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苍穹录 第9章 九符煌天诀

赤炎山脉，洞穴深处。

凌天咬破指尖，挤出一滴殷红精血。

精血仿佛被牵引般，缓缓飘向传承玉简。

就在两者触碰的刹那——

四周岩浆的咆哮声瞬间消失。

凌天感觉自己像被抛入无垠虚空。

脚下，一条银河静静流淌，河水中闪烁着金色的符文。

抬头仰望，九轮血月，高悬于天际！

每一轮血月中，好似囚禁着一道龙影，它们疯狂地嘶吼着，挣扎着，似乎要冲破这血色牢笼。

“咚！咚！咚！咚！咚！”

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从虚空深处传来，仿佛有什么正在苏醒。

凌天低头，骇然发现，自己的胸腔竟然变得透明！

一颗暗金色的心脏，被数百道血色锁链紧紧缠绕，而锁链的另一端，链接着虚空尽头。

那里，坐着一个由符纹构成的人形轮廓。

“一千年了……”

那轮廓缓缓抬手，轻叩虚空。

刹那间，整个幻境轰然重组！

凌天脚下的银河倒卷而上，化作一尊古朴王座。

九轮血月坠落而下，凝成一顶璀璨王冠。

符纹人形睁开双眼的瞬间，凌天体内血液，骤然沸腾！

只见凌天，双臂龙鳞疯长而出，指甲化为锋利龙爪，脊柱传来噼啪爆响，血脉深处狂龙怒吼。

“吾乃符祖，肉身化道之时，留此残念于世。”

符祖的声音，如同万剑刮擦玄铁，每一个字，都震得凌天识海翻涌。

“一千年了，汝是第一个来到这里的人……”

符祖屈指轻弹。

虚空中，缓缓浮现出九幅画卷。

第一幅，蛮荒战场：一位青衫修士，以指代笔，在胸口刻下一道赤红符纹。他抬手间，十万妖兽灰飞烟灭，而自己，却也浑身龟裂，如同破碎瓷器。

第二幅，魔界炼狱：一位白发老者，脊骨上浮现出一道紫色雷符。他引动九天神雷，劈碎了整座魔城，最终，被自己的雷符反噬，劈成焦炭。

……

而第九幅，最为骇人——

一名血衣青年，额生天符，竟将整片星域炼成符箓！

天道降下灭世雷罚时，他大笑着撕开胸膛，用精血写下最后一个\"逆\"字，带着漫天星辰同归于尽！

“此乃《九符煌天诀》！”

符祖的声音，在虚空中回荡。

“本诀，乃吾上古符修一脉的至高秘典！不修外器，独以自身血脉为炉，符笔为引，将肉身炼成‘活符’！而每重境界，皆需以血为墨、以骨为纸，刻下本命符纹。修至圆满，举手投足间，皆可引动天地法则！”

“符修，以自身血脉为根基。血脉越是精纯强大，可承载的符文数量就越多！而每刻下一道符纹，血脉之力便会透支一次。若血脉之力不足，轻则修为尽废，重则肉身崩解！”

“符纹九转，九道本命符，对应九重境界。”

“一重·心符：刻于心脏，洗筋伐髓。”

“二重·骨符：刻于脊骨，断肢重生。”

“三重·风符：刻于双足，瞬息百里。”

“四重·雷符：刻于右臂，引九天神雷，破魔镇邪。”

“五重·水符：刻于左臂，控天下万水，翻江倒海。”

“六重·火符：刻于胸腔，得天火真炎，不息不灭。”

“七重·地符：刻于丹田，借地脉之力，真元无穷。”

“八重·魂符：刻于眉心，凝身外化身，随心所欲。”

“九重·天符：刻于天灵，窥天道法则，言出法随。”

“此诀，每刻一笔，都在向天夺势。”

“而每刻下一道符纹，也必遭‘符劫’——或是雷火焚身，或是阴风蚀骨，亦或是心魔幻境。”

“渡劫失败者，魂魄将被符纹反噬，永世囚于符中，成为‘符傀’。”

言罢，符祖的王座，突然化作白骨堆砌的高台。

他踩着森森白骨，一步步走到凌天面前，枯指轻点其眉心。

“汝体内，沉睡着连吾都看不透的血脉……不知，汝能否承载这九道命符……”

突然！

符祖一把抓住凌天的右手，按向自己胸口！

刹那间，凌天看到了无比可怖的景象——

符祖的心脏处，插着半截青铜断剑！

其伤口不断涌出黑色火焰，火焰中，裹挟着无数修士的惨叫，凄厉无比！

“这就是，失败者的归宿！”

符祖的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

“现在，回答我——”

随着声音落下，整个幻境，坍缩成一个巨大的血色漩涡。

而凌天感觉自己正在坠入符祖的眼瞳深处。

那瞳孔中，浮现出九座青铜巨门。

每一座门上，都刻着不同的酷刑：剥皮抽骨、魂魄煅烧、永镇黄泉……

“是选择九死一生，推开这九扇门，成为新的符祖……”

符祖的残影，在漩涡中扭曲着。

“还是，寻求安稳之道，缓慢提升？”

凌天笑了。

他任由血脉中狂暴的龙影冲破皮肤，在背后凝聚成一对巨大血翼。

“我凌家三百冤魂，日夜哀嚎，血仇未报，你问我怎么选！？”

“来！”

凌天猛地扯开衣襟，露出心脏的位置。

“让我看看，这贼老天，能不能收走我的命！”

符祖的赞许声在虚空中回荡：“很好……希望你，勿忘本心……”

话音未落。

一杆符笔，已然刺入凌天心口！

符笔贯穿心脏的瞬间，凌天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

他听到，自己全身骨骼发出琉璃碎裂般的脆响。

视野，被一片血色吞没。

待视线重新凝聚之时，他骇然发现，自己悬浮于万丈深渊之上！

三百六十根血色锁链，穿透了他的四肢百骸，而另一端，连接着十八重炼狱的入口！

“此乃，万劫锁心渊。”

符祖的声音，从深渊的最底层传来，带着岩浆翻涌的轰鸣。

“历代四百七十九位试炼者，有三百人，死在此渊。”

凌天刚要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喉咙，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死死扼住！

他的心脏，化作一颗半透明的晶体，悬浮在胸前。

每一条血管，都幻化成一条赤金色的锁链。

链身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禁忌咒文。

更恐怖的是——

每一条锁链的末端，都缠绕着一只形态各异的恶鬼！

“桀桀桀……”

距离凌天最近的恶鬼，突然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獠牙，一口咬在了锁链之上！

凌天只感觉，一股滚烫的铁水，顺着血管倒灌回心脏，疼得他脖颈上青筋暴起。

那恶鬼每啃食一寸锁链，他的脑海中，就炸开一段记忆碎片——

青衫修士跪在暴雨中，胸口的符纹失控暴走，将自己生生削成三千肉片；

白发老者被雷符反噬，枯槁的骨头上，爬满了由电光凝成的蛆虫；

红衣女子为救自己的道侣，失手将亲人炼成了一尊符傀……

“呃啊！”

凌天额头重重地磕在虚空中。

七窍喷涌出的血珠，还未坠落，便被蒸发成一缕青烟。

他亲眼看着，自己左手五指，被烧成焦炭。

右腿膝盖以下，化作飞灰——

这是试炼失败的惩罚，此刻，却提前降临在了他的身上！

“这才第一重，赤焰劫。”

符祖的嗤笑声，从深渊底部浮起。

“小子，就这点本事么……”

话音未落。

第二条锁链，剧烈震颤起来！

凌天右侧的虚空中，裂开了一道口子。

三只通体幽蓝的冰魄幽魂，顺着锁链攀爬而来。

它们经过的地方，凝结出锋利的冰棱，将凌天右臂刮得血肉模糊！

“第二重，寒渊劫。”

符祖的声音，依旧冰冷。

“被冰魄噬魂者，神识将永远困在寒渊炼狱之中。”

“炎龙！”

“破！”

凌天咬碎后槽牙，丹田中的炎龙之力疯狂运转。

往日里驯服如臂的炎龙之火，此刻却像是被某种法则压制，连一丝火星都迸不出来。

凌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冰魄幽魂的利爪缓缓刺入胸膛，将心脏晶体冻出蛛网般的裂痕。

“别挣扎了……”

数百道怨念，在凌天的神识中低语。

“成为我们吧……”

剧烈的疼痛，让凌天的意识开始模糊。

恍惚间，他仿佛回到了六岁那年的凌云城。

他看到了，母亲把自己封入冰棺时，颤抖的指尖。

他看到了，父亲被黑鳞箭贯穿心脏时，喷涌而出的漫天血雾。

那些埋藏在记忆最深处的画面，此刻，被恶鬼们当做锋利的刀刃，一刀刀凌迟着他的神魂！

“吼！！”

凌天体内，突然传出一阵惊天动地的龙吟！

碎裂的心脏晶体，此时迸发出璀璨的暗金色光芒。

他猛地睁开双眼，左瞳赤金，右瞳玄夜！

玉龙剑的虚影，从他的血脉深处冲天而起！

剑身上缠绕的龙魂，竟比以往庞大了百倍不止！

龙目睁开，十八重炼狱，同时静止！

“这......这是……霸府龙皇的气息？！”

符祖的声音中，首次流露出惊骇之色！

“汝之体内，竟然是……！”

然而，龙魂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巨爪挥舞，撕裂了赤焰恶鬼！

龙尾横扫，绞碎了冰魄幽魂！

龙口中喷出的暗金色火焰，将缠绕着凌天的锁链，烧得通红！

那些被吞噬的恶鬼残骸，竟化作一道道血色能量，顺着锁链，倒灌回凌天的心脏之中！

凌天在剧痛中放声狂笑。

“想吃了我？那我就先吞了你们！”

他主动抓住一条缠绕着怨魂的锁链，塞进口中！

腥臭的气味，灼穿了他的喉咙，却让他体内的龙血，更加沸腾！

心脏表面的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新生的血肉中，浮现出暗金色的龙鳞纹路！

“疯子！汝竟敢用符劫来喂养自己的血脉！”

符祖的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当最后一只恶鬼被龙魂撕碎吞噬之时，凌天的心脏，已完全变成了赤金色！

他踏着锁链，一步步走到符祖面前，拔出插在心脏上的符笔。

“符祖，现在，该教小子刻符了。”

符祖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看到，凌天的背后，浮现出一道万丈龙影。

龙爪之中握着的，赫然是天道雷罚凝成的笔锋！

十八重炼狱，齐齐哀嚎。

那些曾被恶鬼吞噬的符修残魂，在此刻，竟向着凌天跪拜！

「心血为引，焚髓作纸！」

符祖闭上双眼，开始念咒。

凌天咬破舌尖，精血在空中凝成三千道血色符箓。

每一滴血珠，都映照出十八重炼狱的虚影。

「龙鳞为锋，劫雷为墨！」

玉龙剑铿然长吟，剑脊龙纹剥落化作符笔。

九天之上一道紫雷劈落，却被笔锋绞碎成闪烁雷浆，在虚空写下灼目篆文。

「三山五岳听吾敕——」

咒言响彻的刹那，方圆百里的地脉，开始剧烈震动！

五座山峰，被一只无形大手捏合，化作符纸，江河倒卷，化作朱砂。

整片天地，此刻，成了画符的祭坛！

「九幽为炉，天道为柴！」

凌天双瞳燃起混沌火，笔锋所指之处，虚空塌陷！

幽冥黄泉被强行扯入现世，百万冤魂哀嚎着化作符火燃料，将苍穹烧出蛛网般的裂痕。

「敕令—心符！」

最后的暴喝，引发天地共鸣，所有异象坍缩成指尖的一点血芒。

当符纹落成的瞬间，时空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那一点血芒，瞬间射入了凌天心脏，爆发出刺目血光。

透过半透明的皮肉，一枚暗金色的符纹，如同活物般，在他的心脏上缓缓扭动。

“现在的汝，还太弱小。”

“等到元婴之境，再来寻吾。届时，将符笔插入神藏穴，自会进入符祖幻境。”

“还有，这个拿去。”

又一枚传承玉简，飘落到凌天手上。

“既已刻下命符，也算是吾符修传人。这《万符引》中，记载着符修一脉传承万年的符箓制作之法与符修阵法，好生学习，切莫辱了符修威名！”

符祖的声音，依旧冰冷。

他的身躯，在符光中缓缓消散。

最后，只剩下声音，回荡在深渊之中：

“记住，刻下命符的这种感觉……”

“期待，下次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