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燕婶笑道:“其实现在国内很多儿童少年类杂志都想跟你约稿吧。”
魏明点点头:“是啊,他们没有我的联系方式,就伪装成读者来信,拆开后都是约稿信,我手上已经有不少了,尤其是那两个《少年文艺》最积极。”
名字叫《少年文艺》的杂志有两家,名气还都不弱,一家在魔都,一家在南京,两家为此没少打官司。
魏明没有继续选择《儿童文学》合作,是因为他们现在是双月刊,下一期是三月,连载完《勇敢者的游戏》可能半年就过去了,不利于名气的传播。
所以魏明为了让“魏什么”这个笔名的含金量更高,他希望能更多地发表儿童文学作品,成为一股美影厂也不能忽视的力量。
出了美影厂想要《天书奇谭》编剧权这件事,晓燕婶对魏明的决定百分百支持。
如果是张天翼、陈伯吹那样的儿童文学大家,美影厂根本不敢动那种小心思,她就是好奇魏明接下来会写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魏明笑笑:“过几天写完了先给您看看。”
“好啊!”吕晓燕爽快同意,虽然感觉有点里通外敌,不过毕竟都是实在亲戚。
~
回到宿舍后,魏明并没有急着写《天书奇谭》的剧本,也没有开新书写童话,而是按部就班继续写那个中篇,终于在1月底彻底完成。
次日,冬日寒天里,魏明骑上二八大永久准备亲自送去了《人民文学》编辑部。
出门看到了报刊亭,想到1月号的《收获》应该发售了,于是过去瞅了一眼,果然还有,赶紧来了一本。
这一期谌大姐的《人到中年》发表,也是非常优秀的一部作品,魏明肯定要支持的。
另外《天云山传奇》的作者鲁彦周也在这一期发表了新作《呼唤》,他现在挺郁闷的,本来剧本都已经被大导演谢进看中了,结果又临时不拍了。
虽然说只是下一部再拍,但终究是白欢喜一场。
“小伙子。”
魏明刚把杂志揣进包里,报刊亭的大爷就叫了他一声:“你是不是就是那个魏明啊?”
魏明扒拉一下围巾露出嘴和下巴。
“我都这样您还认得出我啊?”
“还真是你!”老大爷有些激动道,“这个月你怎么没发文章啊!”
以前魏明可是一个月一篇的。
魏明认真反思了一下为什么最近自己变慢了,最后觉得梅琳达应该负主要责任。
女人果然只会影响自己拔刀的速度!
“大爷别着急啊,我慢工出细活。”
“那你下一篇作品什么时候发,在哪儿发啊?”大爷又问。
他想再体验一把读者为了买杂志排队排出几百米的感觉。
魏明:“快则下个月,慢就不一定了,得看编辑看不看得上,我这正要送稿呢,回来我告诉您。”
“得嘞,那爷们儿快走吧!蹬!站起来蹬!”
~
《人民文学》在东四八条52号,借居在戏剧家协会的楼里,斜对面就是叶圣陶先生的大院。
现在别说老百姓住房困难,就算是《人民文学》这样的国内文学顶刊也困难。
因为是借了人家的地盘,所以只有两大三小五间办公室,组占了一间大的,编辑也最多。
魏明敲门进去后首先找到了上次“路过”北大的编辑涂光羣先生。
涂编辑看到魏明后不禁眼前一亮,并喊了一声:“魏明来了!”
众编辑立即向他行注目礼,有的直接感慨出声“好年轻啊!”
魏明摘掉帽子围巾,心说:和自己的年轻相比,自己的帅气才更显而易见吧?
可能是涂编辑嗓门太大,隔壁诗歌散文组的组长周明也跑了过来,并跟魏明认识一下,他也想跟魏明约稿呢。
组的组长许以笑道:“老周,人家可是冲我们组来的,你这是干啥。”
周明:“我就先预约一下怎么了,又不耽误你们的事,而且人家这不是已经给你们送过来了吗,对了,叫啥名字啊。”
拿到稿子的涂光羣念了一下:“放羊班的春天,哈哈,这次轮到写羊了。”
魏明特意请了一天假,所以他们看他们的,魏明就在旁边捞着什么看什么,今天就跟他们耗这了。
世界上并没有《放羊班的春天》这样一篇或者影视剧,有且只有一部叫《放牛班的春天》的经典法国电影,魏明的这篇正源于此。
“放牛班”在台湾方言中是指那些成绩差、被认为没有出息的学生所在的班级,通常这些班级的学生被社会边缘化,处于一种被忽视的状态。
这部豆瓣高达9.2分的电影原名的意思其实是《合唱团》,台湾翻译成了《放牛班的春天》,内地就直接用了这个译名,其实电影里并没有牛。
但魏明《放羊班的春天》里真的有羊。
在内地,也有类似“放牛班”的说法,叫“放羊”,比喻学生没人管理,自由散漫,如同被赶到田地里让它们自由觅食的羊群,贬义色彩没有“放牛班”那么浓。
所以魏明的这篇里的孩子们并不是一群被定义为“问题儿童”的人,而是一群没有老师,无人管教,长期被“放羊”的小学生。
这部电影魏明前世经常看,其实他一开始是不太喜欢小孩子的,但他的堂弟魏喜三天两头离婚,三结三离后搞出了七个儿子。
就这几个捣蛋鬼平安叔两口子根本管不过来,经常得塞几个麻烦魏明。
为了更好的了解孩子,魏明看了这部电影,而且反复观看,算是掌握了一些跟孩子沟通的方式方法,后来七个娃跟他关系都挺好,“大爷大爷”叫的很亲。
虽然对这部片子很了解,不过魏明借只是用了电影的主体框架,内容大部分都是贴合本土的原创。
讲的是一个音乐老师和一群学生从互相敌对到成为朋友知己,治愈了对方,也抚慰了自己的故事,而音乐也是他们彼此贴近心灵的重要工具。
第一个章节“春天在哪里”,也是男主角的灵魂一问,从这里就能看出来写的是哪个时代。
没错,还是一篇伤痕,大热分类,相当于起点的仙侠和都市,看到这涂光羣就觉得销量稳了,魏明影响力最大的《牧马人》就是一篇伤痕文学。
只不过《牧马人》不是那种常规套路的伤痕文学,显然《放羊班的春天》也不是。
故事发生在一个叫“塘底”,有山有水有树林的南方村庄。
因为几个调皮孩子把村长家的烟囱堵了,害的村长家里烟熏火燎,于是村长震怒,质问小学校长怎么管学生的。
校长也很委屈:“最近农忙,爹哪里顾得上啊,而且我认不得几个字啊。”
“那老师也不管管?”
“你忘啦,前阵子整太狠,那苏老师脸皮薄,投河了。”
看到这里,涂编辑想问问魏明是不是暗指老舍先生。
不过魏明已经不见,一问才知道是被周明带去见主编李季了,也是个诗人,估计是去以诗会友了。
他继续看,这父子俩的对话荒诞中带着一丝冰寒。
村长问:“那,那就不能再找一个。”
“天老爷,现在哪还有能用的老师啊,哪怕有点文化底子的也不敢承认自己能教书啊。”
“老师嘛,能不能教会东西不重要,只要能把这群小兔崽子拢在学校里别成天出来捣乱就行,你赶紧解决一下,要不然我换我二大爷当校长。”
老校长很为难,结果这时天上掉下一个老师,一个姓钟的大学教授被下放到村里进行劳动。
校长一看,人选有了!
但钟老师很懵:我是教音乐的啊?
“会认字吗?会算数吗?都会,那你就能教,教好了,可以少干活!”
钟老师身体不好,受过伤,少干活太有吸引力了,于是他被迫再次走上讲台,成了一群一到五年级都有的混合班级的班主任。
结果第一天点名,应到23人,实到3人,校长急了,让他赶紧把学生都叫回学校,要不然他就要被儿子撤职了。
不过钟老师并不急,他就带着三个小孩在学校玩游戏,很快,下午三个小孩就变成了五个小孩。
到了第二天,十个小孩。
第三天,十几个。
第四天……
而钟老师的教学内容除了玩游戏,也慢慢加入了认字和算数。
虽然他是教音乐的,但毕竟是大学教授,小学生语文数学还是轻松拿捏的,他慢慢找回了在大学时期和同学们愉快教学的感觉。
尽管这些学生来了,但每次上学前校长都会站在门口提醒他们这个钟老师是“老右”,要对他保持警惕。
这也是他那村长儿子的叮嘱,所以他们师生之间的关系始终是有一些对抗的。
当学生的数目稳定后,钟老师发现有三个人始终没来。
于是他一边上课,一边开始家访,故事由此展开……
中午魏明直接在外面找了个家餐馆吃饭,之后逛了一圈,花了点钱,又回到编辑部。
这时涂编辑已经看完了,其他人正在争着抢着看。
涂编辑有句话憋在心里很久了。
他问魏明:“里那首叫《小草》的歌,你说能把陈皮皮唱哭,而他虽然忍住了没有当场哭,但是把班里两个小女孩唱哭了,这首歌是真实存在的吗?”
魏明:“我歌词不是都写在上面了吗。”
“但没人知道怎么唱啊?”
“我们很好奇这首歌怎么唱。”
“对啊对啊。”
魏明明白了,歌词的威力还不够,配上曲调才能最大程度达到催泪的效果。
甚至也要仰赖歌手投入感情的演绎。
于是魏明决定当场清唱了一段,并事先说明,这首歌对身世凄惨的人效果会更好一些,比如里的陈皮皮。
“没有花香,没有树高,我是一颗无人知道的小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