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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门36天局 第4章 三站曹真

作者:小说故事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04-04 00:27:11 来源:小说旗

第4章 三站曹真

建兴六年十二月,孔明又冒着严寒出师。风卷着鹅毛大雪,大地白茫茫一片,八万大军像一条长龙,在雪地里艰难地挺进。

进攻路线早就筹划就绪,严冬出征,大雪封了崎岖不平的山道,人马寸步难行,从祁山方向进军,断然不可。大军出散关,渡渭水,直取陈仓,比较稳当。

罗保胜果然年轻力壮,车技也不比乃父弱。他推着丞相,在队伍中奔跑,不论是上坡下坡,硬地松地,都推得又快又稳,连大气都不出,一点也不觉得累。

孔明坐在飞快奔跑的小车上,觉得十分满意,就回过头来笑问:

“保胜呀,你爹为啥给你取了这么个名字,叫起来挺吉利的!”罗保胜憨厚一笑,老实回答。他爹说,十几年跟着丞相打仗,打到哪儿,胜到哪儿,回回保胜不败,就给自己的儿子取名保胜。

孔明听了爽朗大笑,引得身后的护卫使关兴、张苞忍俊不禁,也笑出声来。

“那你信吗?”孔明笑了一阵,又回头问。

“我爹说的,我都信!”罗保胜正色回答。

“你和你爹一样傻,世上哪有常胜将军!上一次兵出祁山,不是败回来了吗?”孔明收起笑容,也对罗保胜正色道。

“我爹说,那不是败!”保胜急忙分辨。

“不是败,那是胜吗?”孔明反觉奇怪。

";我爹说,那是丞相给大家练练兵,大胜还在后头呢!“罗保胜说得一本正经。

”练练兵?哈哈。.....“孔明还是第一次听到对他的失败的这样解释,不禁又大笑起来。

正说话间,随军长史杨仪拍马来到车前票报,前军已到散关,一路上都没有遇到魏军抵抗,散关也不见魏军防守。

孔明不由沉吟,大军越过定军山,出了箕谷,就入曹魏之境,为何不见魏军抵抗呢?是魏军南下,力不能及,还是另有所图?

”散关以西的武都、阴平二郡有无敌军驻守?“孔明沉思片刻就问。

”武都、阴平二郡约有二万魏军。“杨仪准确回答。

孔明立即明白曹真的意图。他不外是想效街亭故事,蜀军若出散关,渡过渭水,他就用武都、阴平二郡之力抢占散关,断蜀军的后路。

当即便叫部将陈戒前来听令,给他二万人,确保散关,以防武都、阴平二郡魏兵来攻。

兵出散关之后,孔明又令车骑将军刘琰率军二万驻防郿城,以牵制雍州郭淮之军,也防郭淮乘虚西侵。

次日,所剩四万大军便推进到渭水南岸,孔明并未预备渡水的器具,他料数九严寒,此时渭水早已封冻。果然渭水之上已经冻结厚冰,可供人马顺利通行。众将到此,才知丞相为何选严冬出征。

大军渡过渭水,随军长史杨仪又来禀报,陈仓道口,新筑一座坚城,挡住大军去路。守军不足三千,守将乃魏杂号将军郝昭。

魏延、马岱、姜维、王平等将听是一名杂号将军守城,都不放在眼里,纷纷请战攻城。

孔明却感不妙,陈仓筑了新城,说明曹真早有防备,既然早有防备,就不会派一个平庸无能之将守城。欲图陈仓,恐非易事。

正踌躇间,身边谋士靳详忽然站出来说道,他与郝昭乃是同乡,从小十分友善,曾经结拜兄弟,愿凭三寸之舌,将郝昭说来归降。

孔明大喜,便令靳详前往,教他先叙友情,后述大义,再说利害,劝郝昭弃暗投明。

靳详去后,孔明又令魏延等将作好攻城准备。

郝昭乃陇西人氏,小有大志。在魏军多年,却无立功机会,已过不惑之年,还是一名杂号将军。年中,孔明败退汉中,曹真大将军忽然令郝昭前往陈仓筑城以防蜀军。郝昭自感陈仓乃险要之地,令他独挡一面,此乃立功报国,大展宏图的时机到了。

到了陈仓,他见陈仓地处渭水之东,四面山高岭峻,唯有一条大道可通关中。便令封锁消息,在陈仓道口筑城,务必深沟高垒、遍植鹿寨,不得有一处防守薄弱。

半年筑好新城,果然固若金汤。郝昭还是不放心,又令众军备下大量火箭、石磨、檑木、滚石等守城之器,严阵以待,只怕蜀军不来。

此时扬州吃紧,魏军南下,关中空虚。众将得知孔明率八万大军来犯,十分惊慌,郝昭却稳如泰山。

“自古用兵之术,攻城最下,我等虽然都不如孔明之能,但守险是我优势。一个守字,可以以一当十。坚守不出,死守不退,孔明虽然兵多,又能奈何?";

郝昭一边向曹真告急,一边这样宽慰众将。

众将听了还是凉魂难定,忽报故人靳详求见,郝昭早知靳详投了西蜀,便道说客来了,叫他敌楼相见。

靳详也与郝昭一样,投在孔明帐下,虽为谋士,却多年未设一谋,未被丞相采纳一言,身无寸功。他见郝昭扼守陈仓,也知其在曹魏并不如意,料想大兵压境,说他来降,不是难事。

敌楼之上,郝昭屏去左右,戎装佩剑,单独一人接见靳详。二人相见,自是感慨万千,都为生逢乱世,身不由己,各没其主,且又虚度半生,同病相怜。

靳详向这位拜把兄弟分析说,西蜀嗣汉,国力虽弱,却是正统。天下人心思汉,必成气候。曹魏逆贼篡汉,早为天下所不齿,必定自取灭亡。他劝郝昭趁此机会,弃暗投明,归降孔明,同建大义之业。

郝昭却反驳说,刘备不过织席贩履之徒,自称是中山靖王之后,谁知道他是什么狗杂种。嗣汉之说,纯属借尸还魂。曹公乃顶天立地的英雄,敢作敢为,必成大业。如今刘禅更是一个昏君,孔明虽有经天纬地之才,实是明珠暗投。而魏明帝不知要胜过刘禅多少倍,中原又多人物,一统天下只是迟早之间,他叫靳详不如留在陈仓,同事魏主。

靳详急道,孔明数万大军,陈仓几千守卒,胜败早已定局,也是迟早之间,到时城破,身为囚俘,悔之莫及。

郝昭就请靳详观看他的城防,自信万无一失,只等孔明来攻。靳详见他毫无降意,只好告辞,郝昭也不为难,放他出城。

孔明听了禀报,叫靳详再去说说,劝郝昭不要执迷不悟,反误了自家性命。

靳详只好返回,他在陈仓城下叫了半天,城上无人答应,城门紧闭不开。

过了半天,才见郝昭出现在敌楼上。只见他手开弓箭,大声喝道:

“我已经尽了朋友之谊,什么话都对你说清了,现在我的眼睛认得你这个朋友,我手上的弓箭认不得你这个朋友,你再不走,休怪伤了你的性命!";

靳详吓得赶紧回马归营。孔明听了,知道说之无用,立令魏延、马岱、姜维、王平四将攻城。

众军早已备好攻城之具,顿时树起云梯百架,外以木板围护,以防飞箭。几千士卒手持短刀软索,只等军中鼓响,一拥而上,鱼贯攀城。

郝昭亲在敌溇督战,他见蜀兵汹涌而来,登梯攀城,就令众军用火箭射那云梯。

飞蝗一般的火箭密密射出,那百架云梯立见着火,烈火熊熊燃烧起来,云梯上的蜀军士卒不是被火烧死,就是身上着火跳下摔死。

孔明见云梯攻城不能奏效,就令士卒运士填了壕沟,改用冲车之法。

所谓冲车之法,就是砍下大树数十株,锯成圆木,各安四个轮子,由数十名士卒推动,飞快向城墙基部冲撞。那圆木重者千斤,轻者数百斤,加上飞快的冲力,冲撞过去,十分了得,再坚固的墙基也经不起几击。

郝昭见状,就令众军抛檑木滚石飞砸,把那冲车轮子打折,不让靠近城脚。为了节省材料,郝昭又令运来巨石,凿出穿眼,用麻绳穿定上下飞打。

城上矢石如雨而下,蜀军的冲车未到城下,就被砸倒在地,动弹不得。偶有几轮顺势冲到城基,也是强弩之末,不能损其毫毛,推车的士卒反而死伤大半。

孔明见冲车之法也未成功,又令廖化的三千铁锹军挖掘地道,企图从地道入城。

郝昭发现,便令众军在城中深挖横壕截断,谨防蜀军出口。如此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日夜攻战二十余日,孔明竟也无计可破。

谋士靳详又进言道,不如改途太白岭,出祁山,正北就是街亭,轻车熟路,进军关中也很方便。

孔明不听,他知军中粮草将尽,用兵不能持久。更令他担忧的是,严冬一过,气候变暖,渭河解冻,蜀军无渡水之器,就断了归路。

正烦恼之间,随军长史杨仪又报,曹真派大将王双,率二万军来救陈仓。

孔明闻报,当即下令撤军,众将以为丞相俱怕王双骁勇,都不服气,纷纷请战。

孔明也不细说情由,只是严令撤军。但教魏延断后,再三交代,若遇王双追兵,只许佯败,不许战胜。

王双闻蜀军退兵,不听郝昭劝告,率军来追。魏延与其交战几回合,果然发现王双骁勇,不同一般,便听丞相之计,一路败退,只引王双来追。

大军渡过渭水,孔明就令扎营,这才立阵与王双决战。魏延使出浑身解数,欲败王双,战了几日,不分胜负。

两军对峙数日,王双欲夺散关心切,日日挑战。孔明不时派出一员战将,与其战了几合,就败退营中。王双追到栅塞之前,又被乱箭射退,如此拉锯战况,又耗了几日。

忽一夜天气变暖,冻土开始化冻,孔明暗知时机已到,便令众将一齐出阵,杀得王双大败而退。

孔明速令大军追杀,不许跑了王双。众军早就憋足了气,一声令下,个个就像长了飞毛腿一般,只一日就把王双追到渭水河边。

王双率军退到渭河,众军立即惊呆。来时河面冻结厚冰,人马行如平地,眼下冰消瓦解,河面尽是冰凌在漂流。王双立马河边,正不知如何是好,魏延早已奔到背后,手起刀落,斩王双于马下。

那二万魏军,前无退路,后有追兵,插翅难飞,只好跪地求降。众将这才感悟,丞相为何执意退兵。

2

灭了王双,孔明才徐徐退句散关。众将士才获大胜,几日前攻打陈仓失利的懊恼早就释然,个个情绪高涨,纷纷称道丞相神算。

孔明面无喜色,他回过头来对推车使者罗保胜苦笑道:

“丞相又让你们练了--回兵。.... ";

”这回不光是练兵,相爷还救了咱们几万兵马呢!要不是丞相执意退兵,在渭河被逮住的,就不是王双,而是咱们了!“想不到罗保胜此时也会这样评价。

”可是丞相要逮的不是王双呀!这一回咱们是布下天罗地网,捞回来一只小虾。“孔明听了保胜的话,并不感宽慰,反而沉重起来,他的这次行动,竟然早被曹真算定,就更输得羞愧。

大军退到散关,守将陈戒迎出城来。孔明却不急于进关。他问陈戒,武都、阴平二郡的魏军有什么动静。

陈戒回禀道,他们知丞相在散关留下重兵,就不敢轻举妄动,

只是不时派几个探马来探虚实。

不想这话又刺到孔明的痛处,人家都知道避实击虚,他自己为什么就昏了头呢?明知陈仓戒备森严,还在那里死打硬拼,空耗了二十余日时光,真是愚不可及。

“丞相,趁着渭河解冻,武都、阴平二郡与关中断绝,何不图之,渭水以西可定!”杨仪听了陈戒的禀报,就向丞相建言。

这话正中孔明下怀。他本有打算,大军一得陈仓,就令陈戒夺取武都、阴平二郡,防御上邽、秦州之敌,确保散关粮道畅通。现在陈仓未得,只能退而求其次了,先得武都、阴平二郡,也不虚此行,以堵朝中保守派之口。

当即令陈戒率二万军进兵武都、阴平,留魏延二万军替守散关。车骑将军刘琰的二万军仍守郿城不动,以防雍州魏兵。

孔明自率大军前往建威,以断武都、阴平二郡魏军退路,也防上邽、秦州魏军增援。

分派已定,各路人马依计而动,此时已是建兴七年春了。魏大将军曹真坐镇长安,一心挂两头,既要指挥南边扬州的兵马与东吴作战,又要防备北边的蜀军趁虚而入。

得知孔明兵出散关,攻打陈仓。曹真心中暗喜,陈仓早有防备,料想可守月余,一时不必担忧。接到郝昭告急文书,他一面派大将王双率二万军前去增援,一面暗将南下的张合兵马调回,以补关中空虚

张合知关中告急,匆匆与满宠作别,日夜兼程赶回长安。曹真问道:

“此时陈仓城还在不在?";

”此时不论陈仓在与不在,孔明恐已退兵。“张合答道。曹真不解,当面请教。张合就说,蜀军出师二十余日,粮草将尽,再者渭河解冻,孔明唯恐断了后路,断然不敢在渭东久留,所以他料孔明已经退兵。

果然未久,郝昭来报,蜀军已退,王双率军追击,反被困在河西,全军覆灭。

曹真痛惜之余,忽然惊觉,渭河化冻,河西武都、阴平二郡危矣。便对张合道,现在只有三路出击,渡过渭水,才能救武都、阴平二郡了。

张合不知何为三路出击。曹真指点说,郭淮北上天水,渡渭河,与秦州、上镈之兵会合,营救二郡;郝昭渡渭水进军散关,张合渡渭水进攻郿城。只有这样三路并进,蜀军南北不能相顾,只好退兵汉中,我军不但可保二郡不失,还可收复河西大片失地。

张合听了曹真部署,自知化冻之后,渡河之难,也知孔明定有防备,三路进军恐是枉劳师众。但他不敢违抗大将军之令,赶紧搜集渡河之具,直扑扶风境内的渭河之岸。

张合立马渭河之东,只见河面尽是冰凌,如野马一般互相碰撞,漂流不息,渡船根本无法通行。

对面郿城的蜀军,也闻声列阵对岸,严阵以待。隐约可以看出是西蜀大将刘琰的旗号,部队如长蛇阵一般迤逦数里,少说也有二万人马。

此时魏军如若渡河,不是被冰凌撞翻船只,葬身鱼腹,就是被蜀军乱箭射退,根本无法靠岸。

张合无奈,只好下令收军,暂驻扶风,等待时机。

郝昭也不敢违抗曹真之令,亲率三千守军倾城而出,直扑渭水。但知对岸是魏延把守,赶紧下令收兵,缩回陈仓不敢再动。

只有郭淮因为渭水上游河道狭窄,渡河不难,他如期到达秦州。但他探知,孔明亲率大军,正在建威等地,就不敢增援武都、阴平二郡,只在上邽加固城防,以备孔明来攻。

孔明兵驻建威,自知散关、郿城二处,有魏延、刘琰防守,魏军难渡渭水。但又忧大山雪化,山路可行,曹真兵出子午谷,偷袭南郑。汉中已无一兵一卒,实是心头之患。

当下孔明又从帐下分出三千兵交于廖化,教他速回汉中,扎营成固、赤阪二地,虚张声势,作为疑兵,以绝曹真偷渡子午谷之念。

廖化领命率兵去后,探马来报,郭淮援兵到。孔明便令姜维、王平出城迎战。又令罗保胜推车前去观战,不料郭淮一见孔明,就折回上邽,闭城坚守不出。

孔明知郭淮不敢与他决战,就令姜维、王平收军,徐徐退回建威,等候陈戒收复武都、阴平二郡的好消息。

未过二 E,杨仪便报,陈戒已经收复武都、阴平二郡,派部由来迎丞相南下。

孔明大喜,欣然率大军前往,兵到武都,却见城廊完好无损,百姓来来往往,一派太平景象,未见一点经过大战的痕迹。

孔明正疑,一声炮响,陈戒率众部曲将佐迎出城来,只见武都、阴平二郡的魏太守也在队中迎接,

进入郡府,孔明便问陈戒,如何兵不血刃,就攻占二郡,降服二太守?

陈戒出班拱手笑道,全仗其弟陈到之功。

孔明立唤陈到相见,陈到还只是其兄帐下的部将,不过一个六品偏将。他从班末应声站出,只见他年纪三十出头,身高八尺,五官端正,一副儒将风度。

孔明一见暗喜在心,便问:

“你用何计,收了二郡?";

”全仗丞相之功!“陈到恭敬地说。

孔明听了立感不悦,年纪轻轻就学会阿谀奉承,实不可取,便言道:

”不可凡事唯是丞相之功,各部将士也是功不可没,武都、阴平二郡到底如何得手?";

陈到泉报道,他们大军到了武都,他便劝其兄陈戒且慢月兵,此时可学丞相所提示的“攻城为下,攻心为上”、“攻战为下,心战为上”的战略。

陈戒不知如何学丞相之略。陈到便说,眼下丞相的大军在建威,挡住北边的魏军,也断了二郡退路,他们势孤援绝,如何守得住二座孤城?他愿单枪匹马前去说二位太守来降。

陈戒听了也觉有理,便让其弟前去劝降,也给他一个建功立业出头露面的机会。

果然陈到只去了一日,便领二位太守来降,武都、阴平二郡,不动刀枪,不费一兵一卒,归了西蜀。

孔明听了大喜,想不到军中还有这样一位能人,能观大势,知度人心,又善心战。以前还只是杂号将军帐下的部将,真是埋没人才。

孔明立即离座,握着陈到的手,喜道:

“将军当是--员大将,可成独当一面,御敌守土,不负众望之器也。”

“丞相过奖!”陈到连连谦让,又道:“若非渭河化冻,二郡援绝,丞相陈兵要冲,二郡守军望绝,焉能轻取。”

孔明更喜其自知之明,当即上表擢为五品昭德将军,与其兄陈戒同封太守,分治武都、阴平二郡。

即日班师,除魏延、刘琰留守散关、郿城外,全军返回汉中。路上,推车使者罗保胜喜道:

“相爷,这回咱可是逮到大鱼了!";

”总算没有白跑一趟!“孔明听了,也笑道。

3

孔明返回汉中,便召廖化到帐,急切地问道:

”子午谷那边,曹真有什么动静?";

“那边没有动静,我们白忙了一阵。”廖化答道。

孔明听了略思片刻,微笑告诉廖化:

“你们没有白忙,而是把曹真吓住了。不过,曹真迟早要打子午谷的主意,这里必须建二座永久性的城池,作为防御据点。”

廖化不知如何筑城,筑在何处最好,孔明便带他亲临沔阳、成固二县,勘察地形,文量水位,选择筑城之址。

沔阳、成固二县都属汉中郡。子午谷、斜谷出口就是沔水河,沔水经阳平关、沔阳,绕过定军山,就到南郑县孔明的封地,东去三十里至城固县与汉水相汇。

孔明为了防御需要,决定把二座城池都筑在沔水之西。一座在南郑以西的沔阳,一座在南郑以东的城固。西城取名汉城,东城取名乐城。这样曹真若从子午谷、斜谷西侵,蜀军进可在沔水两岸与魏军决战,退可守汉、乐二城,阻魏军西进,确保汉中。

勘察选址既定,孔明就令廖化的三千铁锹军,加紧筑城。南郑县东南八十里,有梁州山,和孤云山、两角山相接,山脉四围,中有三十里平川。孔明决定把府营迁进南山下的平原上,以便节制各路兵马。

远在成都的刘禅闻报孔明取了武都、阴平二郡,得胜班师返回汉中,急召众臣商议赏功劳师之事。

侍中费祎奏道,趁此收复二郡之机,恢复丞相之职,以安众军之心。

这话说出,无人敢有异议,众臣无不同声拥护。

谯周觉得丞相在陈仓损兵折将,取二郡不过顺手牵羊,一败一胜功过相抵,朝廷似乎不必如此特别加恩。但见众口一辞,齐赞丞相收复二郡之功,也就不敢开口反对。

众议一定,费祎奉旨便到汉中搞赏六军,宣旨复丞相之职。孔明迎天使进府营,不等焚香摆案,奏响军乐,费祎便宣旨道:“街亭之失,咎由马谡。而丞相引咎自贬,实违众意。前年陈仓未克,却斩王双,今春连复二郡,实是功勋显着。方今天下三分,逆贼未除。丞相身受大任,干国之重,长期贬职,实不利光复大业。今复丞相原职,望勿推辞。”

孔明自知朝中君臣之心,丞相之职复与不复,他们看得比什么都重,就不拂朝廷好意,也安众将之心,欣然接旨复职。

费祎大喜,众将也频频祝贺,孔明摆宴款待天使,与众将同乐。

众人入席之后,孔明率先举杯,正色道:

“此杯庆功酒,当先献予陈仓城下为国捐躯的阵亡将士。”众将听了,顿改喜色,黯然举杯,洒酒挥泪,为阵亡将士致哀。费祎怕冲淡了喜庆之色,急忙举杯起座,到孔明席前,恭敬道:“此杯当贺丞相光复武都、阴平二郡之功!";

”光复二郡有功之人,乃陈戒、陈到兄弟也!现在他们还远在百里之外的武都、阴平二郡防守,严阵以待魏军,我就权替陈家兄弟,接受各位之贺,饮了此杯!";

“丞相,陈家兄弟收复二郡,功不可没。但乃丞相调兵遣将,造成大势,才使他们兵不血刃,水到渠成呀!”姜维见丞相连连让功,钦敬之余,却也觉有失公平,就带头为他表功。

孔明还是连连推让,又提到魏延、刘琰二军之力,幸有他们分守散关、郿城,才无东顾之忧。姜维、王平敌住郭准,断了二郡魏军退路,也为收复二郡出了大力,

当即孔明又为魏延、刘琰、姜维、王平、廖化等将请功,请朝廷论功行赏。

费祎遵谕,宴罢告辞,回成都复旨。

不料费祎才去,忽报天使又到。孔明急忙迎出帐外,见是留府长史蒋琬,知是朝中又有大事,忙迎他进帐。

原来蒋琬是为东吴孙权称帝之事而来,这是给以汉统自居的西蜀出了一个难题,朝中众臣不知如何对付,后主特派蒋琬请教孔明,请丞相定夺。

曹丕称帝,西蜀讨之,说是“征讨篡逆,光汉复刘”,名正言顺。现在东吴称帝,显然也是背汉叛乱,西蜀按理也应举义讨之。现在还讨不讨呢,这也难住了孔明。

孔明---向主张“联吴抗魏”,而且克服种种困难,达成协议。这才使曹魏两面受敌,兵力分散,确保东吴、西蜀与其三国鼎立。

孙权称帝,情况就不同了,如不讨伐,就是默认东吴可以叛汉。既然东吴可以叛汉,曹魏为什么就不可以禅汉呢?你又何必高举汉旗,兵出祁山,一再伐逆呢?

孔明深知,西蜀现在出兵伐吴,那是万万不可。两个弱国打了起来,得益的将是强魏,就会加速二个小国的灭亡。但不伐吴,又与西蜀的立国大义形成悖论,这真是伐不得,不伐也不得。

东吴称帝的难题还没想出对策,蒋琬又说出第二件十分难办的事。

中都护江州都督李严也在筑城。周围十六里,前后城门命名“苍龙门”和“白虎门”,俨然是一座皇城。还计划在城西十里,凿穿后山,汇通二江,再建一座外城。

他建了这两座大城,可以防吴、防魏,也可以防备朝廷对他的控制。

更有甚者,他还向朝廷上表要求,划出巴郡、巴西、巴东、涪陵、容渠五郡,建立巴州。由他担任刺史,开府治事。

在西蜀,只有丞相开府治事,他要这样做,无疑是想把国家一分为二,与丞相分庭抗礼自成一统。

蒋琬说完李严的这些无理要求,最后又拿出一封李严转给丞相的私信。

孔明当众开启,原来是一封劝进书。李严劝他学曹操故事,受九锡,进爵称王。这无疑又是鼓励他妄自尊大,把他抬上高位,使他不便阻挠李严的无理要求。

众将听罢,群情激怒,都主张出兵先讨李严,再讨孙权,消除国中之隐患,灭了东吴,再与曹魏决战。

随军长史杨仪急道,讨伐李严势在必行,与东吴为敌,万万不可。

他认为孙权虽然称帝,也只要求鼎足一方,并无西侵和北渡的野心。蜀汉若是绝其盟好,势必要先灭其国,并其土,否则北伐曹魏,就有东顾之忧。东吴地大于蜀,而且江南也多人杰,军力不弱,欲灭其国,谈何容易。

留府长史蒋琬也有同感,他认为若不承认孙权称尊,蜀军阀魏,便失犄角之势,若是讨伐东吴,更是曹魏求之不得之事。眼下只能容忍二帝并尊,先除内患,再图曹魏,后求一统。

姜维、马岱、王平、张翼等大将听了二长史之言,也感有理,便请丞相发兵南下,先讨李严,以除国中之患,

孔明听了众人之议,又见众将请伐李严,沉吟不语,不发一言,只是把眉头拧得更紧,脸色更加深沉。

突如其来的二件大事,加上北面虎视眈眈的曹真大军,他面临的形势十分严峻。是战是和,是伐是抚,何去何从,事关蜀汉生死存亡,他不敢轻视这次抉择。

有道是一步差来百步错,一失足成千古恨。他十分清楚,这一步要是迈错了,就不同于以往的北伐失误,造成的后果将无法挽回。

众将佐发完议论,只等丞相裁决。

孔明却还是闭口不言,不置可否。中军帐静得如一湖秋水,无声无浪,连几里外操练的呐喊之声都能听见。

不知过了多久,丞相才说,请各位回营,明日再议。

是夜,孔明又是彻夜不眠,他叫关兴、张苞展开天下十三州地图之后,就掌灯趴在上面,没有抬起头来。

对他来说,这确是一次最严峻的抉择,他必须从天下大势着眼,从魏、蜀、吴三国的利害关系考虑何去何从。

最令他心虚的是,何以会出现这个局面呢?他担忧东吴有人已经看出蜀汉外强中干的真相,看出他那光汉复刘之举,不过是虚张声势,以攻为守,只不过是把战场引向敌国的一种“空城计”。东吴对这个没有多大实力的盟友,就不必一会儿称候,一会儿称王地混日子了,干脆公开打出称帝的旗号,也谋一统天下。

更令他担忧的是,李严恐怕也看出他无可奈何的北伐之举。这个善于投机的聪明人,是怕他的方略成不了大事,就赶紧扩张自己的势力,以防不测,好向征服者讨价还价。

找到了发生变故的症结,孔明便考虑要如何对症下药。首先,他必须让天下所有的人,不管是东吴的孙权,还是江州的李严都相信,他所进行的先帝遗愿,光复大业不是口号,而是坚定不移的目标。这是他一生的宏愿,只要他不死,他就要实现,并且能够实现。

因此,现在伐魏是他的头等大事。曹魏篡汉废帝,大逆不道,才使天下纷争、四分五裂。曹魏不灭,汉稷就不能一统。对于东吴孙权的称帝,和江州李严的无理要求,他都可以容忍,并且尽可满足他们的愿望。

第二天议事,孔明就把彻夜思考的决定公布于众。

可以接受东吴的称帝之说,也可以答应李严划郡立州、开府治事的要求,马上奏报朝廷派使称贺和下旨授职。

众将佐听了大感意外。若说孙权称帝,丞相面对曹真大军,鞭长莫及,可以理解。但允许李严独据江州,与丞相分庭抗礼,岂不成了心腹之患,这如何能容忍呢?

蒋琬知丞相不是轻率决定,在这紧要关口,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才确定的国策。便问既然接受孙权称帝,就得派一个能干的使者,奉表祝称尊号,再结盟好,不知派谁合适?

孔明略思片刻,认为卫尉陈震可充其任,一定不辱使命。杨仪又道,李严心怀二志,如果竹战役的旧戏重演,则蜀国恐要丧在此人之手,不可不防。

大家都知道,当年益州牧刘璋曾委李严重任,派他率军往竹抵抗刘备之侵,不想他率军降了刘备。

姜维、马岱、王平、张翼也认为,必须派一个有名望的大将率兵进驻江州,分其大势,才无后患。

孔明也觉不得不防,但不能任用名将,使李严多心,迫其铤而走险。就将才露头角的阴平太守陈到调到永安督军,又调李严之子李丰到汉中督粮,还给李严回了一封亲笔信。

分派定夺,蒋琬返回成都奏请办理,众将无话,一场危机也被孔明瓦解消除。

4

曹军因渭河解东,三路兵马二路受阻,不能渡河作战。眼睁睁看武都、阴平二郡失守,归了西蜀,曹真心里又痛又恨,无时不想收复。

他派出多路探子,深入蜀地,探听虚实,收集情报,以便觅机再战,以雪失守丧地之辱。

探子的报告竟令他不敢相信。原来西蜀总共不过十二万兵力。除八万精兵由孔明率领与魏军作战外,四万轮换下来的残弱兵卒都在李严属下江州一带,蜀中并无一兵一兵一卒,成都是一座空城。

曹真听到报告,痛惜知之太迟。如果早一步派遣一支精兵,不论从陇右、渭南,或是从子午谷冒险深入蜀地,直取成都,蜀主可俘,蜀国早破,孔明之军便是无本之木。

此时他才知,孔明为何大动干戈,一战再战,伐魏不止,原来他这是以攻为守!

蜀中空虚,故意示强于敌,把战场引到敌国,所谓“光复大业”不过是个幌子,这分明就是更大的“空城计”!

司马懿在西城,不过是中了诸葛亮的一个小空城计,而魏国

上下是中了他的大空城计。多少年来,总是派军抵御入侵,竟没有一个人想深入蜀地,大破他的空城计!

曹真看出蜀国空虚和孔明的战略运用后,就有一个大胆的设想:那就是多路并进,深入蜀地,使孔明穷于应付,可望半年之内占领成都。

当即他就把张合、郭淮二将请到长安,共商大事。

张合、郭淮正为援救不力,丢失武都、阴平二郡,担心大将军怪罪。听了曹真的大胆设想,这才安下心来,原来大将军既往不究,只图他俩支持他的攻蜀大略,

他们与孔明作战二年余,三个战役只败了一次,但对孔明神机妙算、神出鬼没,十分畏惧。在关中自己的地方打仗,都吃了不少亏,深入蜀地,到了人家的地方,会有什么遭遇,他们都不敢想象。

他们又怕被曹真看出畏敌的情绪,便都同意大将军对蜀国的分析,也赞成大将军的决策,

不过半天工夫,多路进军的方向和战略意图就都议定。郭淮仍从建威出兵,收复武都、阴平二郡,曹真自率大军出斜谷,到阳平关与郭淮会合,进军剑阁,直取成都。张合出子午谷向西,另外上表请求恢复司马懿都督之职,让他率荆宛兵马,逆汉水而上,出安康与张合会师,直取汉中蜀军大本营。

这样四路并进,从南到北,扇面一般推进,诸葛亮纵有三头六臂也难抵挡多路大军的进攻。他在汉中只能全力应付司马懿、张合的二路兵马,根本无力阻挡曹真与郭淮直取成都,俘获蜀主了。

曹真表到洛阳,魏明帝急忙在昭阳殿召集众臣议论。

此时太傅钟繇、司徒王朗都已去世,太尉华歆一听起用司马懿,就抖着白花花的胡须,极力反对。

司空陈群,本是司马懿四友之一,他不仅反对司马懿复出,也反对曹真攻蜀。他说昔日高祖皇帝到阴平攻打张鲁,多方收罗豆子、麦子来增补军粮,结果张鲁没攻下,还是因为粮尽而退,空劳师众。

现在蜀道艰难,又不能从敌方手中得到粮草,前进后退都很困难,千里转运也一定会被蜀军抄袭截掠,多留军队守卫险要,又会,减少作战兵力,这些困难不能不深思熟虑。

众臣见连陈群都反对用兵,就都缄口不言。

魏明旁回首看一眼站在身边的尚书孙资,见他也无异议,就准了陈群所奏,下旨曹真按兵不动,固守险要,待机而动。

曹真接旨大怒,连骂腐儒误军误国,又再上表陈说已见,并根据陈群所说之难,修改了一些战略方案,恳请明帝准其出兵。

魏明帝接表犹豫不决,陈群又再陈述曹真用兵的几个不适宜之处,还把军费开支、粮草转运所需日程都作了精密的估算。然后十分严肃地警告,大军深入,供给难为后继,如果孔明关门打狗,就会有全军覆灭的危险。

魏明帝听了,心里更加矛盾,他既难拂曹真大将军忠心报国的热情,又忧陈群所虑成为事实,更不敢再绝曹真之请,只好把陈群的奏议,下达给曹真,由他自己作出决定。

曹真见了陈群的奏议,更是怒不可遏,大骂腐儒安知用兵,便对张合、郭淮道: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不管朝廷准不准,司马懿来不来,都要如期出兵!";

张合、郭淮面有难色,却不敢反对。曹真知是二人畏惧孔明,便改由自己亲率大军出子午谷,进汉中与孔明决战;张合、郭淮合兵阳平关,进取成都。

二将不敢抗令,领命而去。

孔明在汉中得知曹真三路大军并进,便知来者不善,赶紧调姜维、马岱二万军守成固、乐城;王平、张翼二万军守赤阪、汉城;魏延、刘琰早已各领二万军屯散关、郿城。总计八万大军布防在沔水一线,抵住张合、曹真二路大军,料无所失。唯一放心不下的是陈戒数千人马驻守武都、防平两郡,恐非郭淮敌手。

随军长史杨仪进言,何不趁此机会,调中都护李严率江州之兵,增援武都、阴平。

孔明--听此言,便知杨仪有调虎离山之意,但是大敌当前,此时帐下已无兵可派,他只有借助江州的李严之兵了。

孔明立把李严之子李丰叫进帐,他对李丰说,他要上表请封李丰为江州都督,替代他的父亲李严,领兵增援武都、阴平二郡,不知李丰意下如何?

李丰虽在军中解粮,也知眼前大兵压境,各路大将都可独当一面,丞相唯是放心不下武都、阴平二郡。

也只有父亲李严才能胜任二郡防守,魏军大将郭淮十分了得,也只有父亲李严才能匹敌。

丞相调他父亲北上,实是为御敌计,不得已才动用。丞相表封他为江州都督,接替父亲,也是格外加恩,厚待他们父子。

“但听丞相凋遣,李丰一定替父亲守好江州,让丞相无东顾之忧!”李丰没有二话。

此时已是建兴八年八月。孔明分派已定,就叫罗保胜推车上道,他要亲到城固河河对岸的子午谷出口,会一会这位能看破蜀中空虚的曹魏大将军曹真。

李严在江州听闻蜀军在祁山与魏对峙,胜负未定,孙权在柴桑称帝,就想天下三分,蜀军最弱,将来不是被曹魏消灭,就是被东吴吞并。丞相“以攻为守”的战略,早晚也会被人识破,他现在必须拥有实力,国破之时,才有身价与人交换。主意想定,他一面在江州加紧修筑城廓,以防来自任何一方的来犯之敌,一面上表请求划出五郡,设巴州,开府治事。

他知道这分明是与丞相分权,但他认为,他位居中都护,与丞相同为托孤大臣。丞相大权独揽,拥军据有汉中,主一**政大事。给他五个郡,让他开府治事也不算过分。

他也知道,最大的阻力可能就是丞相,便转给丞相一封劝进书,请丞相受九锡,进位“汉中王”。那意思也很清楚,丞相你位极人臣,权倾朝野,吃的是丰盛的全席,也分李严一杯羹吧。

想不到表章呈上去不到一个月就有佳音,卫尉陈震出使东吴,祝贺孙权称帝,经过江州,也给他带来了诏令。不但他的要求全部获准,他的儿子李丰还被提升为汉中大军的督粮大官。

李严欣喜之余,也感觉出丞相对他已有防范,永安都督改由陈到担任,这分明是在他背后安上一双眼睛,监视和牵制他的行动,提拔他的儿子,分明也是要把他的儿子留在汉中作人质。

他本想以儿子年轻,不堪胜任为由谢绝。想不到他的儿子李丰却认为,这是丞相抬举,给他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无论如何要到汉中赴任。

李严心中有鬼,对儿子也不便明说,只好由李丰去了。永安都督陈到,不过无名小将,他在他的背后,又能奈他如何,他现在可算是蜀中名副其实的第二号人物了。

但是丞相的那一封覆信,却令他日夜不安。

丞相回绝了他的劝进,信上说的也很诚恳。他说他与李严相知很久了,彼此是什么人,就不用再作解释。你以前所说的为国争光,除此之外再无所求,他听了到现在还没忘记。他又说他原来不过一名东方下士,被先帝重用,位极人臣,禄赐百亿,而今讨贼未效,已经不能报答,若再妄自尊大,就太不义了。

他又说如果能灭魏斩逆,迎帝还故都,光复了旧业,与各位臣子一起晋升,就是十锡都可受,何况九锡呢?

李严看了书,真是又羞又愧,丞相漫说是受九锡进王位,就是禅位称帝,蜀中也无非议。他看重的不是自己的名位,他确实只是为光复旧业,不达目的,死不甘休。

先帝一句托孤之言,竟使他终生不忘忠义。而自己同为托孤大臣,对光复大业信心不足,动摇不定,对朝廷离心离德,处处只知明哲保身,时时都在思谋后路。

李严正自愧自责之际,忽报儿子李丰回江州。这又令他更加感愧,丞相实是重用他的儿子,绝无留在汉中作人质之意,现在不是回来了,自己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但等李丰宣旨传了诏令,又教他大吃一惊。原来要调他率二万军前往汉中听用,这不是调虎离山吗?丞相上表请升他儿子李丰为江州都督,看似无损他李家的权势,对他不怀恶意,恰恰这正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欲盖弥彰,他去汉中,必定凶多吉少。

李丰见他父亲听了调令,迟疑不动。急道:

“丞相正因军中缺少大将,武都、阴平二郡告急,这才万不得已动用父亲的大驾和江州兵马,常说救急如救火,请父亲不必太计较自己的名位了。”

李严听了,有苦难言人家已经算计到他头上,就要对他下手了,儿子还以为是他计较名位,屈身丞相帐下为将,而不愿听调,真是幼稚无知。

李丰只在汉中半年,就对丞相的德行深信无疑。他怕父亲多心,忙又道:

“汉中大兵压境,丞相为御大敌,日夜操劳,熬尽心血。他是敬重父亲的才干,看得起父亲的能耐,这才请父亲率军北上。父亲如果是抗旨违令不行,使武都、阴平二郡失守,舌了丞相的御敌大计,恐要身败名裂,遭天下人臭骂!";

李严听了这话,更是进退两难。他在江州修筑城池,划五郡立州开府治事,不过是防备后事。现在就叫他背叛西蜀,归降曹魏或东吴,他不愿,也不敢。且不说他的背后有陈到的几千精兵制肘,就是眼前的儿子李丰,也不同意他有逆行。

李严感觉他已经落八丞相算计中,任你如何挣扎,也挣不脱丞相的控制,现在只好由他牵着鼻子,任他摆布了。

自己早就告诫自己,千万不能让丞相感觉出对他有什么竟见,不论是言辞或是行动,都不能显露出一丁点。这一回一遇上天下有变,就按捺不住,于出了筑城划郡、立州开府的蠢事。现在倒好,人被调走,不但是一场空,还被丞相拴在汉中了。

更令他可悲的是,他的这些苦衷,竟不能对儿子李丰透露。丞相不知有何魔力,儿子才跟了他半年,对他的崇敬就达到了顶礼膜拜的地步,面对自己的父亲反而不能相信,不知好歹,处处都护着丞相。

李严无奈,只好接旨受命。他好像知道,这一走,恐怕就再也见不到他经营多年的汇州了,行前率军绕城三周,奠酒三杯,挥泪而去。

李丰送父亲上了道,忽见父亲又回马走到他的跟前,对他说:“你父亲从此以后不叫李严,改名李平了。”

李丰不解,急问何意。父亲却对他闭口不言,只是狠狠抽了儿子一鞭,驱马而去。

李丰捂着脸上火辣辣的鞭痕,百思不得其解。

5

曹真不听众臣劝阻,率大军深入子午谷,逢山开道,遇水架桥,筑路而进,行程十分缓慢。

子午谷之险实是出乎曹真所料,高山峡谷,峭壁立,到处都是悬崖深沟。谷底也没有路,下雨时为水路,干旱时杂木野草丛生,乱石堆积,坑坑洞洞,人马根本不能通行。

曹真不敢沿谷底筑路,他怕八月秋霖忽至,山洪汇成巨流,筑成了路,也会淹没在洪流之中。

然而在半山腰开凿栈道也非易事,子午谷一路都是童山,除了杂木乱草,就是坚硬的石头,找---棵能用的树木也非常困难。曹真只得从三辅地区运来木料,将士们悬在半山腰,凿石打眼,架设栈道,真是寸寸推进。

曹真坐镇前军,严令日夜修筑,不许懈怠。大将费曜、戴陵见大军进入子午谷十余日,只向前挪动了十余里。子午谷百里之遥,按这样的进度,何日才能打通。他们有心劝说改道进兵,但见曹真坚定不移,话到嘴边也都咽了回去。

一日,一处悬崖倒挂,士卒十余人因悬索磨断,全部摔进谷中粉身碎骨。又一日,一处断谷深不见底,数十名士卒因引桥折断,也全部葬身深谷。

而且入谷逾深,后续的粮草和筑路材料也渐难以为继。将士们不能如期完成进度,不时被严加惩处,真是苦不堪言。

费曜忍不下去了,小心劝道:

“昔日高祖武皇帝征张鲁,曾言汉中路险,地狱一般,今见果不虚传。”

“昔日诸葛亮兵到沔阳,蜀将魏延献计,从子午谷北走,不过十日,可到长安,诸葛亮不用此计。今见子午谷之险,可见诸葛亮实有自知之明。”戴陵也婉转劝道。

曹真不为所动,反驳道:

“高祖武皇帝虽道汉中艰险,却不畏艰难,终是平了张鲁。诸葛亮虽然足智多谋,但他多虑寡断,当初若用魏延之计,如今长安恐怕已被蜀军所占。”

“近日筑路架桥,愈加艰险,士卒多有伤亡。将士们竭尽全力还是进展缓慢,依眼前的进度计算,恐怕过了秋天,还不能打通子午谷。”费曜又道。

“如果今秋兵马过不了子午谷,严冬一来,大雪封山,粮草不能转运,大军进不能进,退不能退,只怕要被困在子午谷中。”戴陵又进一步劝道。

曹真听了,面色凝重,立即命令三军,夜以继日施工,严冬来临之前,务必打通子午谷,不得延误。

费曜、戴陵见不可劝,也无可奈何。只好一边督军加紧修筑,一边督促粮草转运,囤积谷中,以防不测。在皮鞭和利剑的督促下,士卒们被迫拼命苦干。果然进度大大加快,不出十日,就打通了近半路程。后面的地段比较平缓,预计再有十余日,就可以走出子午谷。大军集结在沔水之东,列阵与蜀军决战,这将给西蜀造成致命的威胁。

曹真面上渐有喜色,一面犒劳筑路将士,一面派人探听张合和郭淮的二路大军,是否按预定计划到达陈仓和建威,是否形成三路并进之势。

传来的消息也令人振奋,张合的大军已经到达陈仓。诸葛亮派大将魏延守散关、刘琰防守郿城,姜维、马岱防守赤阪,总共六万重兵,摆成一线,抵御张合之军。

郭淮如期渡过渭水,进驻建威。诸葛亮缺兵少将,只好从江州调李严二万军来武都、阴平二郡加强防守。

沔水对面的城固,只有王平、张翼驻守。曹真决定,大军一出子午谷,先破城固王平、张翼之军,如果张合、郭准二路大军被阻,他就率军直取剑阁,挥师成都,一举灭了蜀国。

道路就要打通,大功就要告成,曹真兴奋得彻夜难眠。大约已经过了午夜子时,他还是睁着眼睛不能入睡,干脆披衣而起,走出中军帐。护卫将军闻声,急忙唤卫卒悄悄随在后面。

山谷风清月朗,一钩下弦月和几颗明亮的星星,斜挂在对面山头上。奇怪的是这月这星今夜分外明亮,亮晶晶像刚从水里捞起来一样,玲珑剔透,连闪烁的星光也水淋淋一般亮闪闪。

不知是晚秋午夜寒意袭人,还是大将军心中有事,无意欣赏如此良辰美景。只见他打了一个寒噤,脸色突然大变,嘴唇也颤抖起来,自言自语道:

“天不助我!天不助我。..... ";

原来在秋夜星象中,月晕兆风,星亮兆雨。曹真也知天文,料知天气有变,近日将有秋霖。秋霖---来,不仅筑路架桥更加困难,而且山洪汹涌而来,已经修好的栈道也有可能毁于一旦。

曹真回到中军帐,心中不禁暗暗叫苦,连夜下令,移军屯在高处。果然次日,北风变作东南风,天上的白云也越积越厚,转眼就变成乌云翻滚。未到午时,就滴滴沥沥下起零星小雨,而且越下越大,到了傍晚,就成滂沱大雨。并且一阵紧似一阵,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一日一夜过去,雨还是下个不停,山洪立刻像万马奔腾汹涌而来。正如曹真所料,雨中筑路更加困难,连已经修好的栈道,也眼睁睁看着被山洪冲垮,圆木成排成排被卷入洪水之中,漂漂荡荡顺水流去。

曹真赶紧命令停止修建,三军回过头去修复、加固被冲毁的栈道,以免一场洪水就把大军困在子午谷。

三军将士冒雨抢修,不时有人落水被卷去。洪水仍然不断上涨,中军帐也不断进水,一下子水深没膝,所有的粮草辎重都浸泡在雨水之中。

费曜、戴陵急率文武将佐进帐恳请大将军退兵,只见曹真盘腿坐中军帐内,闭着双眼,一动不动。

“大将军,洪水无情,再不退兵,大军就要困死子午谷。”众将佐站在没膝的洪水中,齐声请求。

过了许久,也不见曹真张开眼睛,众将佐又齐声恳求。“再言退兵者斩!”曹真这才睁眼动唇冷冷道。说罢又闭口闭眼,不动声色,端坐在哪里,一动不动。

众将佐都知大将军令出必行,就都噤声,整整齐齐摆班站在水中,看那没膝的洪水慢慢往上涨。

大雨一连下了三十余日,魏都洛阳上下,也都为曹真的大军担心。太尉华歆上疏奏道:

“天降淫雨,栈道断绝,天时如此不利,陛下就是有周成王、周康王那样的盛世,也不能违逆天意,应当罢兵!";

魏明帝本来也感觉到,蜀吴二国倚仗山川之险,武皇帝、文皇帝二位先帝尚且不能平定,自己更不敢说一定能亡吴灭蜀。但曹真等一些将领坚持认为,不来一次深入的攻取,就没有缘由让敌人衰败下去,所以他才默许这次出兵,现在天降淫雨,再看老太尉的奏疏,更感到这可能是天时未到,天意未许。

少府杨阜也上奏章说:

“大将军出兵月余,上天屡次降下灾变,三十余日淫雨不停,大军滞留在高山险阻之中,转运的劳累,担负的辛苦,已经耗费很多。《左传》说,见可而进,知难而退,实是上策。”“史书上有这样的话,千里供给军粮,战士就有饥色,煮饭前才去打柴割草,军队就不能吃饱,这指的还是在平路上行军的情形。曹大将军现在深入险阻,开路而进,又加上连绵大雨,山坡又陡又滑,人马拥挤在一起,粮草遥远难以为继,他们的艰难要比史书上说的艰苦千百倍。而且千辛万苦筑道,寸寸而进,蜀兵以逸待劳,这也是兵家大忌。”

魏明帝听了众臣许多议论,也怕曹真困在子午谷中,便下诏令曹真退兵。

连日积郁在胸的曹真,接到诏书,气急攻心,忽然大叫一声,口吐鲜血,昏绝在地。

近日来,他为稳定军心,带头坐在雨水之中不退一步。终日**的,早已病得头痛脑热,但他不叫一声苦,不出一声呻吟,苦熬苦撑着,正待天色放晴,打通子午谷。未料一道诏令,使他前功尽弃。

他知道此时不比来时。来时朝廷只是传来陈群不宜出兵的奏议,并未明令禁止,他可以不予理睬。现在朝廷明令退兵,而且三军上下早有退意,他虽然是大将军,也难以逆转大势。

而且,郭淮也因淫雨,停军不前,寄予厚望的三路并进之略,已被一场大雨化为泡影。

大将费曜、戴陵急忙扶起曹真,擦去他嘴边的血渍。只见大将军脸色青灰,须发紊乱,嘴唇紫黑,双眼半闭,一副气息奄奄的光景。

众将大惊,千方百计好言相劝。曹真却闭目叹道:

“大势已去,吾愿休也。.... ";

大军撤出子午谷,曹真回到长安,竟一病不起。次年三月,这位剑履上殿,入朝不趋的魏国栋梁,竟因雄图未展,含恨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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