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头,陆大夫人主动和齐大夫人提起了燕微和齐佩的婚事,只是两位夫人凑到一块商议了一会,气氛却慢慢僵了下来。
齐大夫人神情有些闪躲:“这亲事好是好,你之前给我来信时我也跟我婆母提过了,只是我那干女儿前几日突然对我坦白,说她心悦大郎已久,无论如何也要嫁给他,这……如何是好?”
陆大夫人皱了皱眉,想起齐佩看燕微的暧昧眼神,暗示道:“嫁娶之事总要儿女两厢情愿,我看令郎对我那外甥女可是满意得很,你总得如他的意吧。”
齐大夫人听见这话,也不遮掩了,直接道,“我实话跟你说吧,我方才问了大郎,他的意思是,他心怡燕姑娘,但也不愿让梦柳伤心,所以不如一同娶进门,当个平妻……”
什么?
一下子娶两个平妻?
陆大夫人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齐大夫人还接着在她耳边低声说道:“陆夫人,轮门第,你那外甥女也是沾了你们陆家的光,我家大郎配她是绰绰有余,咱们两个也是旧相识了,你把她嫁进来,咱们亲上加亲多好呀,何必计较那么多呢?”
陆大夫人挑了挑眉,没有立刻答应:“你让我回去想想吧。”
“行,”齐大夫人听她这语气就知道也许能成,于是捂嘴一笑,“要说我家大郎啊,说不定明年能拿个状元回来,陆夫人,你外甥女跟我们家结亲,绝不会吃亏的。”
陆大夫人又和她寒暄了几句,两人才分开。
陆礼容见母亲谈完了,好奇地走过来问。
陆大夫人把娶平妻一事告诉了她。
“平妻?”陆礼容惊讶地瞪大了眼,“这齐佩也真是贪得很呢,两个都想要?”
陆大夫人表情淡淡的:“这位齐大公子倒是有纨绔之相,说话做事都上不了台面。”
陆礼容哼笑一声:“那不是挺好的,和表妹正相配呢。”
“我是怕你爹回来后会不高兴。”
“爹为什么要不高兴?”陆礼容撅了噘嘴,“把表妹嫁出去当平妻难道还委屈她了?”
陆大夫人面露犹豫:“毕竟她是你爹的亲妹妹的孩子。”
“出嫁女私奔,丢人至极,她算什么我爹的妹妹,”陆礼容语气不屑。
陆大夫人思考了一会,最后道:“这事先这样,我给你爹写封信探探口风再说。”
陆礼容点了点头,只是眼里闪过几分算计。
……
除了一点小插曲之外,齐家的寿宴办得非常漂亮。
五皇子也来登门庆贺,就证明皇帝对他的这位乳母还是记挂的。
齐家众人不免有些喜形于色。
皇上还记得咱家!
齐佩更是飘飘然了起来,仿佛已经得了皇帝的青眼,拿到了半个状元。
宴席之间,他喝得醉了些,就更加口无遮掩。
廖梦柳带着侍女过来扶他回房休息,路上就听见他咧着嘴笑道:“榜上……头名……又得了美娇娘,人生乐事啊哈哈哈哈……”
廖梦柳以为他说的是自己,羞赧地嗔道:“佩哥哥说什么呢!什么美娇娘,醉成这样……”
“唔……不美吗?”齐佩小声嘟囔,“燕妹妹真美,我看着就……心猿意马……”
廖梦柳脸色变了。
“什么燕妹妹?”她瞬间冷下了脸,“佩哥哥,你不是说好了要娶我吗?!”
“娶呀,”齐佩咕哝着,笑了起来,“都娶,都娶……”
他说着,揽住了廖梦柳的肩,捏着她的手腕暧昧轻抚,嘴唇几乎贴着她的耳朵说话:“虽然你们都是我的平妻,但是柳儿你放心,我只喜欢她的脸,随便玩玩而已,我最爱的还是你……”
他说着,亲了一口廖梦柳细白的颈,脸上随之浮现陶醉的神情。
周围的下人们早就一个个低下了头,压根不敢乱看。
“嗯唔……”
廖梦柳被他的动作挑逗得脸红了大半,但还是咬牙切齿道:“佩哥哥你怎么突然要娶她?是不是她勾引了你?”
“勾引?”齐佩想了想,醉得酡红的脸上一副飘飘欲仙的神情,“确实……她在勾引我,她对我笑了……”
廖梦柳不说话了,她让小厮把齐佩扶进屋,一个人站在屋外,脸色阴沉得简直能拧出水来。
“贱人贱人贱人!”
殊不知,她和齐佩的对话已经被人暗中记下,一字不漏地呈到了五皇子的面前。
寿宴结束后,在回宫的路上,长生秉明了情况。
“属下已经查过,廖氏女用来给齐佩科举舞弊的钱是她自己的,并没有受到廖进的指使,看来是因为她心悦齐佩,廖进对他女儿做的事不知情,也没有什么图谋。”
“殿下,这些是影卫记下的,齐佩醉酒,嘴里也算是严实,除了这些不堪入目的东西,没有透露其他信息。”
这满满一页纸上,一半是炫耀自己高中解元的放肆之言,另一半是对廖梦柳和燕微的污言秽语。
蠢货。
五皇子面无表情地一扫而过,视线落到其中的“平妻”二字上,忽然皱了皱眉:“他想一次娶两个?”
长生抽了抽嘴角:“好像是的。”
五皇子想起了燕微那张泪水涟涟的脸,眼眶泛红,眉尖轻蹙,总是一副再无辜不过的神情,眼底却满是不服、不甘。
她那样的女子,不会愿意做平妻的。
恐怕又要大闹一场。
他忽然笑了一下。
然后把纸合上,递给了长生,吩咐道:“让影卫在齐家接着盯,多留意齐泽这个人。”
“殿下想为他揭发齐佩调换试卷这件事吗?”
“秋闱中试者名单已经呈送内阁,板上钉钉的事了,我为什么要揭发?”
长生有些疑惑:“那殿下这是?”
“齐泽写的那篇文章,我看过了,确是个有才能之人,”五皇子点了点头,“我希望他能为我所用。”
长生更疑惑了:“殿下帮齐泽揭发他才是解元,这样一来,他不就对您心生感激、投入麾下了?”
“不够,”五皇子淡淡道,“这样做,他对我的感激不够。人在高处时和人在低处时面对旁人递来的橄榄枝,心境不同,锦上添花总比不过雪中送炭。”
长生听明白了。
他是个老实人,每次看见自家殿下表面正派君子、背地里阴阴地算计别人时都有些道德上的难为情。
于是长生讷讷地说:“殿下您这样做,会不会对他不太好?”
“哪里不好?”五皇子平静地扯了扯唇,“他兄长夺走了他的解元,我却给了他我的赏识,这还不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