺骨。都灵儿正要催动灵力，腕间突然灼痛难当——那道自化形之日便存在的赤色血线，竟与离音颈间魔纹同时亮起。

灵力在血脉中逆流，都灵儿踉跄跪地。离音指尖抚过她颤抖的腕骨，鎏金瞳孔泛起涟漪："；有趣。你身上怎么会有血魂旗的印记？"；

海啸般的记忆碎片突然涌入灵台。都灵儿看见九重天宫深处，锦白抚摸着灵珠裂缝时眼底的阴翳；听见三十三重雷劫落下时，自己灵体深处响起的另一个心跳。玉笛"；当啷"；落地，她终于明白为何每次靠近天帝，那道血线就会灼烧神魂。

"；看来我们都被骗了。"；离音捏住她下巴，魔纹顺着相触的肌肤蔓延，"；你猜，若是将天灵珠投入血海熔炉，那位端坐云端的陛下，可还保得住他的天道？"；

噬魂链突然剧烈震颤，血海深处传来沉闷轰鸣。都灵儿腕间血线暴涨，在离音颈间魔纹映照下，竟拼凑出半阙上古箴文。混沌裂隙在他们脚下裂开，无数怨灵尖啸着组成太极图腾，将相斥的灵力拧成漩涡。

血雾在混沌裂隙中凝结成冰晶，都灵儿看见自己倒影碎成千万片。每片残影里都站着个红衣少年，鎏金瞳孔盛着破碎星河——那是离音，又不是离音。

"；别碰那些冰棱。"；离音拽住她手腕，魔纹与血线纠缠成赤金锁链，"；混沌镜能照出前世残魂，当心被夺舍。"；

都灵儿指尖堪堪停在镜面半寸。倒影中的红衣少年突然咧嘴一笑，掌心浮起血色太极："；终于等到你们了，双生之子。"；

整个裂隙剧烈震颤，怨灵化作金红丝线将两人缠成茧蛹。都灵儿喉间涌起腥甜，三百年来被封印的记忆破土而出——九重天雷劈开灵珠那夜，锦白冕冠下的星纹正在渗血。天帝用染血的手指在她灵台刻下封印，轻声说："；好孩子，要替为师守住这个秘密。"；

离音突然闷哼一声。魔尊赐予的修罗面具寸寸龟裂，露出额间与都灵儿如出一辙的朱砂痣。混沌镜发出龙吟般的嗡鸣，镜中少年化作流光没入他们眉心。

"；原来如此..."；离音抚过额间灼热的朱砂，笑得癫狂，"；所谓天灵珠与血魂旗，不过是锦白炼化的傀儡！"；

血色太极在他们脚下疯狂旋转，都灵儿看见三界之外悬浮着巨大眼球。金瞳化作九重天宫，赤瞳凝成血海魔渊，而那道横贯天地的混沌裂隙，竟是创世神被剜目时淌下的泪痕。

离音突然将噬魂链缠上两人手腕："；敢不敢赌一把？"；他指尖划过都灵儿颈间跳动的血线，"；用我们的本源之力，把这对眼珠物归原主。"；

九天之上突然响起惊雷。鎏金云层撕开裂隙，锦白踏着雷霆缓步而下，十二旒玉冕遮住猩红双目："；灵儿，你要违逆天道？"；

都灵儿浑身发抖。三百年来温润如玉的师尊，此刻周身缠绕着与魔尊同源的煞气。她腕间血线突然暴起，竟与锦白眼中星纹产生共鸣——那些所谓天道法则，不过是创世神被禁锢时发出的悲鸣。

"；天道？"；离音挥剑斩断袭来的雷龙，玄铁重剑迸发出血色莲焰，"；不过是偷窃神力的贼！"；

混沌镜轰然炸裂，创世之眼流出血泪。都灵儿在灵力风暴中抓住离音的手，天灵珠与血魂旗的力量首次交融。金红光芒照亮锦白狰狞的面容，天帝华服下爬满血魂旗特有的魔纹——这位三界至尊，早在千年前就被自己炼化的法器反噬了元神。

"；原来你比我们更早成为傀儡。"；离音嗤笑着划破掌心，血珠在空中绘出上古禁咒，"；这场戏，该落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