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终焉人物小传 第3章 见家长

小秦的父母决定和我见面了。

妈的，感觉真他妈紧张。我一紧张就想骂人，艹，怎么这么快就要见面了啊！

这么急干嘛？你搞突击检查吗，我还没准备好啊！

而且这小秦的家长，不定在周末，却非要定在星期一五点，还要求我一定要准时到。

他妈的，星期一我工作啊！

……

……

于是，星期一下午，我鼓起勇气敲响了办公室的门，好说歹说，上司才勉强允许我请半天假，而且今后的好几天都还要加班！

真抠门啊，在他终于准许我请假后，我就只有二十分钟的时间赶去赴约了！

第一次见家长怎么能够吃到？！我一路狂奔横冲直撞，路上的人估计都以为我是疯子，就连我事后也不好意思想象我那愚蠢的模样。我风尘仆仆地下了公交车，然后拿出手机查看地址。

妈的，选的都是些什么偏僻地址？名字真又拗口又陌生，连我这个本地人都不知道，虽然我很少出门。

我照着导航走，结果导航总是给我提示错误，越走越偏，直到看见了一个很荒芜的垃圾场入口后我才觉得不对，垃圾场这种鬼地方里，怎么可能会藏有米其林餐厅？！手机也没信号了，说明我确实走得太偏了。

我的背心都汗湿了。艹，第一次见家长就迟到了？距离约定的时间，早就过去整整二十分钟了！！！

我汗流浃背，又沿着原路回跑，跑得肺疼得抽搐，像是以前初中时期的一千五百米长跑。最后我实在是受不住了，于是租了个共享单车，一路哼哧哼哧的到处找。

出去大约十分钟后，路边才走过一个美女，哇噻，一个穿得很少的美女！我擦掉鼻血，然后上去问路，结果发现自己比对方矮了整整一个头。当我兴冲冲的迎上去时，美女放下手机，听说我要去的地方后柳眉横竖，说根本就没有我打听的那家餐厅。

“傻逼。”她扬长而去，留下我骑着共享单车留在原地，傻了。

……

……

不知过了多久，小秦才打来电话。

“李巳哥哥？你在哪里了~~~怎么还没见到你呀~~~都迟到半小时了呢……嘤嘤嘤～～～”

我心里一沉，既想让她告诉我到底该怎么走，又不想让他知道我连个饭店都找不着……这也太丢脸了……

要怎么才能让她主动告诉我呢……

“小秦啊，我是……单位上有些事情……所以拖了一会儿，现在正在赶来的路上……”

说出口后我才感到深深的后悔。他妈的，我怎么给出了这么渣渣的借口？国产剧都不会这样写台词吧？！

不过幸好这个小秦脑子也简单，她似乎还有些担心，我都想象得到电话那头的她坐在饭店椅子上抱着手机，望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想寻觅出我的身影：

“……李巳哥哥~~~你还没来也好……爸妈临时改变主意了，现在在另一个地方呢……”

她说了一串地址。

这下我才恍然大悟。

妈的，原来是换地址了！怪说我找求不到！

真该死啊，换地址怎么不及时告诉我，把我当成什么了……

但我还是将气吞回了肚子里。尽管电话那头的她看不到，我还是笑着说道：

“好的，没事小秦，我这就来……”

我再次启动共享单车，可这次居然发动失败了。

嗯？我一懵，一股燃烧般的汽油味从我屁股后传来。我突然感觉不对，赶紧下车，一转身，艹，这辆破车居然坏了！

再摸摸屁股，我觉得更糟糕。完了，怪不得后面凉丝丝的，原来是裤子烧了！一片片碎布摇摇欲坠，我的女式花内裤都露在了外面！

我的脑子充斥着无数个凌乱的线条。

我开始郑重的思考。看看四周，都是暗暗的街巷，没有共享单车存放处。所以唯一的方法就是祈祷一路上一直遇不到人，然后找到一个没人的共享单车存放处，然后再找一家衣店买裤子赶紧换了。

为什么不把这共享单车就扔到这里呢？很简单，因为不归还存放处，系统就会一直扣我的钱。

可我运气真他妈差。不一会儿就进入新区广场了，妈的那上面来来往往全是逛街的人！玩cos play回来的女孩们三五成群的，全都指着我咯咯的笑，“看那个老头的花内裤好鲜艳哦”，还有人拿出手机拍照。

我低着头不敢看人。

共享单车真他妈重，可能这种设计就是针对偷车人吧……我的手累得都快断了。当我终于看到树荫下一叠叠摆放整齐的共享单车时，我都快哭了。

还完车后我整个人累得都快散架了。我随便买了一条长裤子后就上了轻轨。花了99.9元。靠。

……

……

等到我下了轻轨，找到那个米其林餐厅时，天都黑了一半了。

她们还挺会选，那里刚好是本地最大最豪华的商业区，也是每个前来观光的外地游客必经之地。这里的所有东西都贵得一批，连厕所都要收费，就是要宰你们这些外地来的羔羊。

我去，那个贵的餐厅，吃完后还不是我付钱？！

不过看在小秦那么漂亮……算了，凡事总得付出一些成本，钓鱼要慢慢钓嘛，不怕她上钩……等到把她娶回来就好了，我让她给我生很多个娃娃……

不过餐厅是真他妈豪华。

我语文差，形容不来这个餐厅到底有多他妈豪华。不过要形容也可以，我就只需要用两个字就能秒杀很多大神的描述：

卧槽！

镶金的玻璃大门又高又重，我发了好几次力才推开。一走近，香槟、玫瑰花香和音乐扑鼻而来，我一转身就看到她们了。

小秦和一对老夫妻坐在窗边，亚麻桌布上摆着几个酒和水果，淡橘色的灯光考究地打在上面，像是一幅复古的油画。不过不是欧式的，因为她们穿了衣服。

桌边就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流淌的珠江在夜色下波光粼粼，高桥横跨，地铁和车辆一闪而逝，整个城市的夜景都一览无遗。

真会选位置啊，呵呵。

“李巳~~~”我一进来小秦就看见我了。她大声向我招着手。

餐厅那边也有人，不过说话都很轻声，只有淡淡的提琴声。结果小秦突然像个喇叭一样招手，整个餐厅的人都看过来了。

我赶紧走了过来，叫她不要太大声。

这时老男人也转过了头。我发现他身材高大，一直板着脸，而且脸像刀刻的一样，看得我内心直发毛。

“你迟到了。”他冷冷地说道。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我坐在了小秦的身边，想道个歉，或者找出个借口解释一下。但我现在头脑一片空白，昨晚对着墙壁排练了半天的台词，现在一句话都想不出来。像考试一样。

嘴巴像是上了锁一样。

一直过了十分钟，我们一桌人都没有说话。

比在听大师讲座时放了个大响屁还要尴尬。

最终还是端着茶杯迎上来的服务员打破了沉默。

“您好，请问你们要点哪些菜？”

这个服务员看上去也是一个新出来的大学生，声音很年轻，不过打在灯光阴影下的脸微胖了一些，身材也不行。

我们终于反应过来了。

小秦的母亲孙姨拿起菜单，明显客套地笑着朝我和小秦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先点了？”

我瞥了一眼菜单：

……

深井烧鹅……………………（一份）￥169

白切清远鸡………………（一份）￥219

石锅腊味煲仔饭……………（一份）￥329

……

“肯定要点啦！”未等我答话，小秦就直接拿过另一张单子，用铅笔在上面刷刷刷的打勾，她每划一笔，我的心就像是被狠狠的剜了一刀。

……

鱼香肉丝……………………（一份）￥199

蒜香鸡排……………………（一份）￥289

木瓜炖雪燕…………………（一份）￥1999

……

等到所有人都点完后，服务员再三确认：“你们都点好了，是吧？”

小秦母亲望着菜单犹豫：“这些菜……这么重要的场合，是不是少点了些？”

我的心狠狠往下一沉。

“当然是少点了。怎么才点这么一点菜呢？”小秦父亲严肃地点了点头，“还要再加一点，这点根本不够吃……”

这下我的心直接空了。

他们的笔还在上面戳戳点点。艹，该不会全都是我掏钱吧？至少也是AA制吧？

“好，就这些吧。还是要省着钱。”小秦父亲将勾画好的菜单递给服务员。

服务员认真地将点好的菜一个个的输入。

“豆芽烧茄子、鱼香肉丝、蒜香排骨……木瓜炖雪燕、石锅辣味煲仔饭……共计人民币9988元，本店的规定是先付费后上菜，请先付费哈。”

我下意识地捂住了装着手机的口袋。

我一抬头，发现小秦，小秦父母，服务员四个人都盯着我！好像在看什么怪物似的。

“怎么……”我问道。

“付钱呀。”小秦父母理所应当地说道。

“怎么……是没有足够的钱吗？”服务员好奇地盯着我。

“不不不，人家李巳哥哥怎么可能没钱呢~~~他很有钱哒。”小秦搂住我的胳膊说道。

该死的女人，一句话就把我逼进绝路了。关键是她还很信任我，好像我真有那么多钱……不过……

好吧，我豁出去了，菜了一辈子，再怎么也要豁出去一次……

靠，人生能有几回搏？！每天起早贪黑赚钱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在那一刻能站起来牛叉一把吗？！好！老子这一回豁出去了！

“好！”我将手机掏出来，学着电视上人那样豪气千云的拍了拍桌子，“把二维码拿来吧，我来付！”

“二维码在桌子上。”服务员噗嗤一声笑了，这女人好像觉得我是一个傻逼。

小秦父母也笑了起来。

我深吸口气，好吧，出丑了……我点开微信，找到桌子边角那个二维码对着扫了一下。

众目睽睽之下，手机一圈圈加载了很久，最后跳出一行血淋淋的红字：

余额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