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小说巴士 > 历史 > 千门36天局 > 第2章 董卓抓权

千门36天局 第2章 董卓抓权

作者:小说故事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04-04 00:27:11 来源:小说旗

l

八月八日晨,太阳尚未露脸,卢植、闵贡等就陪同劫后余生的少帝和陈留王,动身返回京都洛阳城。上午走到北邙山上,遇上赶来迎驾的王允、袁绍等一班公卿。君臣相见皆大欢喜,便取路而回。

中午走到北邙山下,忽见旌旗蔽日,尘土冲天,有一大队人马,犹如山洪暴发,奔跃着,沸腾着,喧嚣着.朝他们弥漫过来,挡住了去路。百官见状统皆失色,少帝刘辩更是惊慌,吓得涕泪交流,不知所措。

陈留王刘协见少帝刘辩惊恐,便向左右传旨退兵。一个青年侍臣趋前,高声传旨:

“来者何人?有诏退兵!”

这时旌旗开处,突出一员大将,眉粗眼大,腰壮体肥,身高臂长,身披大氅,内穿甲胄,骑着一头毛鬃纯赤色的高头马,威风凛凛,直至驾前,大声质问道:

“诸公为国大臣,不能匡正王室,致使国家动荡,皇帝逃亡。我西凉刺史董卓,不远崎岖山路八百里之遥,日夜兼程,带兵赶来保驾,扶持王室,岂能凭你一句话说退兵就退兵?”

众臣听得目瞪口呆,面面相觑。年轻的侍臣,有帝、王和众大臣在旁,壮着胆喝斥道:

“大胆董卓,你这小小刺史,竟敢抗旨?”

“你这小子,圣旨是从你黄口所出,谁知是真是假?即便是真,也要看看是对是错?我董卓这把剑向来不听那些假的、错的圣旨!”

董卓说完,“嚓”地一声,拔出闪着冷光的剑,直逼这位侍臣。这时佩剑的袁绍、卢植和吴匡也纷纷拔出长剑来,怒目以待。董卓前军士卒也个个箭在弦上,严阵待命。顿时剑拔弩张,气氛十分紧张。

皇帝刘辩吓得高声痛哭,泪湿龙袍。唯九岁的陈留王刘协遇事不惊,骤马至董卓的面前,高声喝道:

“大胆董卓,你既来保驾,当今皇上在此,为何不下马朝拜?难道你这把不听话的剑也要斩掉君臣之礼么?”

董卓被这九岁的陈留王喝得怔住了,顿感自己失礼理亏,慌忙收剑,滚鞍下马,口呼万岁,跪拜于道路左旁。

于是,两边收起剑弩,合成一队,护驾回宫。

一路上,董卓主动同皇帝谈话,询问被劫经过。皇帝结结巴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陈留王见状,代帝回答。他有条不紊地对董卓说明祸乱的缘由,自始至终,并无半句失语。董卓当着众人之面,高声赞叹道:

“还是陈留王贤明可爱,比起那位只懂得啼哭的皇帝,强过百倍。”

半路上,董卓越看越觉得陈留王可爱,竟将他抱过来,和他同骑那匹高大无比的赤兔马,随皇帝车驾而行。

王允在场静观董卓的这一切举止言语,心中充满着感慨。开头见董卓傲慢无礼,十分愤怒,本想拔出身上佩剑,一挥劈去。但是,他很快想到,董卓是一位拥有重兵的强者,一位孔武有力的巨人,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终于没有拔出剑来。可后来慢慢观察,却不得不对董卓刮目相看。王允觉得,董卓身上有许多特质是一般朝臣所没有的。他有一种粗野凶狠的蛮气,还有一股压倒一切的霸气,更有一股敢做敢为敢胜敢成的豪气,甚至还有一股唯我独尊的王气。心想如今何进已死,皇帝年幼软弱、何太后妇道人家,朝中又无铁腕大臣,看来今后掌握朝政大权的头号人物,非董卓莫属了。

王允想想自己,虽有雄心壮志,但此时官小位微,身边又无一兵一卒,根本无法同董卓匹敌,只能采取柔顺之态,韬晦之术,委屈求全,暂时躲在董卓这棵大树之下乘凉,先求保平安,再求添官爵,以图日后实现辅佐汉代江山之大志。

这日夜晚,整整两月不雨的洛阳城,气温很高。直到戌牌时分,人们还闷热得身上冒汗,心中火燎,怎么也无法睡觉。街头巷尾,房前屋后,坐满了打着赤膊歇凉的老壮青少。年轻的姑娘嫂子,也因热得没有办法,上身只披一片或红或绿的抹胸,下着一条或深或浅的裤衩,露出雪臂**,坐在自己的家门前,挥动着草编的扇子,散发身上的淋淋香汗,驱赶面前的嗡嗡蚊虫。而光着屁股的儿童,则唱着不知谁新编的“帝非帝,王非王,千乘万骑走北邙”的童谣,在街道上追逐嬉戏。

突然,一长队西凉铁甲马军,雄赳赳气昂昂,在洛阳城穿街走巷而过。那石板铺就的街道巷路无不被铁蹄踩得震天价响。城内歇凉的百姓更是被震得人心惶惶,双目迷惆。年轻的姑娘嫂子被铁蹄声惊吓了,直往屋里躲。也有躲不及的,把自己的河南姑娘特有秀色映入那些西凉兵的贪婪眼廉,使他们忍不住流下几滴馋涎。

“河南姑娘确实比我们西凉的女孩秀气。怎么样?抓几个回去给兄弟们吧!”一位穿黑甲的马军说。

“不行,不行。董将军有令,‘刚进京,脚跟未站稳,只许虚张声势,让他们怕;不许做坏事,使他们怀恨。董将军治军极严,赏罚分明,万一被他知道了,那是要杀头的。”另一位穿红甲的马军道。“那我们这些光棍的西凉兵怎么办?我已有六个月没尝到女人味了。”

“董将军爱兵如子,到时候他自有安排。你就忍一忍吧!”正是这两个马军在街巷边走边谈的戌牌时分,洛阳城西的百郡邸内外,灯光辉煌,如同白昼,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汉时郡国百余,每郡皆设有军邸。京师总邸,叫作“百郡邸”,本由何进大将军主持,如今已被董卓接管。现在大帐内的宽敞议军堂里,坐在首席大座椅上的那位身材高大而又肥胖的主公,不再是成了刀下鬼、无谋少断的何进大将军,而是何进矫诏召来的雄才大略的凉州刺史、前将军董卓。下面坐着的是前将军门下的从事中郎李儒、行军司马李肃和四营校尉李隃、郭汜、樊稠、张济等一班要员。

董卓用那狼视般的双眼,逐一巡视这批跟随自己多年、久经考验的心腹爱将,以如雷般的高声道:“几经周折,一路风尘,我们西凉军终于来到了洛阳京城。这全靠诸位爱将之力,我董卓讲话历来算话,从今天初八起,三千西凉士兵俸秩各加十石,在座诸将各加百石。至于官阶,可要等我向朝廷讨封。我想起‘水涨船高之理,我董卓这条大河能够暴涨暴发,诸位贤弟不怕没有将军当。”

“谢主公嘉赏!”厅上群情雀跃,个个脸上露出喜色。

“诸位爱将也许还不太清楚,刚刚死去的灵帝,昏庸无道,宦官专权横暴,官僚趋炎附势,导致朝政日非,国势益衰,吏民交怨,黄贼群起,天下混乱。我董卓早就有意挺身而出,主持朝政,拨乱反正,改革时弊,只是时机未便。如今,苍天有眼,让我进京大展宏图,一显身手,为国出力。诸位爱将,有何妙计?尽管教我。”

天气很热,众人忙于喝茶打扇,静场了好长一阵。董卓等得不耐烦了,正想发问,忽见一人站起来道:

“皇帝是至高无上的权力象征。以在下之见,主公欲成大事,扭转乾坤,首先必须掌握皇权。”

董卓视之,乃从事中郎李儒,便笑道:

“你莫非叫我窃国称帝么?哈哈哈,—不过,现在时机还不成熟,我看不可以。”

“有何不可以?”说话的是前营校尉李隃,他高声嚷道:“我听说偷金为贼,窃国为王。如今汉室倾危,气数已终,主公英雄盖世,正当废汉称帝。让我等众人也圆一回公卿王侯之梦。”

“非也!”李儒正色道:“没有远虑,必有近忧。李将军以为这皇帝是好当的吗?如今天下大乱,英雄辈出。汉祚虽衰,但民心仍然崇刘尊汉。倘若时机未到,就盲目称帝,豪强不服,群起而攻之,反而带来杀身之祸。如今皇上年幼暗弱,不会主政,谁掌握了他,谁就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我说的掌握皇权,就是把皇帝牢牢掌握在主公的手中,让他徒有其名,则天下大事由主公一人作主,这不比自己当皇帝更强吗?”

“李儒之见,正合吾意。”董卓思索道:“不过,当今皇帝年已十

四,很快就长大成人,独立主政。我又无恩于他,若想另搞一套,他不高兴,只要一句话便可把我置于死地。我想废掉这个大孩子刘辩,立九岁的小孩子刘协为帝。陈留王从小由董太后带大,曾封‘董侯’,我董卓姓董,本是一家。你们以为如何?

“主公高见。历来谁立皇帝,谁的功劳就最大。新帝由主公—手所立,自然一切听主公的了。今朝廷混乱,无人主政,正是废立的大好叫机,机不可失,事不宜迟。迟了,就怕夜长梦多。”李儒道。

突然一人站了起来,反驳道:

“此事不宜操之过急。急了,群臣不服,反而废不去,立不成。”董卓见是行军司马李肃,顿时心中不快,但料他也是好意,只挥一下手,胸有成竹地说: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谁敢不从,一剑斩之!”

“主公有剑,别人就没有剑么?”李肃忧心地说:“我们西凉兵力进洛阳城仅仅三千,比哪家的兵力都少,根本不足以压服各方势力。主公如要办废立大事,应从速将留守渑池的九万七千大兵调来。否则,勿论废立。”

“谁说我董卓在洛阳的兵马只有三千?单我们西凉的兵马就有三万。”董卓张开狼视般的双眼,狡黠地一闪,问:“谁能回答我这道算术?”

“我!”后营都尉郭汜站起来,洋洋得意道:“我们西凉兵以勇烈剽悍的羌人、胡人为主体,个个英勇善战,一人当十,这三千兵马,不就是三万吗?”

“对,对,对。”众人异口同声附和。却见李儒站出来,高声道:“不对!”

郭汜不服气,反问李儒:

“为什么不对?难道我们西凉兵不英勇善战吗?”

“不错,我们西凉兵,个个英勇善战。”李儒道:“但是,关中的兵马,也是训练有素,难道就怕死不成么?我们未曾与他们对垒,怎知

一个西凉兵会打败十个关中兵呢?所以,主公这道算术,我想是别有奇妙的答案。”

“我料除李儒一人之外,是没有人能够回答我这个算术题的。”董卓笑道。

众人都看着李儒。李儒正色地说:

“我猜主公的妙计是,每当更深夜静,京城酣睡之时,就把这三千西凉兵马悄悄开出西门外,在郊野林中埋伏,待到次日太阳升起来之后,再豉角齐鸣、浩浩荡荡地开入城来。这样便会给人造成一种有新兵不断从西凉开来增援的错觉,一连十天如此,这三千兵马不就是三万吗?不过,这件事要做得很隐密,不能让洛阳人发现,才会计就策成。主公,你看我猜得对吗?”

“还是李儒猜得对。”董卓点头道:“从今晚开始,诸位便依计而行。此事由李肃负责到底。这正如李肃所说,如果我们的兵马太少,各方的势力自然不服,我的长剑也利不起来。但是,那渑池的九万七千西凉大兵,不能召进京来。要留在那里威胁京城,造成犄角之势。万一京城有变,我们就有了援兵,立于不败之地。也是上天作成,何进、何苗兄弟已死,他们手下有三十万精兵,正苦于群龙无首,无处投奔。会后,李儒和李、郭汜、樊稠、张济各带一班人,连夜前往收编。要陈以利弊,给以加俸加官的好处。这样便会把他们掌握过来。我要在一夜之间,使我的兵马从三千发展成三十万。你们说,有了这

三十万大兵,我的长剑会不利吗?我的废帝立帝大事,会办不成吗?这朝政大权不会落到我董卓之手吗?”

“主公英明,主公英明!”众人又一阵欢呼雀跃。

“为国家计,诸位多多辛苦了。”董卓巨臂一挥,用闷雷般的高声吼道:“说干就干,干就干成,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现在就分头行动吧!”

“遵命,遵命!”

2

众将边说边站起来,纷纷离开议军堂,各自行动去了。

八月初十上午申时,太阳勉强挤出层层彤云的缝隙,照射着刀光剑影后的长乐宫。

还宫三天,惊魂乍定的少帝刘辩和其母何太后,在嘉德殿设宴,升朝,大会三公九卿文武百官。何太后颁诏改光熹为昭宁,大赦天下。重申袁隗为太傅、录尚书事,主秉朝政,俸秩万石,玉印紫绶;刘虞为太尉,掌四方兵士,秩万石,玉印紫绶;刘弘为太空,掌水土事,秩万石,玉印紫绶。召镇守河内的武猛都尉丁原为执金吾,主兵器,掌宫外非常水火之事,位比九卿,秩二千石,犀印青缓。其余文武人员官爵不变。

诏毕,群巨皆山呼万岁,遵旨伏命。

酒过三巡,何太后正欲起身宣布退朝,董卓突然站起来,高声奏道:

“上天久旱不雨,田畴禾苗枯焦,司空刘弘难逃其责,应予免职,由臣董卓代任。”

众臣闻说无不感到惊讶。因天气罢官,已属荒唐,自荐为“三公”大臣,更为笑话。不过,众臣都惧怕董卓,只低头窃笑,并无言语。少帝害怕董卓,未经太后点头,便脱口颤声道:“准奏!”

他话音才落,忽有一人站起来奏道:

“皇上、太后,气象乃天意,非人力之所能为,以久旱不雨劾免司空,毫无道理。董卓乃一武夫,不通天文地理,怎能充任司空要职?臣以为不可。”

众人视之,乃执金吾丁原。丁原字建阳,出自寒家,为人粗略,有武勇,善骑射,性忠直。曾任荆州刺史,何进命他带兵十万坚守河内,外敌黄巾,内吓朝廷宦官。何进死,众阉伏诛,他带兵回洛阳,驻扎京城北门外。

董卓闻言,勃然大怒,厉声叱道:

“丁原小子,朝堂上岂有你置喙余地!识风头,少逞舌,休要惹我董卓性起,一拳将你捣成肉泥!”

丁原拍案而起,骂道:

“董卓匹夫!在朝廷上,各陈已见,圣上裁决,这是历朝的规矩。你我同是刺史,你能说,我就不能说?你我又同为武将,各有武艺,难道我丁建阳就怕你董卓不成!”

董卓听到这里,已气得嗷嗷大叫,一手推翻面前桌案,抡起铁棒似的巨臂就要冲去。

这时李儒见丁原身后站着一个青年将军,身高九尺,头戴束发紫金冠,身穿麒麟宝铠,捏拳怒目,直视董卓。李儒料知此人便是使黄巾闻名丧胆的英雄吕布,深怕董卓不是他的对手,便慌忙拉住董卓的手,以目示意道:

“主公息怒,朝堂议事,不宜动武。”董卓会意,边坐下边对李儒说:

“我代为司空,皇上已经准奏,就不同他计较了。”

丁原见少帝、何太后对自己所奏,不置可否,感到愤愤不平,昂然出了朝堂。吕布紧随其后,一起骑马出城门回营去了。

百官皆散。袁绍刚出南官门外,骑都尉鲍信便悄悄对他说:“董卓拥有强兵,今又自谋为‘三公’之一的司空高位,恐有异志。今不早图,必为所制。袁兄可和丁原联手,乘董卓新至疲惫,未站稳脚根,一举除去此獠,国家方有宁日呢!”

“谈何容易,董卓收何进兄弟三十万精兵,且每天都有西凉兵增至,不知其数。再说朝廷新定,亦不宜大动干戈,惊吓圣上。”袁绍终是有所惮忌。

鲍信闻言,不禁长叹数声,拱手向袁绍告别,带着几名亲兵离开京城,回济北故里而去。

3

董卓回到百郡邸议军堂,问李儒道:

“我刚才在朝堂上正要揍丁原一顿,你为何劝我?”

“主公一心只看丁原,以为包打包胜,却不见丁原背后有一青年人。”李儒笑道。

“那青年人,浓眉大眼,白脸丹唇,恍若书生,颇为可爱,我也曾注目良久。我又无得罪他,为何怕他?”

“主公有所不知。那青年人正是天下闻名的吕布,有万夫不当之勇。他是执金吾、武猛都尉丁原府上的主簿,又是丁原的义子。如果主公和丁原冲突起来,那吕布岂不站出来帮他义父一臂之力?我怕主公有失,才劝你别出手惹祸。”

董卓闻说,大惊道:

“想不到丁原手下有如此非常之人。此番放丁原走了,他一定不肯服我。他现在手下有十万精兵,又有吕布这一天下无敌猛将,一旦反了,别说我们行废立握皇权的大计受阻,连立足京城都不安稳。这却如何是好?”

“主公所虑极是。”李儒沉思片刻道“不过,我倒有一计,可解主公之忧。”

“计将安出?”董卓急问道。

“丁原所恃的乃吕布一人也。主公可派一能言之士,到吕布那里去,晓以利弊,送其厚礼,许其高官,诱惑他杀死丁原,带兵投主公。”李儒悄声道。

“此计大妙。吾若得吕布,何虑天下哉!但不知何人愿去?”董卓大喜道:

董卓话音刚落,李肃就抢先站起来道:“吾愿去招降。”

“你有把握吗?”董卓抬眼问。

“有三分把握。”李肃分析道:“我和吕布同乡,老熟人,易促膝交谈,这是一;我知吕布勇而无谋,城府浅,易动摇,这是二;我还听说他近来对自己的官爵有怨言,易笼络,这是三。但是他少年时好侠义行善,爱打抱不平,不知他现在会否见利忘义,愿意刺杀其义父丁原?\\\"

“李肃熟知吕布,由他去招降,是最合适的人选。不过,主公要许愿他出将封侯,还要舍得把最心爱的东西送给他。”李儒提醒道。

“你是说我那头日行千里的赤兔马么?”董卓问道。

“主公欲取天下,何惜一马?往后主公官居极品,位比皇上,出入车舆,前呼后应,也无需骑那匹调皮的高头大马了。”李儒道。董卓沉呤良久,果断道:

“好吧!送吕布赤兔马一匹、黄金千两、白银三千、珠宝五盒,命他为骑都尉、中郎将,加封都亭侯。只要吕布拉过来,我不怕那小儿、妇人不下诏。”

第二天,李肃便带了礼物,骑上赤兔马,悄悄来到吕布营中。

老朋友久别重逢,自然十分亲热。落坐、喝茶,一阵寒喧之后,李肃问道:

“弟和布兄少得相见,不知布兄现居何职?”吕布脸红了,低声道:“执金吾门下主簿。”

“为弟不才,也官拜中郎将。兄有盖世之勇,将帅之才,怎么只当一个小小的执金吾主簿,莫非布兄骗小弟不成?”李肃大笑道。

“我骗你干什么?只因庙矮菩萨小,在执金吾门庭之内,也只能如此而已。”吕布无奈地说。

“这门庭也好比小儿的衣服,小孩子长大了,原来旧衣服就不能穿的,必须弃之。布兄为何不改换门庭,以求取功名富贵,出人头地?\\\"

“丁将军对我十分器重,待遇极优,又有父子之义,一时不忍弃他而去。”

“布兄差矣。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这异姓父子,并无血亲,有何不可分道扬镳?”

“再说,眼下也无门路。”吕布嚅嚅道。

李肃一听,觉得火候已到,便取出一大堆黄金、白银、珠宝,放在桌上。

“贤弟为何如此?”吕布大惊道。

“不成敬意,望兄笑纳。还有天下宝马一匹,日行千里,渡水登山,如履平地,名曰‘赤兔’,特赠送布兄一助虎威。”李肃诚挚地说,他说完,便带吕布到门口大树下观看。果然那马浑身上下,火炭般赤,无半根杂毛;一丈长,八尺高,有腾空过海之势,吕布越看越喜欢,问道:

“此马何来?”

“这是董公自己的坐骑,珠宝金银也是他所赠。只因他久慕布兄大名,十分疼爱,特命我赠送给布兄。董卓为人豪爽干脆,礼贤下土,赏罚分明,讲到做到,绝不含糊,将来终成大业。如果布兄有意拜他门下,小弟保你出将封侯!”

“吕布对董公既无分寸之功,也无进见之礼,受之厚赠,已感有愧,岂敢仰攀高门?”

“功易如吹灰,礼在翻手间,就看布兄自己肯不肯了。”“请弟指明方向。”吕布问道。

“你也知道,丁、董两公意见不合。所以董公想借布兄之刀割下丁原之头—”李肃低声道。

吕布听到这里,突然变色大怒,掀翻几案,那金银珠宝叮叮啷啷散落满地。他愤然叱道:

“李肃小子,你欺人太甚,竟敢叫我弑杀义父。吕布不才,颇知礼义,岂能做出这伤天害理之事?你赶快收起礼物,给我出去。否则,我将一剑劈下你的狗头。”

李肃对吕布的发怒,似乎早有所料,所以他并不惊讶,更不慌张,反而放声大笑不止。倒是吕布被李肃的笑声所困惑,反而诧异起来。

李肃抬手擦一下笑出来的几滴泪花,道:

“我笑布兄虽具英雄之躯,却无英雄之胆。你也不看看,当今天下谁能主宰朝廷?董公手中兵众将勇,如今位列三公,将来还要主秉朝政,他为人又敢做敢为。他要除去一个丁原简直易如反掌。丁原老树一倒,布兄将依附谁?我是为兄前途着想,才劝说董公留给布兄

一个立功的机会,好封侯出将,荣宗耀祖。常言道,‘舍不得儿子,就逮不到狼。你既然不图荣华富贵,舍不得杀死丁原,也就算了,何必对小弟发那么大的火?不过,我还是要奉劝你,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当然,主意你自己拿,我不为难你。我该走了。也许我们后会有期。”

李肃说完,便径自走出了门。“你等等!”吕布突然喊他。“怎么?你想好了?”“不,这礼物你带走!”

“这一点点金银珠宝算什么?就算我小弟自己送你。董公说,事成之后,还有重赏!你到了董公门下,要什么有什么,那才算不栏为人一世呢。”

李肃边走边说。走到了赤兔马旁边,他回头对站在门口面如死灰的吕布,笑笑说:

“这匹赤兔马,很有灵性,会认人。只肯给董公门下的爱将骑。否则,就乱踢乱跳,怎么也驯不服。布兄,这何去何从?你要好好想一想呀!”

李肃走了很久之后,他的这句临别“赠言”,仿佛警钟长鸣,还

一直在吕布的耳际萦绕着,回响着,激荡着。

“是的,我应该好好地想一想!”吕布对自己说。

4

面对是为“利”,还是为“义”的痛苦抉择,事关自己前途命运的关键一步,吕布自己怎能不好好地想一想呢?

吕布想着想着,便把自己的如麻思绪飘落到四年前去……那是汉灵帝中平二年(公元一八五年)五月二十日。

傍晚时分,一个身高九尺的青年乞丐,手执木棍,肩挂要饭背囊,一瘸一拐地走在河内郡的街头巷尾上。他向几家讨了些残肴面饭,囫囵吞了一个饱,便走进郊外的一个破庙,寻了一个干净处,探身睡下,不一会便鼾然如雷地睡着了。

忽然一阵鼓角呐喊的声音,将他从酣梦中惊醒。他霍地一跃而起,揉揉睡眼一望,一弯下弦月初初升起,星光惨淡。心想“二十弹弹,月上半盲”,正是子夜时分。耳听那喊声越来越近,他趁着如水的月色,寻声跑去。瞥见火光烛天之中,无数的黄巾军和朝廷官兵,正在那里你死我活地恶战。见官兵渐渐不支,各自溃逃,他只说一声“真无用”,便空着双手向黄巾军阵中冲去。几个黄巾军连忙挥起兵刃,将他团团围住。他却分毫不怯,觑准那个使刀的,飞起一脚,将之打倒。顺手夺过刀,见人就砍,仿佛割稻子,很快就被他砍倒一大片。

这时有位黄巾上将,手持方天画戟,跃马前来同他对阵。刀戟相击,人马争奔,只三合回,他便将那位黄巾上将打下马来。他夺了那副特制的方天画戟,飞上奔跑的战马,越发如虎添翼,东冲西突,如入无人之境,不一会便把黄巾军打得落花流水,四处逃跑。那指挥官兵打仗的将领,是朝廷何进大将军派来镇守河内的武猛都尉丁原将军。丁原和黄巾军鏖战多时,已经精疲力尽,正欲撤退,忽见一位衣衫褴褛的大汉,跃马持戟在黄巾队伍中横冲直撞,东杀西刺,把本已获胜的黄巾军打得肉血横飞,肢骸乱舞,躲避不及,溃败而去。丁原不禁暗暗纳罕,心中好不喜欢。

等到黄巾军全部败退之后,丁原拍马向前,问那青年乞丐道:“敢问这位壮士尊姓大名?仙乡何处?望乞示知,下官好按功上奏朝廷,邀功赏赐!”

“小的坐不更名,行不改姓。只是有段隐情,此地耳目众多,不便相告。望另找地方报告详情。”那乞丐拱拱手道。

“好,请跟我来!”丁原忙将马头一带,用手朝那乞丐一招,便向斜剌里奔去。

来到一个无人之处,丁原兜住马头,对青年乞丐道:“壮士有何隐情清讲!”

青年乞丐翻身下马,扑倒虎躯便拜。丁原赶紧滚鞍下马,双手将他扶起,道:

“壮士破贼有功,有话就讲,何必如此?”

“小的姓吕名布,字奉先,五原郡九原县人氏。今年二十有二。只因犯了死罪,才隐姓埋名。也常思立功,以赎前罪,只是未得其便。今天一见明公,料非平常之辈,所以倾肝吐胆,直言上告了。”

丁原心中一震,问道:“你究竟犯何大罪?”

“小的生性喜欢侠义行善,打抱不平。三年前一日,见九原县令之大公子,以势欺人,在青天白日之下,竟然临街强行奸淫民女。小的路见不平,愤怒难耐,便向他挥去一拳。不料用力太猛,却将那小子打死了。”

“原来如此。”丁原笑道:“打得好,打得好。你年轻气盛,侠义衷肠,为民除害,偶尔失手,情有可原。如今宦官弄权,政治**,群贼

四起,民不聊生,正是用人之时。你有万夫不当之勇,为何不发挥所长,从军参事,上报朝廷,下救黎民呢?”

“小的也有此意,只是无进身之路。明公如不嫌弃,小的愿意拜在门下当差,尽些犬马之劳。”吕布哀求道。

“很好,很好!”丁原满口答应。“谢明公栽培。”吕布顿首道。“你府上还有何人?”丁原问道。

“小的闯下大祸,家父家母得知心惊胆破。县令抓不到我,便对他们鞭打威胁。他们又气又怕,不到一个月便双双悬梁自尽了。小的孑然一身,无依无靠,只好背乡离井,逃往许县高头村,蛰居在后山土地庙,行乞为生,一住就是三年多过去了。”

“可怜,可怜!”丁原和着融融月色,细看吕布的英俊脸庞,沉思良久,道:“老夫见你英气勃勃,又是孤身只影,顿生爱怜之情,心中便有一个想法,不知你可赞成否?”

“小的落魄潦倒,有幸得遇明公,犹如盲人重见天日。明公对我有知遇之恩,小的正想图报。所以,明公尽管吩咐,只要用得着小的,即使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辞。”吕布说得很激动,句句都是此时的心里话。

丁原捋着胡子笑道:

“老夫年过五十,膝下无子。今天得晤壮士,不禁感触。只是老夫为官半生,一身正气,两袖清风,并无私财积蓄。要是你不嫌弃敝府寒微……”

丁原尚未讲完,吕布心中就已明白,忙道:

“小的寄托明公荫下,已是万幸。倘若得收螟蛉,更是喜出望外。”

“那就委屈你了。”丁原大笑道。“义父在上,受孩儿一拜!”吕布翻身便拜。丁原哈哈大笑,伸手将吕布扶起,说道:“好好好,孩儿请起,老夫唐突了。”

“父亲,这哪里话来,孩儿得托在父亲膝下,洪福不浅,此生必有出头日子。”吕布含泪道。

“我们且回城去再说。”丁原道。

回到河内城中的武猛都尉大本营,天已破晓。丁原关照吕布沐浴更衣,稍事休息。上午申牌时分,丁原在宽敞的大帐摆下庆功酒宴,对部曲论功行赏。

席间,丁原把义子吕布介绍给诸将领相见,宣布吕布为都尉府主簿。主簿典领文书,参与机要,总理府事,为主帅手下的最重要僚属。丁都尉帅兵十万,一夜之间,吕布便从乞丐摇身一变而为一人之下十万人之上的官将。

吕布穿着一身崭新的红色盔甲,头束巾帻,显得英姿飒爽,容光焕发,俨然换了一个人。诸将领在战场上亲睹吕布在战阵中取敌头颅犹如探囊取物,勇猛无比,已经十分佩服;现知他又是丁都尉的主簿和义子,倍加敬重,都争先恐后向他敬酒祝贺。大厅里欢声笑语

一片,酒桌上山珍海味满席。那一声声溢美之辞,那一杯杯流香之醪,把吕布灌得醉乎乎,飘飘然,他觉得自己在一夜之间从地狱升到天堂……

四年来,吕布与黄巾军频频开战,自然百战百胜。在一片赞扬声中,他慢慢骄傲起来。他觉得凭自己的武艺,只捞个都尉门下的主簿官街,实在太委屈了。丁原治军极严,家规更是一丝不苟,吕布除了每月自己俸秩六百石和义父补贴三百石之外,并无额外收入。如今他家中已有妻子严氏、三岁的女儿蓓蕾和奴婢、家丁十余人,总觉得经济不很宽裕,更不用说有余钱到烟花楼潇洒走一回了。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那里有利自己,便往那里走,这是人的常情。所以,吕布认为:换个门庭,投靠董卓,升官发财,荣宗耀祖,是必要的。但是,叫他亲手杀死有恩于自己的义父丁原,又觉得未免太残忍了。

然而,他又转念,如不杀死丁原,他怎肯让自己改换门庭?不改换门庭,自己又怎能升官发财呢?再说,丁原反对董卓,迟早要死在大权在握的董卓手里。自己死跟丁原,也难免要受株连。与其让丁原被董卓凌迟处死,到不如由他悄悄割下丁原的头,向董卓邀功,让义父丁原再次帮义子一回,有何不可?

吕布想到这里,何去何从已经有了主意!

此时,屋外“赤兔马”一阵鸣叫,似乎呼唤着他。他身不由己地走到马前,伸手抚摸那火炭般的鬃毛。那赤兔马见到吕布,宛若看到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乖巧地向他点点头。吕布一跃而上,解开缰绳,只轻“嘟”一声,赤兔马便像一阵旋风,载他飞奔而去,吕布坐在马上,恍如腾云驾雾,飘然入仙。

“吕布、赤兔本是天然一体,谁说吕布不是董卓爱将?”吕布在马上隐隐听到自己的心声。

也是丁原该死。坐在飞跑的赤兔马上的吕布,见前方有个黑点,慢慢扩大。吕布看得真切,正是他的义父丁原。走火入魔的他不及细想,顿即解开佩刀,斜扔出去,歪打正着,那“黑点”应声倒下,立时气绝,成了一抹惊天动地的千古冤魂。连续二月不雨的老天,为他下了一阵滂沱大雨,以示哀悼丁原的忠魂。连老天也没想到,这场大雨却帮了丁原的政故董卓的忙,正是他当上司空之后的第一场喜雨。

一不做,二不休,吕布奔驰前去,割下了丁原的头颅,骑着兔马飞奔而去。

董卓早得信息,带李儒、李肃和四校尉到大门口迎候。见吕布下马,董卓首先裣衽下拜道:

“将军弃暗投明,天下有幸,连苍天都感动得下了一场喜雨。吾得将军,如旱苗之得甘雨也。”

吕布赶忙俯伏于地,叩首道:“如蒙不弃,吕布愿拜明公为义父。”董卓亲扶吕布起来,大笑道:“孩儿请起,一切如你所愿以偿。”

当晚,董卓大摆酒宴,招待吕布。当即拜吕布为骑都尉、中郎将、都亭侯,俸秩二千石。又送吕布金冠一顶、金甲锦袍一副、黄金千两、白银万两、玉带一条、珠宝十盒。

吕布喜之不禁,感激涕零,激动地道:

“吕布此生愿为明公——义父,尽犬马之劳,万死不辞!”饭饱酒足后,董卓、吕布在“百郡邸”内同榻而眠,其亲昵劲,不是父子却胜似父子。

5

次日,董卓命义子吕布回营,招抚丁原旧部归降。那些士兵见丁原已死,吕布已降,也就随风而倒。于是,丁原手下的十万精兵,尽归董卓麾下。

简直是变戏法,董卓在洛阳的兵马,在眨眼之间,就从三千扩展到四十万,成为一支兵众将勇、天下无敌的劲旅。有心人当然不会忘记,董卓的直系西凉兵还有十九万七千人,分别留守陇西和渑池,足以震慑京都洛阳和天下州郡。

董卓有了天下无敌的兵马,又有天下武艺第一高强的吕布,自然天不怕地不怕,开始着手实施废立大计,掌握皇权。

董卓明白废立乃国家大事,光靠兵力压服还不够,还要依靠大臣和各方面的支持,使众人心服口服。他自思袁氏四世三公,可倚为党援,说服众人,所以他单请司隶校尉袁绍到百郡邸吃饭喝酒。席间,董卓委婉地对袁绍说:

“天下的皇帝,乃万民之主,宜由贤明的人担任。每当想起昏君灵帝的恶行,便令人愤慨。陈留王刘协似乎还可以,我欲立他为帝,但不知他是否比其兄刘辩强?有的人小智大痴,并不懂得怎样治理国家。如果刘协也是如此之人,那刘氏皇室的后嗣就不足以继续留存了。你以为如何?

袁绍世代皆居要职,对董卓想擅行废之,断难接受,便直截了当地说:

“汉王朝统治天下已有四百年左右,恩泽深厚,万民拥戴今皇上年纪还小,没有做出对不起天下的事,董公想废嫡立庶,恐怕众人不会服你。”

董卓闻说霍地站起来,手按佩剑,板着脸孔问道:

“你这小子敢这样说!如今天下的大事,难道不是在我掌握之中吗?我想做的事,谁敢不从!你以为董卓的刀不利吗?”袁绍也不甘示弱,奋然而起,厉声道:

“天下有本事的人,难道只有你董公一人吗?你董卓的刀利,我袁绍的刀未尝不利!”

袁绍嘴里这样说,但他自知不是董卓的对手,便拔出佩刀,横执在手,作揖离去。他急匆匆走至东城门,解去司隶校尉的印绶,悬挂门首,当即跨马加鞭,自奔冀州去了。

董卓心想自己刚来洛阳,虽说兵众,但人心未服,而袁绍又是名门望族,门吏众多,所以不敢加害。

董卓当然不肯就此罢休。九月初三上午巳时,董卓设宴大会公卿百官。令吕布将甲士千余,侍卫左右。众臣都怕董卓,不敢不至。

酒至三巡,董卓仰头高声说:

“皇帝暗弱,不明事理,没有能力再奉侍皇室宗庙,做天下的君王。今欲仿效伊尹、霍光故事,改立陈留王刘协为帝,诸位意下如何?”

众臣听了都很慌恐,好长时间都没有人愿意回答。董卓大笑道

“此事无人反对,那就这样吧!”

突然一人站起来,用那洪钟般的高声道:

“董公差矣。商朝太甲王即位后,不理朝政,伊尹将他关押在桐宫;昌邑王刘贺登位方二十七天,罪恶千余条,霍光才将他废去。今皇上即位以来,行为没有过失,怎能与前代故事相比?公乃外郡刺史,素未参与国政,又无伊、霍之才,怎可强行废立大事?”

董卓大愤,怒目视之,乃是尚书卢植,当即拔刀而起,使劲向卢植劈去。卢植也有武功,又身高马大,只轻轻一闪便躲过。董卓见劈不着卢植,老羞成怒,喘着粗气道:

“吕布,给我逮住。”

吕布闻令,一跃把卢植反手抓住。

众人大惊失色,皆替卢植求情,异口同声道:

“明公息怒,卢尚书乃海内大儒,德高望重。若先害了他,会使天下人震惊不安。”

李儒也向董卓递眼色,劝他放了卢植。

董卓见群情难违,便命吕布放了卢植,但却宣布罢去卢植尚书官职。卢植当即逃出京城,隐居江湖。

董卓怒犹未消,对众臣厉声道:

“废立大事,吾意已决。谁敢阻止,军法处之。”群臣唯唯喏喏,不再有人当面提出异议。

翌日,董卓便在崇德前殿会集群臣。董卓执剑在手,令李儒读策文,废去少帝刘辩,封为弘农王;改立陈留王刘协为帝(谥号献帝);何太后还政。由太傅袁隗扶出少帝刘辩,解去玺绶,交给刘协。

董卓亲扶献帝刘协登上御座,带领群巨向新帝朝拜,三呼万岁。当下颁诏大赦,改昭宁元年为永汉元年。命弘农王刘辩和何太后迁出长乐宫,到永安宫居住,不久,又先后命李儒将何太后和弘农王用鸡酒毒死,以绝后患。

董卓自任太尉,兼任前将军,加赐符节、斧钺、虎费勇士,改封为“郿侯”。随后,又讨封为相国,上朝时司仪只准称他为“董相国”,不得叫其名;入朝时不必快步小跑;上殿时可以穿鞋带剑。

6

董卓以惊人的魄力,完成了废立皇帝大计,掌握了至高无上的皇权之后,便着手拨乱反正,纠正桓、灵二帝时的弊政。他大刀阔斧,雷厉风行,说干就干,干必彻底,从九月至十二月,便办成了几件令人叹服的大事。

他巨手一挥,便把历年的冤假错案翻了过来。从汉桓帝延熹

九年(公元一六六年)至汉灵帝中平元年(公元一八四年),凡十八年,由于皇帝昏腐,宦官乱政,曾制造两次骇人听闻的“党锢”之祸,数千名不畏权势、敢同权宦抗衡的公卿、士大夫、太学生,受到诛杀、关押的残酷迫害。还株连五族,使数以万计的无辜百姓遭受迁徙放逐、颠沛流离之苦。董卓对这些无辜的受害者深表同情,九月中旬,他就率领三公,上书追究,下诏为陈蕃、窦武及其党人平反昭雪,全部恢复他们的官爵,派遣使者前往祭悼,并选拔他们的子孙到朝廷任官。

他挥刀一切,切掉了历朝设置的阉臣宦官制度,将权宦的财产没收充公。并吸收公卿以下的子弟为郎官,在宫廷侍奉皇帝,取代原来由宦官担任的中常侍及黄门的职务,结束了近半个世纪以来宦官乱政的历史。

他用人唯贤,选用一大批天下有名有才的士人充任朝廷和州郡要职。大学者蔡邕,秉性忠直,博学多才,中常侍曹节、程横诬谗他诽谤朝廷,蔡邕因此被判髡钳刑,举家放逐朔方。后遇赦返乡,尚恐当道的奸宦迫害,逃命流浪江湖十二年。

董卓慕蔡邕才名,派吏征召,蔡邕心有余悸,不愿当官,称疾不赴。董卓想用的人才,一定要得到,一面派人吓唬蔡邕道:“我有权灭你的家族”;一面命当地州牧郡守全力游说。蔡邕无法,只得应召。不料董卓拜他为师,非常敬重。从祭酒,经御史,至尚书,仅三天,迁三台。不久出任巴郡太守,后又召回任侍中,留在自己身边议事。

董卓闻士人荀爽文韬武略,是个治国安邦的杰出人才,便召他为官,从平原相,经光禄勋,至三公之位的司空,仅九十三天

董卓清理朝廷官员,果断地淘汰一批不称职的官员,大胆提拔-一批受压的贤人。他免去碌碌无能的太傅袁隗,提拔杨彪为司徒、黄琬为太尉、荀爽为司空,形成一个在董卓相国直接领导下的精干朝廷班子。又提拔王允为太仆、陈纪为五官中郎将、韩融为大鸿胪。之后,他调整州郡官员,命尚书韩馥为冀州牧,侍中刘岱为兖州刺史,陈留人孔翅为豫州刺史,东平人张邈为陈留太守,颍州人张咨为南阳太守。不计较袁绍曾反对自己,任命他为渤海郡太守,又封袁绍从弟袁术为后将军。

董卓知曹操是个人才,非常爱慕,进京后一直派人寻找,虽未找到,但也先任命他为骁骑校尉,继续派人请他回京就职。董卓还表封朱俊为副相国,做为自己的副手,共同秉持朝政。只是曹操、朱俊等不愿同董卓合作,一直不肯就任。董卓自己所亲近的心腹爱将,都没有任高官显位,只是担任军队中的将校罢了。

然而,皇权是个“放大器”,既可以把掌握皇权的人的优点得到发扬,也可以把他的缺点、弱点和恶劣本性加以扩大。董卓的故乡陇西临洮,是汉代防御羌人的边陲重镇。这里山高水险,羌汉杂居,人人骑马射箭,勇武剽悍,性情残忍凶暴,男女婚俗也很自由开放。这里羌汉之间战争频繁,不息的战祸带来浓烈的民族仇杀的色彩。董卓在这样的自然环境和社会风俗中成长,具有残忍、凶暴、贪婪的本性。一旦成为位高无比的皇权掌握者,他的凶残本性便日益暴露出来。

侍御史扰龙,晋见董卓禀告事情,忘记解下佩剑,董卓立即用棒将他活活打死。

洛阳城内皇亲国戚,富豪大户甚多,他们宅第相望,家中金银珠宝、布帛粮草,堆积如山;又拥有娇妻和一大群美妾、丽婢。董卓见国库不丰,军粮有限,西凉兵久离妻室寂寞,便纵兵搜索富豪,见财便取,见谷就搬,见女子便掳,美其名为“搜牢”。那些富豪,坐享荣华富贵,一经被“搜牢”,皆为倾家荡产,家破人亡。董卓在府中坐镇,那些财宝和女子一律先送到相国府,让董卓一一验视。少数最贵的珍宝、个别最秀的女子,董卓自己留用。其余一律配给西凉来的三千将士受用。当然义子吕布也得到其中上等的财、色各一份。

董卓以为朝廷大政的局面已经打开,天下太平,自己位比皇帝,便开始学灵帝的样子,恣情淫乐。他见宫中的三千宫女闲置着,很可惜,便从其中挑选可人者,带回相府自用。其余一律放出,送给将士。董卓已有多女轮流侍寝,日夜取乐还觉不够,又把灵帝的美丽妃嫔据为已有。至于已幸未幸,西凉出身的董卓并不计较。后来连待字闺中的公主也被掠回,逼令和他同床。可怜这些妙龄女郎,含苞未吐,枉遭他恣肆蹂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无辜遭殃。当然也有几个纯情的女子,一方面认了命,一方面慕其英雄气概、位比皇帝,原意当他的小妾,可是董卓却只爱其色,并未动情,一一将她们当为“奖品”,转赠给身边爱将,共同享乐。

转眼已是年暮除夕。家家户户皆用火燃烧竹节使爆,发出阵阵爆竹声响,以驱鬼除邪,祈求来年吉祥平安。董卓一听爆竹声起,便下诏废除光熹、昭宁、永汉三个年号,把过去的这一年统称为中平

六年。新年元旦起始,改国号为初平元年。

正月初一这日,洛阳天气晴朗,风和日丽。公卿百官早早吃罢太平面,赶至相国府向董卓拜年贺谒。然后由董相国带领入宫,朝见

十岁的汉献帝。

退班散朝后,董卓回到相国府,召集一班宫中彩女,日夜筵宴,醉赏升平。一直延续到正月十五元宵灯节,董卓几乎夜夜通宵达旦,纵横驰聘在脂粉酒肉的犬马声色之中。

7

这是元宵灯节之夜,董卓在自己卧室里一手搂一个小美

人喝酒。室内酒气汹汹,淫声盈盈。董卓自己半酣,命二女陪他上床。

正要驾云播雨之时,忽有一个人急冲冲进来。董卓不禁大怒,正要拔刀砍去,来人却是郎中令李儒,顿即收刀大笑道:

“李儒,你向来淡泊女色。今天老夫要迫你就范。你上来,我这小的一个让给你。咱们兄弟俩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哈哈哈!”“主公,大事不好了!”李儒顿足道。

“这有什么不好,来呀,别假装正经。”董卓醉乎乎,根本未听清李儒说什么。

李儒又好气又好笑,忙命两位女子穿衣服。

“这是我的肝胆兄弟,你们别害羞!”董卓一把扔掉两位女子手中的衣服。

此时,李肃、李隃等一班人也鱼贯而入,齐声叫道:“主公,大事不好了!”

董卓见众人进来,料知有事,酒醒了一半,边穿衣边说:“什么大事不好?你们赶快道来。”

“关东牧守,合兵声讨主公,竟然要取主公的性命,以谢国人。”李儒正色道。

董卓一听,不禁出了一身冷汗,酒便全醒了。但想想又不愿相信,问道:

“此事当真?李儒快派干吏往探消息!”

“我已经派干吏探实过了,还获得他们的讨檄文书。”李儒边说边拿出文书。

“快念!”董卓挥手道。李儒照文书宣读:“汉室不幸,皇纲失统,贼臣董卓,乘衅纵害,祸加至尊,虐流百姓。因惧沦丧社稷,剪覆四海,今由渤海太守袁绍等,纠合义兵,并赴国难。凡我同盟,齐心戮力,以至臣节,殒首丧元,必无二志。有渝此盟,俾坠其命,无克遗育。皇天后土,祖宗明灵,实共鉴之!

“哈!一派胡言!”董卓听完,冷笑道:“都有哪些人跟随袁绍小子瞎起哄?”

“以袁绍为盟主,加盟的有骁骑校尉曹操、后将军袁术、山阳太守袁遗、东郡太守桥瑁、冀州牧韩馥、兖州刺史刘岱、陈留太守张邈、广陵太守张超、河内太守王匡、长沙太守孙坚、前骑都尉鲍信、前西园司马张杨,共十四路。他们操盘歃血,大有踏平洛阳之气势。”李儒道。

“这些人几乎都受到我的封命,竟敢如此忘恩负义。也好,老夫很久没有上战场了,人也慵懒了,正好在消灭他们的战场上舒筋活络一番。”董卓骂道。

“父亲贵为相国,何必亲自出马?孩儿正愁英雄无用武之地呢。我愿提二十万兵马,前往拚杀。亲斩那十四颗狗头,献给父亲。如不获胜,那我就不是吕布了。”

说话的自然是吕布,他不知何时进来。

“吾有吕布和诸位爱将,何惧十四路叛军?”董卓沉思道:“不过,关东诸豪强联合起来反对我们,也顶讨厌的。我们来自陇西,在洛阳没有根基,看来要一面出兵讨伐他们,一面迁都到长安以避之,这才是长治久安之计。你们以为如何?”

“主公高见!”众人点头称是。

董卓要办的事,是没有办不成的。从他进京后,连续办成的扩兵征将、废立皇帝、整顿朝纲等几件大事是如此,现在决定迁都长安,也是这样。

突然,洛阳街头上流传一首民谣:西头一个汉,

东头一个汉,

鹿走入长安,

方可无斯难。

这首民谣正符合董卓迁都之意。王允怀疑是这位狡猾多谋的董相国,授意他人编写并传开的。

果然,董卓召集公卿大臣议决迁都事。他说:

“高祖都关中,十有一世;光武宫洛阳,于今亦十一世矣。街头有歌谣宜迁都长安,以应天人之意。”

百官面面相觑,皆默然不语。唯司徒杨彪站起来道:

“移都改制,天下大事。光武更都洛阳,历年已久,百姓安乐。今无故捐宗庙,弃园凌,府力谏迁都之事。”董卓大怒,命吕布当即将他们斩首,并陈尸街头示众。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