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檀香袅袅,透着一丝寂静。
陈玉峰端坐于太师椅上,目光沉静地望着对面。
胡国华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青布长衫。
洗去了脸上的污垢和疲惫后,他身形虽然干瘦,却透出几分劫后余生的儒雅之气。
胡国华站在一张方桌前, 指间捻动着三枚锈迹斑斑的古铜钱,脑海里出现各种奇奇怪怪的想法。
问卦,问卦,这事还真没有做过,不知道这总把头,为什么会信这东西。
况且天机混沌,人心易变,卦象只是一个提示而已。
要是卜不准……
“胡先生不用紧张,你只管卜卦就是了,摸金校尉的阴阳风水秘术,我亦有所了解,它比世人想象中的还要厉害。”
“是!”胡国华浑身一凛,变得更加紧张,额头上的汗珠一下就滚了下来。
他不知道陈玉峰,是从什么地方了解他摸金一派的秘术,但就从这句话,自己就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摸金秘术是厉害,可是学艺不精啊,学艺不精!!
旁边大老鼠感受到胡国华的情绪,圆溜溜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懒散的神色,下意识的张了张嘴。
吱!
轻微的声音,连带着一股清气一起落入胡国华的耳朵里,他突然多了些勇气,人也清明了几分。
他正色道:
“总把头,我这就为您卜上一卦,看看此去云南,吉凶如何。”
陈玉峰微微颔首,示意他开始。
胡国华深吸口气,眼神专注,手腕轻抖,三枚铜钱被抛向空中。
叮!
铜钱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弯曲的弧度,其上模糊的纹路,隐隐散发着一股奇异的岁月沉淀感。
叮当!
清脆的撞击声后,铜钱落于桌面,旋转几圈后,各自停定。
胡国华俯身,仔细辨认着铜钱的正反面组合,眉头时而舒展,时而微蹙。
片刻后,他抬起头,看向陈玉峰,紧绷的神情放松了几分。
“总把头,卦象已出,是为震卦,上震下震,重雷交叠。”
“是和解?”陈玉峰问道。
“震者,动也。此卦寓意震动、惊恐、奋起。预示着您此趟云南之行,绝不会风平浪静,必有动荡与波折。”
陈玉峰面色不变,心中却了然。
罗老歪估计有了反叛之心,这次去云南本就是一场掀动风云的震荡之局,卦象如此,倒也符合预期。
“不过,震卦亦有万物复苏、从无到有之意。雷动之后,往往伴随着新生。
只要您此行居安思危,时刻警醒,保持本心,不失善念,那么这场震荡最终会化为一场新的机遇,虽有波折,却无倾覆之险。”
“不失善念,才无大凶?”陈玉峰捕捉到了关键。
“以目前的卦象看,确实如此。”胡国华肯定道。
陈玉峰觉得有些荒谬,他要夺省,所过之处哪里不是血腥,还要他不失善念。
要怎样做才不失善念?
陈玉峰皱了皱眉头,觉得这个不失善念,也许是关键,这几个字映到了他心里。
摸金校尉一脉的卜卦之术,向来有其独到之处,多少能说中几分。
毕竟,来到这个世界,他一向对这种冥冥之中的力量有丝毫小觑。
“好,我明白了,保持本心,不失善念!”、陈玉峰点头,声音沉稳。
就在这时,胡国华脸上却露出一抹欲言又止的神色。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提醒道:
“总把头,还有一言,请恕胡某多嘴。”
“卦象虽显,却非定数,且多变,这一刻显现的是万物新生之兆,或许下一刻,便因您的一念之差,或外界风云突变,化为大凶大恶之象。”
“所谓吉凶,往往系于一线之间,还望总把头别太看重此卦,失去了自己的判断。”
胡国华难得有了几分正色,声音里也少了些犹豫,多了些果决,让这话深深烙印进了陈玉峰心里。
“胡先生不用担心,我明白,这趟你就跟我去吧,我们遇事再说。”
“是。”胡国华愣了一下才回答,他没想到陈玉峰要带着他。
“你先回去休息吧,有事我叫你。”
胡国华颔首后离开。
咯吱!
门被关上,胡国华抱着大老鼠走在空旷的院子里,清冷月光从上方洋洋洒洒的洒落在院子里的每个角落。
亭台、楼阁都显得有些清冷。
胡国华看着这样的院子,觉得恍若隔世。
“鼠兄啊鼠兄,你说我们怎么就有这样的运气呢?遇到了总把头,他还把那什么观星司给我。”
“住的有了,吃的也有了,也有事做了,要是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我也不迷茫了。”
大老鼠安静的躺在胡国华怀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那些清冷的月华,慢慢钻进大老鼠身体里。
“胡先生也在?”
陈玉河走了进来,看到胡国华有点意外。
“陈三把头,我来给总把头卜了一卦。”胡国华如实回答。
陈玉河听闻点了点头,简单客套后走进了陈玉峰的屋子里。
陈玉峰还坐在椅子上喝茶,看到陈玉河到了,抬手让他坐下,随后问道:
“准备好了?”
“是,这两月来我一直在挑选人员,练功场也已经扩建,现在足足可容纳十万人,总把头什么时候传功。”
说到这儿犹豫了一下才说道:
“九门陈皮愿意改姓加入我们,所以传功人手之中也有他。”
陈玉峰听闻脸一黑,这陈皮本来就姓陈,算是哪门子改姓,不过就是改个名,中间加个瑾字辈。
他倒比那些不愿改名唤姓的人,占了个大便宜。
“随他吧,只要符合你选人标准,又是两省之内的人,都可以加入,时间……”
陈玉峰思索了一会才回答。
“择日不如撞日,那就明日吧,你把祭天的东西准备好,明日我们祭天传功。”
传功一起,就相当于开启了一个庞大的聚灵阵,对实力提升非常快。
此时陈玉峰得了两省,手下不缺人手,当然不会忘了传功。
“是!”陈玉河激动了起来,见了黄妖之后,他对力量的追求,到了痴迷的程度,说是武痴也毫不为过。
“那我这就去准备。”陈玉河转身离开,去准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