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堂玉谋 第三十二章：骨中针

地窖阴风卷着陈醋的酸涩扑进鼻腔时，沈含锦正掰开第九具童尸的下颌。腐肉碎屑沾在指尖泛起奇异的甜腥，她突然想起实验室小白鼠临死前分泌的多巴胺气味。

“别碰天枢穴！”扶钰的雪发缠住她手腕，“这些玉玺碎片会……”

话音未落，童尸额间的玉玺碎片突然爆出金光。沈含锦被气浪掀翻在地，后脑撞上石壁的瞬间，暴食系统弹出三维解剖图——骸骨枕骨大孔处插着七根金针，针尾缀着的红珊瑚珠正渗出黑血。

“西南艮位！”谢惊澜的轮椅碾过满地蛊虫残肢，“金针摆的是北斗吞尸阵！”

沈含锦的虎口突然灼痛。昨日被巫纹侵蚀的伤口裂开，血珠滴在最近那根金针上，竟发出琴弦崩断的铮鸣。她看见针身浮现细密纹路，与扶钰心口烙痕的走向完全一致。

“是《灵枢》记载的还魂针。”阿箬甩出银铃击退袭来的尸蛊，“但施针手法反了八宫方位……”

沈含锦的舌尖尝到铁锈味。系统光幕突然覆盖整个视野，警告红字疯狂闪烁：【检测到高浓度乌头碱】。她本能地扑向金针，齿关咬住针尾的瞬间，前世记忆如钢钉刺入太阳穴——

浓稠的黑暗里，鎏金护甲掐住素衣女子的脖颈。德妃佛珠擦过对方惨白的脸，七根金针接连刺入风府穴。沈含锦的喉骨发出碎裂声，视野最后定格在女子腕间的银锁，花纹与她襁褓时的长命锁分毫不差。

“吐出来！”

扶钰的机械义指捏开她下颌，玉箫剑柄重重撞向胃脘穴。沈含锦蜷缩着呕出黑血，混在其中的金针已锈蚀成齑粉。她抓住扶钰的衣襟喘息：“先皇后……不是病逝……”

“什么都敢往肚里塞。”扶钰的金瞳泛起血色，雪发缠住她颤抖的手腕，“当本王是死的？”

沈含锦的指腹擦过他心口烙痕。那些凹凸的纹路与金针轨迹重叠，刺痛感让她想起实验室里连接两人的脑电波仪器。她突然扯开扶钰的衣领，在谢惊澜的抽气声中咬住他锁骨：“《备急千金要方》说，人血可解……”

扶钰闷哼一声任她撕咬。暗红的血顺着白皙脖颈滑落，在地面汇成残缺的玉玺纹。阿箬的银铃束发突然崩断，三百只情蛊扑向血泊，却在触及时集体爆成紫雾。

“屏息！”谢惊澜弹出轮椅扶手的暗格，“蛊尸粉遇血成瘴！”

沈含锦在混沌中抓住扶钰的玉箫。箫孔中迸发的剑气劈开毒瘴，露出石壁后的密室——水晶棺中躺着与扶钰容貌相似的女子，七根金针在她百会穴摆出逆北斗阵，针尾系着的正是沈含锦幼时佩戴的银锁。

“母后……”扶钰的机械义肢突然失控，玄铁手指深深掐入棺椁，“他们竟敢……”

沈含锦的舌尖尝到咸涩。系统光幕映出女子后颈的紫斑，与她今晨在铜镜中看到的巫纹如出一辙。她突然拽断银锁链，断裂处涌出的不是血，而是泛着汞光的蓝色液体。

“别动！”扶钰的雪发绞住她手腕，“这是……”

水晶棺盖突然炸裂。金针如暴雨般射向众人，沈含锦旋身将扶钰扑倒在地。三根金针擦着耳畔飞过，第四根径直没入她的肩井穴。

剧痛席卷全身的刹那，她看见德妃将襁褓塞进炼丹炉。婴孩的哭声与实验室警报重叠，穿着白大褂的扶钰将试管扎进她颈动脉：“阿锦，要记住汞制剂的味道……”

“醒醒！”

扶钰染血的手掌贴上她后心。沈含锦在剧痛中睁开眼，发现自己的血正顺着金针流向棺中女子。那些蓝色液体遇到她的血，竟在棺底蚀刻出完整的玉玺纹。

“以血养尸……”谢惊澜的轮椅碾碎最后一只尸蛊，“难怪需要巫族圣女的血脉。”

沈含锦的瞳孔突然收缩。系统光幕分析出金针材质——与她在现代实验室丢失的陨石样本同位素完全相同。她反手拔出肩头金针，混着黑血刺入扶钰掌心：“用你的祭品血破阵！”

两道血线在空中交汇的瞬间，整座地窖开始坍塌。沈含锦被扶钰拽着跌进暗河，腥臭的河水中浮着无数银锁，每把锁芯都嵌着玉玺碎片。

“抓紧！”扶钰的雪发缠住她腰肢，“下游有……”

巨石砸落的轰鸣吞没了后续。沈含锦在湍流中攥紧他的衣襟，突然摸到心口处跳动的烙痕。前世今生的画面在缺氧中交错：少年扶钰被铁链锁在祭坛，穿着白大褂的自己将镇静剂推入血管……

“咳咳！”

浮出水面的瞬间，沈含锦对上一双猩红的眼。沈明珠握着滴血的匕首站在岸边，裙摆下的情蛊正啃食她腿上的离魂症烙痕。

“姐姐可知……”她将染血的银锁抛入急流，“当年被做成药引的，本该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