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寒韵 第353章 禁地混乱

村庄比都灵儿想象的还要混乱。

她跟着年轻农夫一路小跑，锦白紧随其后刚村口，就听见此起彼伏的呻吟声从各家各户来。几个村民面色慌张地在街上奔走，有人端着盆，有人抱着布条。

\"这边\"农夫领着他们直奔村中央的大屋，\"病重的人有老人也有壮年，个个面色铁青，嘴唇发紫，裸露的皮肤上布满诡异的黑色纹路。

\"这是什么病症？\"都灵儿蹲到最近的一位老妇人身边，三指搭上她的脉搏，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脉象紊乱如麻，时快时慢，还夹杂着一种她从未感受过的阴冷气息。

旁边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者——显然是村中的大夫——摇头叹道：\"老朽行医四十载，从未见过如此怪病。起初只是发热头痛，不出半日便成了这副模样。\"

都灵儿轻轻掀开老妇人的衣领，黑色纹路已经蔓延到胸口，像蛛网般扩散。\"发病前可有什么异常？村民们去过什么地方？\"

农夫与几个村民交换了一下眼神：\"三天前，几个年轻人去了...去了西山禁地。\"

\"禁地？\"都灵儿猛地抬头。

\"就是那个被诅咒的山洞。\"农夫压低声音，\"老一辈都说那里有邪祟，进去的人非死即伤。但今年村里收成不好，小六子他们不信邪，想去洞里找找有没有值钱的矿石...\"

都灵儿心头一紧。她听说过类似的传说——某些地方因积聚了太多怨气或邪气，会形成天然\"毒障\"，凡人接触后轻则大病，重则丧命。

\"去禁地的人呢？\"她问。

\"都躺在这儿了。\"大夫苦笑，\"最先发病的就是他们。\"

都灵儿迅速打开药箱，取出几包药粉分给周围的村民：\"把这些化入温水，给每人灌下一碗，可暂缓症状。\"她站起身，转向锦白，声音低得只有他能听见：\"我需要去那个禁地看看。\"

锦白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知道那有多危险。\"

\"正因如此才必须去。\"都灵儿坚定地说，\"病因很可能就在那里。不找到源头，这些村民...\"她看向痛苦呻吟的病人们，没说完的话不言而喻。

锦白凝视着她清澈的眼睛，看到了不容动摇的决心。片刻沉默后，他微微点头：\"我陪你去。\"

都灵儿松了口气，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对村民们说：\"我需要去西山一趟。在我回来前，按我刚才说的方法继续给药，每两个时辰一次。\"

\"姑娘要去禁地？\"老大夫惊呼，\"万万不可啊！\"

\"别无他法。\"都灵儿已经收拾好药箱，\"放心，我会小心。\"

离开村庄前往西山的路上，都灵儿走得飞快。夕阳西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你不必跟我冒险。\"都灵儿突然说，\"这本来是我的事。\"

锦白步伐不变：\"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他侧头看她一眼，\"我对那些所谓的'禁地'也有些研究，或许能帮上忙。\"

都灵儿没再推辞，但心里涌起一丝暖意。锦公子虽然话不多，却总在关键时刻给予支持。

西山并不高，但山路崎岖。随着深入，周围的植被逐渐变得稀疏，最后只剩下一些枯黄的杂草和扭曲的矮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腐朽气息。

\"就是那里。\"都灵儿指向半山腰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洞口周围的岩石呈现出不自然的暗红色，仿佛被血浸染过。

两人走近洞口，都灵儿从药箱中取出两粒药丸，递给锦白一粒：\"含在舌下，可防瘴气入体。\"

锦白接过药丸，却没有立即放入口中。他伸手拦住要进洞的都灵儿：\"我先走。\"

洞内比想象的宽敞，但异常阴冷。都灵儿取出火折子点燃，微弱的光亮下，她看到洞壁上布满了奇怪的黑色纹路——与村民们身上的如出一辙。

\"小心，别碰洞壁。\"锦白低声警告。

都灵儿点头，小心前行。越往里走，黑色纹路越密集，最后几乎覆盖了整个洞壁和地面。洞顶垂下一些半透明的丝状物，在火光映照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这是...\"都灵儿突然停住脚步，火光照亮了前方洞壁上的一株奇特的植物——通体漆黑，形如灵芝，却散发着淡淡的紫光。

\"毒灵芝。\"她倒吸一口冷气，\"而且是变异品种。我从未见过这么大的...\"

锦白目光一凝：\"那些村民就是接触了这个？\"

\"很可能是孢子。\"都灵儿小心地靠近，\"看，它周围有淡淡的粉尘漂浮。如果吸入或接触...\"

她突然感到一阵眩晕，踉跄了一下。锦白迅速扶住她的肩膀：\"怎么了？\"

都灵儿摇摇头，努力保持清醒：\"没事，只是...\"话音未落，她手中的火折子突然熄灭，洞内陷入一片漆黑。

\"锦公子？\"都灵儿下意识呼唤，却听不到回应。更奇怪的是，她感觉不到锦白扶着她肩膀的手了，仿佛他突然凭空消失。

黑暗中有东西在蠕动。

都灵儿浑身汗毛倒竖，本能地向后退去，后背却撞上了冰冷的洞壁。黑色纹路像活物般从墙壁上蔓延开来，缠上她的手腕。

\"锦白！\"她惊恐地大喊，拼命挣扎。

就在这时，一道刺目的白光划破黑暗，准确击中那株毒灵芝。黑色纹路如遭雷击，瞬间收缩回洞壁。都灵儿跌坐在地，看到锦白站在她面前，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通体莹白的长剑，剑身散发着纯净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洞穴。

\"没事了。\"他伸手拉起都灵儿，声音依然平静，但眼中闪烁着都灵儿从未见过的凌厉光芒。

都灵儿惊魂未定地看着他手中的剑：\"你...这是...\"

锦白没有解释，剑尖指向那株被白光击中的毒灵芝：\"它还没死透。\"

都灵儿这才注意到毒灵芝虽然萎缩了不少，但仍在微微颤动。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需要采集一些样本回去研究解药。\"

\"太危险了。\"

\"村民们等不起。\"都灵儿从药箱中取出一个小玉瓶和银刀，\"我会小心。\"

锦白沉默片刻，突然伸手在她额前轻轻一点。一股暖流涌入都灵儿体内，她惊讶地发现先前的眩晕感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和力量感。

\"谢谢。\"她轻声道，然后小心地靠近毒灵芝，用银刀刮下一些孢子粉末装入玉瓶，又切下一小块菌体。

就在她完成采集准备后退时，地面突然剧烈震动。洞顶开始掉落碎石，那株毒灵芝发出刺耳的嘶嘶声，黑色纹路再次从四面八方涌来。

\"快走！\"锦白一把抓住都灵儿的手腕，拉着她向洞口飞奔。

都灵儿几乎是被拖着跑，耳边是震耳欲聋的崩塌声。就在他们冲出洞口的瞬间，身后传来轰然巨响，整个山洞坍塌了。

两人跌坐在洞外的空地上，大口喘气。都灵儿回头看着被碎石封死的洞口，心有余悸：\"那东西...是活的？\"

锦白收起长剑，神色凝重：\"不完全是活物，但有邪气依附。这处禁地恐怕形成已久。\"他看向都灵儿手中的玉瓶，\"那些足够了吗？\"

都灵儿点点头：\"应该够了。我们赶快回村吧，天快黑了。\"

回程路上，都灵儿有太多疑问——那把凭空出现的剑，锦白点在她额头的奇异力量，还有他对\"邪气\"的了解...但她最终什么都没问。每个人都有秘密，而锦白显然不是普通人。如果他愿意，自然会告诉她。

暮色四合时，他们回到了村庄。病人们的状况更加恶化了，黑色纹路已经蔓延到脸上，几个体弱的老人开始呕血。

都灵儿立刻着手研制解药。她将采集的样本与几种解毒草药混合，同时加入了自己特制的灵药。锦白在一旁协助，按照她的指示研磨药材或控制火候。

\"需要一味药引。\"都灵儿突然停下，咬住下唇，\"我药箱里没有...\"

\"什么药引？\"锦白问。

\"纯净的晨露，最好是莲花上的。\"都灵儿苦恼地说，\"但这个季节...\"

锦白不动声色地走到屋外，片刻后回来，手中拿着一个小玉瓶：\"这个可以吗？\"

都灵儿接过玉瓶，打开一看，里面是晶莹剔透的液体，散发着淡淡的莲香。她惊讶地抬头：\"这正是我需要的！你从哪里...\"

\"随身带着些。\"锦白轻描淡写地说。

都灵儿不再多问，将晨露滴入药汤。药汤立刻由浑浊的褐色变为清澈的淡绿色，散发出清新的气息。

\"好了！\"她将药汤分装成小碗，和锦白一起给每个病人服下。

药效出奇地好。不到半个时辰，病人们身上的黑色纹路开始褪去，呼吸也平稳了许多。老妇人最先睁开眼睛，虚弱地向都灵儿道谢。

都灵儿累得几乎站不稳，但看到村民们逐渐好转，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没注意到锦白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注视着她。

夜深了，大部分村民已经回家休息，只留下几个重病号还在大屋观察。都灵儿坚持要守夜，锦白自然也没离开。

月光如水，从窗口倾泻而入。都灵儿坐在门前的石阶上，望着满天繁星。锦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旁，递给她一杯热茶。

\"谢谢。\"都灵儿接过茶杯，温热透过杯壁传到她冰凉的指尖，\"今天多亏有你。\"

锦白在她身边坐下：\"你救了整个村子。\"

\"是我们一起救的。\"都灵儿微笑，\"如果没有你的剑和晨露...\"

\"你很勇敢。\"锦白突然说，\"明知禁地危险，还是义无反顾地去了。\"

都灵儿低头看着杯中晃动的茶水：\"药师的天职罢了。我师父常说，见死不救，枉为医者。\"

\"你师父教得很好。\"

\"他去世五年了。\"都灵儿声音轻柔，\"把灵药谷和一身医术都传给了我。\"她抬头看向星空，\"有时候我想，他是不是预见了什么...才会那么严格地要求我记住每一种药草的习性。\"

锦白顺着她的目光望向夜空：\"天上的星辰，就像人间的药草，各有各的位置和规律。\"

\"你也懂星象？\"都灵儿好奇地问。

\"略知一二。\"锦白淡淡一笑，\"比如那颗最亮的星辰，我们称之为帝星，主宰三界秩序。\"

都灵儿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真美啊。我常常想，天上的神仙会不会也像凡人一样有喜怒哀乐？\"

锦白沉默片刻：\"或许比凡人更甚。只是他们善于隐藏。\"

月光下，两人就这样聊着天，从星辰到药草，从人间疾苦到生命的意义。都灵儿发现锦白虽然话不多，但每句都充满智慧，仿佛经历过漫长岁月的沉淀。而锦白则惊讶于都灵儿对生命的深刻理解，尽管她年纪轻轻，却有着超乎寻常的洞察力。

不知不觉，东方泛白。都灵儿打了个哈欠，这才意识到他们竟聊了一整夜。

\"你应该休息了。\"锦白站起身。

都灵儿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锦公子，山洞里...那些黑色纹路缠住我的时候，我好像听到...一种低语。\"

锦白身体一僵：\"什么低语？\"

\"听不清楚...但感觉很古老，很...饥饿。\"都灵儿皱眉回忆，\"它似乎想要...我的灵力？\"

锦白眼中闪过一丝警觉，但很快恢复平静：\"可能是邪气产生的幻觉。山洞已塌，那东西应该不会再危害人间了。\"

都灵儿虽然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但实在太累了，便没再追问。她站起身，向临时安排的住处走去，突然转身：\"锦公子，无论如何，谢谢你今天救了我。\"

锦白只是微微颔首，目送她离开。待都灵儿走远，他抬手布下一道无形的结界笼罩整个村庄，然后身形一闪，消失在晨光中。

他需要回天界查一些东西——关于那种会\"低语\"的黑色纹路，以及为什么它们会对都灵儿的灵力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