蹈海天妖传 第二章 血水

二小姐越看越觉得悲哀，越看越觉得心中不是滋味。

眼前这痴傻女子比她大不了几岁，可看这一层一层浸透血迹的衣服，如果全是她身上流出的血，那她到底遭受了多大的苦难？

她的父母呢？兄弟姐妹呢？还是这世上只剩她一人？

想着想着，泪水竟悄悄弥漫眼眶，二小姐赶紧假装调过头去平复自己的心情。

沉默了片刻，二小姐对粽衣大汉言道：“你下去吧，顺路喊几个丫鬟过来，再让刘妈妈把我院子里靠东的那间厢房收拾出来。”

而旁边身穿绿色长裙的贴身丫鬟小翠看到此情此景，心中倒是颇为不忿。

自己陪小姐长大，虽然大字不识一个，没有自家小姐那般眼光格局，可这女乞丐和小姐才第一次见面，就被安排到小姐闺房旁的厢房居住，自己现在都没这待遇呢。

越想越是生气，小翠不由得狠狠瞪着那女乞丐，想看看她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二小姐倒是不知小翠的心思，她走到女乞丐的身前，也不嫌弃那冲天的血腥味，就这样拉起痴傻女子的手，拉着她慢慢朝自己的后院走去。

而白衣女子一言不发，只是盯着二小姐的背影，默默地跟着她走在后面。

——

在整个后院鸡飞狗跳般地忙活了一个下午之后，二小姐和一帮丫鬟怔怔望着坐在床边那梳洗完毕又换了一身白色长裙的女子，个个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已经被剪短的一头乌丝如瀑般垂至腰间，冰肌玉肤又秀雅无双，气质出众又不食烟火，真的就如那书上描绘的一朵刚出水的芙蓉花儿。

她们在郡守府也算是见过无数世家大族的名流小姐，甚至皇家公主也见过几位，可就是觉得无一人能比得上眼前这位痴傻女子。

而小翠也最终被折服，开始佩服起自家小姐的眼光来。

二小姐张着樱口看了片刻，嘻嘻一笑，来到痴女面前，指着自己的鼻子轻声问道：“我叫赵子樱，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痴傻女子望着眼前俏皮清秀的面容，如梦呓般轻声吟道。

“是啊，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赵子樱眉头微皱。

痴傻女子愣愣地看着刘子樱，摇了摇头。

“唉，真是可怜，应该是失忆，连自己的名字也记不得了。那我就先给你起个名字，就叫你赵子玉好了，嘻嘻，你现在就是我的姐姐了。”赵子樱笑着说道。

痴傻女子看到二小姐笑了，自己也跟着傻傻笑了起来。

“今天的事情你们都要给我保密，如果有人透露半句，我就让刘妈妈罚你们两个月的俸钱，都听到了吗？”这时赵子樱转身对着那几位女丫鬟喝道。

“知道了，小姐。”众人急忙齐声回道。

“好了，都别打扰我姐姐了，让她自己休息吧。”

赵子樱率众人出了房门，打算去给她这位刚认的姐姐挑几身新衣服，这时一个丫鬟匆忙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说道：“小姐，你快去浣衣房看看吧，那里出了怪事。”

赵子樱瞟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快步向后院走去。

这些丫鬟都是受过训见过世面的，一般的事情根本不会如此慌张，就算之前郡守府遭刺客夜袭，一晚上死了好几个小厮，也没人如此大惊小怪。

众人一路风风火火来到浣衣房，只见一个中年女仆已经昏倒在地，身前放着一个硕大的洗衣木盆，盆里正浸泡着一件泛白的衣物。

而此时的盆中除了那件衣服，却是满满一盆黑红色的血水，发出一阵阵的腥臭来。

“小姐，快看她的手！”身旁的小翠眼睛最尖，激动地叫出声来。

赵子樱这才看向那昏迷女仆的手，只见那双手早已被不知何物腐蚀的糜烂不堪，深可见骨。

“这...这是怎么回事？快，快把这位妈子抬去看大夫，快点！”赵子樱此刻也是慌了神，这完全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

众人手忙脚乱，终于把地上的女仆抬走，而现场只剩赵子樱和小翠二人。

“小姐，是不是这血水有问题？”小翠疑道。

赵子樱皱了皱眉，蹲下身来，用右手指尖稍微沾了沾那血水，然后急忙缩手，痛的嘶出声来。

“啊！小姐，你没事吧？”小翠急忙上前，拿出手帕来在赵子樱的指头上仔细擦拭着。

而赵子樱却顾不上疼痛，怔怔望着这盆血水浸泡着的衣物，眉头紧锁。

“这衣服是不是我姐姐身上穿的那件？”

“小姐，就是那件。”

“可这也不像是人血啊......她到底经历了什么？”赵子樱轻声自言自语道。

小小年纪的她，此时发现这事可能有些超出了她的掌控......

傍晚，在赵子樱严格对丫鬟们下了封口令之后，思虑良久之后终于亲自去请了自己的哥哥来到后院，而这位郡守长子赵子恒见此也是一筹莫展，不知道这盆血水是何名堂。

然而赵子恒当然比他的妹妹眼界更广，更是已经跟那些仙师打过交道。

无论怎么看，这盆让人闻之欲呕的血水看起来都有一种不祥的味道。

能腐蚀人肌肤的血水，肯定不是凡人的，就算是那些仙师之血，也没听说过谁的血水能腐蚀血肉。

如果不是人族自身的，那就只能是妖兽，或者是那些已经开了灵智的妖怪......

亦或者是传说中的魔族？

“先把这盆血水倒掉吧，不然也不知会惹出什么幺蛾子。”赵子恒当机立断道。

说着，他便找来一根木棍将盆中的衣服挑了出来，又和赵子樱二人联手将整整一盆血水倒进了下水道中。

而两人又用了整整五大盆清水，才将那件衣服漂洗得再也浸不出血水来。

“这件衣服，是那个女乞丐身上穿的？”

“哥，那是我新认的姐姐，叫赵子玉！”

“好好，那你带我去见见我这位新妹妹怎么样？”赵子恒打趣道。

“哼，说不定她比你年纪还大呢。”赵子樱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哼道。

片刻后，东厢房内。

“这便是我遣人送来让你代为安置的那位女乞丐？”赵子恒看着坐在床边呆呆望着他们的女子，亦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从小被父母教导习读诗书经义，也是养成了一身浩然之气，倒是没有见色起意之心。

此刻的他一半是被眼前女子的美貌所吸引，一半倒是联想到了关于这位女子身世的其他可能性。

如果能染一身妖血而来，那这位女子失忆前估计也不是什么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