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寒韵 第355章 宿敌锦白7

锦白站在云端，银白铠甲在日光下流转着冷冽的光泽。他俯瞰着脚下苍茫的南荒大地，金瞳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少主，前方就是南荒边境了。"；身旁的天将低声提醒，"；都灵儿的营地就在那片黑松林后。"；

"；我知道。"；锦白的声音如寒冰般冷冽。他修长的手指抚过腰间佩剑——那是天帝赐予的"；霜华"；，剑身通体雪白，据说能冻结世间万物。

三日前，天界密探传来消息，南荒统领都灵儿找到了"；混沌之心"；的线索。这件上古神器若落入南荒之手，四界平衡必将打破。作为天帝唯一的继承人，锦白绝不能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传令下去，全军隐蔽行进。"；锦白下令，"；我要亲自会会这位南荒统领。"；

"；少主，这太危险了！都灵儿那妖女——"；

"；这是命令。"；锦白金瞳一凛，天将立刻噤声。

与此同时，南荒黑松林深处。

都灵儿赤足踏在枯叶上，火红的长发如瀑般垂落腰间。她身着暗红色皮甲，腰间缠绕着一条银光闪闪的软鞭——"；赤练"；，南荒历代统领的传承武器。

"；统领，天界那边有动静了。"；一名南荒斥候单膝跪地，"；探子回报，锦白已经离开天宫。"；

都灵儿红唇微勾，露出一抹冷笑："；终于按捺不住了？"；她抬头望向天际，琥珀色的眼眸中跳动着野性的光芒，"；传我命令，加强边境巡逻，但不要打草惊蛇。我要看看这位天界少主究竟有多大能耐。"；

她转身走向营地中央的大帐，心中盘算着对策。混沌之心的线索是她费尽心思才得到的，绝不能让天界捷足先登。尤其是那个傲慢的天帝之子，她发誓要让他为天界对南荒的压迫付出代价。

夜色渐浓，锦白换上一身普通游侠的装束，独自潜入南荒腹地。他化名"；云墨"；，收敛了天族特有的气息。在凡人眼中，他不过是个面容俊秀的年轻剑客。

"；听说南荒统领都灵儿近日在黑松林出没。"；锦白在边境小镇的酒馆中打探消息，故意将几枚银币推到酒保面前。

酒保左右张望，压低声音："；客官打听那妖女做什么？她可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儿。"；

锦白轻笑："；游历四方，总要见识见识传奇人物。"；

"；那您可要小心了。"；酒保神秘兮兮地说，"；据说都灵儿最近在寻找什么宝物，脾气比往常更暴躁。前天有个不知死活的猎户误入她的营地，被抽了三十鞭子扔出来，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锦白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宝物？看来混沌之心的消息不假。

离开酒馆后，锦白按照酒保提供的方向深入黑松林。夜风穿过树梢，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忽然，他敏锐地察觉到前方有打斗的动静。

锦白悄无声息地靠近，借着月光，他看到一名红衣女子正被三头巨型狼妖围攻。女子身手矫健，手中银鞭如灵蛇般舞动，但狼妖数量占优，她已渐落下风。

就在一头狼妖即将扑向女子后背时，锦白毫不犹豫地拔出佩剑。一道银光闪过，狼妖哀嚎着倒地。

红衣女子猛然回头，琥珀色的眼眸在月光下熠熠生辉。锦白这才看清她的面容——精致如画，却带着野性难驯的锋芒。她右颊有一道细小的疤痕，不仅无损美貌，反而增添了几分危险魅力。

"；多管闲事。"；女子冷哼一声，手中银鞭却不停歇，将另一头狼妖抽飞。

锦白不以为意，剑光如雪，与女子配合默契。不多时，三头狼妖尽数毙命。

"；身手不错，游侠。"；女子收起银鞭，上下打量锦白，"；报上名来。"；

"；云墨。"；锦白还剑入鞘，故意问道，"；姑娘独自在这危险之地，可是迷路了？"；

女子嗤笑一声："；迷路？在这南荒，还没有我找不到的地方。"；她顿了顿，"；我叫灵儿，是南荒猎户。"；

锦白心中一动。灵儿？都灵儿？他暗自警惕，面上却不露分毫："；原来是本地人。我初来乍到，正想找位向导。"；

都灵儿眯起眼睛，她当然不信这个突然出现的剑客只是普通游侠。但对方刚才救了她，而且身手不凡，或许可以利用。

"；向导？"；她红唇微扬，"；那要看你能付得起什么价钱了。"；

就这样，两个心怀鬼胎的人达成了暂时的同行协议。锦白需要接近都灵儿获取混沌之心的情报，而都灵儿则想弄清这个神秘剑客的真实目的。

一连三日，锦白与都灵儿结伴而行。白天，都灵儿带他穿越南荒的险峻地形；夜晚，两人围着篝火交换各自游历四方的见闻。锦白刻意收敛天族的高傲，展现出游侠的洒脱；都灵儿也暂时放下了统领的威严，仿佛真是一个普通的南荒猎户。

"；云墨，你剑法精妙，不像是无名之辈。"；第四天傍晚，都灵儿坐在溪边石头上，一边擦拭银鞭一边问道，"；师承何处？"；

锦白正在烤一只野兔，火光映照着他俊美的侧脸："；家师隐居山林，名号不值一提。"；

都灵儿轻笑："；神秘兮兮的。"；她忽然话锋一转，"；你为何来南荒？"；

"；游历而已。"；锦白翻转着烤肉，"；南荒风光与天界大不相同，别有一番韵味。"；

"；天界？"；都灵儿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你去过天界？"；

锦白意识到失言，但神色不变："；年轻时曾随师父去过一次。金碧辉煌，却太过冰冷。"；

都灵儿若有所思地点头："；确实。那些高高在上的天族，自以为凌驾众生之上，实则冷酷无情。"；

锦白听出她话中的恨意，试探道："；听起来，灵儿姑娘对天族颇有成见？"；

"；成见？"；都灵儿冷笑，"；当你亲眼见过天族铁骑践踏南荒村落，老人孩童无一幸免时，就不会用'；成见'；这么轻描淡写的词了。"；

锦白心中一沉。他知道天界与南荒素有冲突，但没想到都灵儿亲身经历过如此惨剧。作为天帝之子，他自然清楚天界对下界的统治手段，但从未真正站在被统治者的角度思考过。

"；我很抱歉。"；他真诚地说。

都灵儿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会得到道歉。她摆摆手："；与你无关。那些天族迟早要付出代价。"；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异动。都灵儿立刻警觉起身："；有东西靠近。"；

锦白也感应到了——是一群妖兽，数量不少。按理说这片区域不该有如此密集的妖兽活动。

"；我们得离开这里。"；都灵儿收起银鞭，"；跟我来。"；

两人迅速收拾行装，但妖兽的速度比预想的更快。转眼间，十几头形似猎豹却生有鳞片的怪物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

"；鳞豹！"；都灵儿脸色一变，"；这东西通常只在南荒最深处活动，怎么会..."；

锦白已经拔剑在手："；看来我们被盯上了。"；

鳞豹群发出刺耳的嘶鸣，猛然扑来。锦白与都灵儿背靠背迎战。银鞭与长剑交织成网，但鳞豹数量太多，两人渐渐被逼入险境。

一头鳞豹突破防线，利爪直取都灵儿咽喉。锦白来不及回防，情急之下，他左手结印，一道纯净的天力从掌心迸发，将鳞豹击飞数丈。

都灵儿瞳孔骤缩："；天力？你是——"；

锦白知道身份暴露，但此刻保命要紧。他不再隐藏，全力施展天族术法。银白铠甲凭空浮现，覆盖在他原本的游侠装束上，霜华剑光芒大盛，寒气四溢。

"；天界少主锦白。"；都灵儿咬牙切齿，手中银鞭如毒蛇般转向锦白，"；好一个'；云墨'；！"；

"；现在不是内斗的时候！"；锦白一剑冻住三头扑来的鳞豹，"；先解决这些畜生！"；

都灵儿冷哼一声，但确实分得清轻重缓急。两人再次联手，终于将鳞豹群击退。

最后一只鳞豹倒地时，都灵儿的银鞭已经抵在锦白咽喉。

"；天界派你来做什么？"；她眼中燃烧着怒火，"；刺杀？还是窃取南荒机密？"；

锦白没有反抗："；我为混沌之心而来。"；

都灵儿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冷笑："；果然。天界也想染指上古神器。"；

"；混沌之心若现世，四界平衡将被打破。"；锦白直视她的眼睛，"；你我都清楚后果。"；

"；平衡？"；都灵儿讥讽道，"；天界压迫南荒千年，这就是你所谓的平衡？"；她手腕一抖，银鞭缠住锦白脖颈，"；现在，天界少主，你将成为我的人质。"；

锦白没有挣扎。他本可以反抗，但不知为何，面对都灵儿愤怒的双眼，他选择了顺从。或许是因为那三日同行中，他看到了这位南荒统领不为人知的一面——她会为受伤的小兽包扎，会在夜深人静时对着星空哼唱南荒古老的歌谣。

"；带走！"；都灵儿一声令下，隐藏在周围的南荒战士纷纷现身。原来她早有布置，锦白心中暗叹自己大意。

当锦白被押往南荒大营时，他不知道的是，在远处的山崖上，两道身影正注视着这一切。

"；看来我们的计划奏效了。"；魔界少主夜无痕邪魅一笑，紫瞳中闪烁着阴谋得逞的光芒，"；鳞豹群果然逼出了锦白的真实身份。"；

身旁戴着青铜鬼面的白愁声音沙哑："；接下来，天界与南荒的矛盾将彻底爆发。混沌之心，终将属于我们。"；

夜无痕把玩着手中的黑色水晶："；传令下去，按原计划行动。等他们两败俱伤时，就是我们出手的时机。"；

南荒大营的地牢阴冷潮湿，锦白被特制的锁链束缚，这些锁链掺入了克制天族力量的陨铁。他尝试运转体内天力，却只感到一阵刺痛。

"；省省力气吧，天族少爷。"；都灵儿的声音从牢门外传来。她换上了正式的统领装束，火红长发高高束起，更显英气逼人，"；这些锁链专为你们天族设计。"；

锦白抬头，金瞳在昏暗的地牢中依然明亮："；灵儿统领打算如何处置我？"；

"；首先，别再叫我'；灵儿'；。"；都灵儿冷冷道，"；那是对朋友的称呼，而你，是天界的间谍。"；

锦白嘴角微扬："；三日的同行，对你而言毫无意义？"；

都灵儿眼中闪过一丝波动，但很快恢复冰冷："；那三日你以假身份欺骗我，有何意义可言？"；

"；我确实隐瞒了身份，"；锦白坦然道，"；但相处的每一刻都是真实的。你教我辨识南荒药草，我为你讲述东海传说，这些不是伪装。"；

都灵儿沉默片刻，忽然问道："；为什么要救我？在那片森林里，你本可以眼睁睁看着鳞豹杀了我。"；

锦白直视她的眼睛："；因为那是正确的选择。"；

"；正确的选择？"；都灵儿嗤笑，"；天界什么时候在乎过对错？"；

"；或许你不信，但我与某些天族不同。"；锦白声音低沉，"；我父亲...天帝的统治方式，我并不完全认同。"；

都灵儿审视着他，似乎在判断这话的真伪。就在这时，一名南荒战士匆忙跑来："；统领！不好了！东侧营地遭到袭击！"；

都灵儿脸色一变："；什么人？"；

"；不清楚，对方戴着鬼面具，术法诡异，弟兄们伤亡惨重！"；

鬼面具？锦白与都灵儿同时想到了一个人——鬼面手统领白愁。

都灵儿立刻转身欲走，却又停下脚步。她回头看了眼锦白，犹豫片刻，突然做出决定："；带上他。如果这是调虎离山之计，留他在这里太危险。"；

锦白被押解着跟随都灵儿赶往东侧营地。途中，他注意到都灵儿紧绷的侧脸和紧握银鞭的手指。这位看似强悍的南荒统领，此刻正为部下的安危而焦虑。

东侧营地已是一片狼藉。十几名南荒战士倒在地上，伤口泛着诡异的黑气。幸存者正与一群戴着青铜鬼面的敌人交战。

"；鬼面手！"；都灵儿怒喝一声，银鞭如闪电般抽出，瞬间击倒两名敌人。

锦白虽然双手被缚，但双腿依然自由。他看准时机，一记回旋踢踹飞一名偷袭都灵儿后背的鬼面手。

"；解开的我锁链，"；锦白急声道，"；你们对付不了白愁的邪术！"；

都灵儿咬牙，最终做出决断。她银鞭一挥，精准地切断了锦白的镣铐："；别耍花样，否则我第一个杀了你！"；

锦白活动了下手腕，霜华剑感应到主人召唤，从远处飞来落入他手中。天力恢复流转，他剑指苍穹，一道冰墙拔地而起，挡住了射向南荒战士的黑色箭雨。

"；白愁！"；锦白高声喝道，"；藏头露尾算什么本事？"；

一阵阴冷的笑声传来，鬼面手们纷纷让开一条路。一个戴着独特青铜面具的高瘦男子缓步走出，面具上刻着诡异的符文。

"；天界少主居然与南荒妖女联手？"；白愁声音嘶哑，"；有趣，真有趣。"；

都灵儿银鞭直指白愁："；你为何袭击我南荒营地？"；

白愁阴森一笑："；为了这个。"；他抬手一挥，一道黑气直冲营地中央的图腾柱。柱子轰然倒塌，露出其中隐藏的一个古老匣子。

"；混沌匣！"；都灵儿脸色大变，"；你怎么会知道——"；

"；我们知道的可比你想象的多得多，小统领。"；白愁一招手，匣子飞入他手中，"；感谢你的'；招待'；，我们后会有期。"；

话音未落，白愁与鬼面手们已化作黑雾消散。

都灵儿愤怒地一鞭抽在地上，地面裂开一道深痕："；该死！"；

锦白走到她身旁："；混沌匣是什么？"；

都灵儿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传说中存放混沌之心线索的容器。我花了三年时间才找到它。"；

锦白眉头紧锁："；白愁背后必定有人指使。鬼面手虽然猖獗，但向来不敢正面挑衅南荒与天界。"；

都灵儿突然想到什么，脸色更加难看："；最近有消息说，鬼面手与魔界往来密切..."；

"；夜无痕。"；锦白沉声道出魔界少主的名字，"；如果魔界插手此事，情况就复杂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世仇在前，但更大的威胁正在逼近。

都灵儿率先打破沉默："；天界少主，看来我们暂时有共同的敌人了。"；

锦白点头："；暂时休战？"；

都灵儿伸出手："；合作仅限于追回混沌匣。之后，我们依然是敌人。"；

锦白握住她的手："；成交。"；

两人的手一触即分，但那一瞬间的触感却莫名地留在了各自的记忆里。天界与南荒千百年的仇恨不会因一次合作而消弭，但某种微妙的变化，已经悄然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