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特拉之契 第140章 弗栗多往事

随后，高级指挥官们云集在马尔堡的总参谋部召开军事会议。

这是一个穹庐如蛋一样的大厅，天顶散发一种足以媲美自然光线的光亮，会议厅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圆桌，指挥官就如同圆桌骑士们一样围站在两旁，中央是量子投影显示出的3d立体影像，参谋人员不断演示双方可能的战略和战术应对。

“伊拉的进军速度已经基本停滞了。”卡尔基看着一旁表示白虎骑士团舰队航行速度的光标说道。

“这是军事枢密院的命令。”骑士团最高参谋部的总参谋长乌鲁斯拉说道，这位深色头发，鼻梁挺直的四十多岁英俊的男性算得上是所有参谋长的标杆了，宛若电脑一样的大脑，不放过所有的细节，同时还唯命是从。当然，主要是对军事枢密院俯首听命。

当然，这也是卡尔基只会带着商羯罗出征，而把他甩在马尔堡后方运筹帷幄的最重要的原因。

“盖亚只有巡游在‘亚奴尼图区域’的第二十九舰队做出了一些反应，但似乎没有全力防守的意向。”商羯罗在巨大的立体星图上操作，“这有在这个区域可能有分基地的一些舰队集合，但我们没有确切清晰的情报能表明这是盖亚人的阻击行为。”

“双方都停滞了，盖亚人在里恩身死之后，恐怕就没有勇将了，可是我们为什么停滞呢？”卡尔基用闪闪发光的蓝眼睛看着盖亚人的矿业基地，“为什么不劫掠？伊拉！”

“这是军事枢密院的命令。”乌鲁斯拉直直地看着卡尔基，“伊拉会遵守的。”

言下之意，卡尔基当大团长时，只要骑士团舰队一开拨，后方就完全联系不到他了，更别谈服从最高指令了。

“现在四处有风声，盖亚人在秘密乞和。据传很快会有会议就此事讨论。”一旁的沙塔育执事意味深长地说道。

“他们给我放了伤病假，这下元老院军事例行会议，我也不用去了。”卡尔基沉吟道，“而罗睺罗年纪太小，只能坐旁听席，他对政治又毫不关心，总是神游天外。”

“你去了也没用，只是观察者而已。”商羯罗说了一句，“只有大团长有真正的发言权。”

卡尔基沉默了，没有一位前大团长的依旧还在骑士团里服役，更令人尴尬的事了。

“无论是战是和，我们必须为即将到来的亚奴尼图战役做准备，如果是双方的会战在刻托基地再次打响，那我们就可能必须率军支援了。”

首席团长威严地说了一句。

事实上，他内心愿意大战爆发，哪怕死在前线，也比现在这样强得多了。

马尔堡的大食堂一片热闹非凡的气氛，因为这是欢迎卡尔基的第一顿饭，这里还保持着一种布哈拉餐厅高雅而简朴的风格，依旧由服务人员提供优质的桌前服务。

“不用洗手仪式和饭前祈祷的天堂，我终于来了！”卡尔基在上餐时如此打趣道。

他周围的朋友们一片哄笑，互相交换略有狡猾心机的眼神。卡尔基似乎婚后的心情不错。

“这是？……”当骑士团穿着制服的侍者把一盘精美的菜肴摆在团长面前时，他显然愣了一下。

卡尔基看到餐盘里他最爱吃的细胞肉牛排的配菜白芦笋的粗壮嫩笋头，都被竖立起来，还雕刻出令人浮想联翩的尴尬形态。

“卡尔基！你怎么脸红了？”爱开玩笑的纳胡沙执事故意高声叫道。

卡尔基立即抬起头，发觉周围的骑士们都在哄笑着，他们似乎早有准备。

“卡尔基，你要多吃点！”

“补点身子吧！”

“你老婆太漂亮了，美女可是男人的毒药！”

他们竟然跟他开起了这种玩笑。卡尔基努力让自己保持镇静，他知道他们在等待他的任何反应，好做下一步的嘲笑。

“这盘餐食快帮我换掉，我不想吃细胞肉牛排！”卡尔基用命令的口吻跟侍者说话。

这番换餐期间，所有人都大笑起来，甚至连远端的奥德拉和很多年长的骑士只能摇头一笑。刚结婚的年轻骑士们改不了爱集体胡闹的天性。

“如果你们再给我准备这样的餐食，我就不用餐了。”他抬头对侍者严正地说道，对方只能低一下头，表示领会。

“卡尔基，你太严肃了！真没法拿你开玩笑。”

“骑士之花，同时还是道德严谨，传统好男人！”

“这是马尔堡捉弄新婚第一天来报道的骑士的传统项目，你可别真生气！”沙塔育执事悠哉悠哉地喝了一口绿玻璃杯中的气泡饮料说道，“有比这过分得多的多的。”

“哈哈哈！谁都比不过卡尔基的正经。”

“卡尔基脸红的时候，真像一个姑娘。”

“你们没见过他10岁的时候跟在弗栗多大团长身后的样子，”一位年长的参谋微笑道，“简直是绝世美少女跟着自己的伟岸夫君！”

所有人都在一片哄堂大笑中，少年卡尔基的俊美是很有名的。

“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要把你们这群老家伙们都统统赶出布哈拉了！”卡尔基面色白皙，很容易看出浅浅的红晕来。

这就是他熟悉的纯男性团体的风格，充满荷尔蒙的躁动不安，以及一种军人的粗粝感。

夜柔也回单位d378武器研究所报道了，这所柏拉图着名轻型武器的研发地距离娑罗室伐底湾的高级军官的住宅区很远，夜柔必须预约最快的单座“瓦哈纳”上班，即使这样也要花一个多小时才能抵达。

她穿着浅蓝色的长裙，踏着轻快的脚步走上研究所的台阶，柏拉图到处都是高高的台阶，就像古希腊和古罗马时代一样。

武器研究所晶莹剔透的装饰外墙做成白桦叶形态，在不远处一片静谧的湖水映衬下，显得极为优美宁静，这里的一切令人联想不到这是一所武器研究所。

这是夜柔婚后第一天去报道，她披上了已婚妇女常披的头纱。

头纱在元教教义中代表着女性的懿德，但披头纱不是强制性的，很多女性刹帝利就从来不披，也没有人敢强迫她们，但夜柔看到触摸屏上服饰系统给她提供了各类头纱，她心中一动。

她选了一款浅湖蓝色的头巾，当作配饰披在金色的头发上，也许这契合她内心对身份改变的想法。

“啊，团长夫人来啦！”

“哇！好美丽的新娘！”

她就在这样的万众瞩目中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单位。

夜柔发现，大家对她的态度变了，在结婚之前，她就像一个普通的研发人员在巨大的研究所里走动，而现在竟然还有人主动为她让道了。跟她说话时，不少人的态度也变了，流露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来。

“啊！夜柔，你现在好美啊！”她的好闺蜜罗敷在休息时间里从另一个设计组那边，冲过来跟她聊天，只有好朋友对她还是老样子。

两个同寝室的女孩亲昵地找到无人的盥洗室，开始在里面说着悄悄话。

“这事真是这样！”罗敷可爱地捂住脸，她们说起一些女孩间的私密话语，让未婚的罗敷羞涩不已。她也马上就要结婚了，和所有的女孩一样对婚姻和丈夫充满期盼。

夜柔也小脸一片粉红了。

“你太幸运啦！高嫁到骑士团，还是前大团长！”罗敷几乎是激动得细声叫道，“我们所里这几天都在议论你的婚礼，有些人，她们太太嫉妒你了，还传言新郎对你不满意。”

不满意——

夜柔愣了一下，卡尔基其实只是接受了她做他的妻子，他们两个人在平日里虽客气，但总有一丝距离感。

她常常一个人呆立在水池边，因为他会一个人外出远足或是去游泳。

她告诉自己，也许军人都是这样的。

但她在公共餐厅观察过沙塔育执事和丽雅，还有其他的夫妻，他们似乎关系都非常亲密，沙塔育会给妻子整理披肩，那时候她只能羡慕地看着，而卡尔基则在一旁双目空望，仿佛在思考深刻的人生问题。

陪伴着她的只是他的**，他的灵魂逃走了。

“你不在的几天我们的食堂热闹死了，他们已经开始猜你到底什么时候怀孕去生育中心啦！是男是女还是双胞胎啦……”罗敷滔滔不绝，“那些嫉妒你的人则说，从芒星城被俘回来的军人，都会跟盖亚女人生孩子。”

“没有……没有……”夜柔赶紧澄清，“他和我都是彼此的唯一。”

但是，“芒星城”和“盖亚女人”这两个字镌刻在她心中。

“夜柔，你为什么不高兴？都好几天了……”

激情消退后，他们赤身抱着，他问她，这几天最亲密的事也不再能拉近彼此的距离了。

“我不想你去盖亚！”她坐起来，认真地看着他，“我不想你去芒星城！”

“你现在说……”卡尔基冷笑道，“天亮前我就必须去马尔堡报道，随后坐穿梭机去‘亚斯维德尔’的军事基地上和所有人会合，这是一支足以媲美远征的庞大舰队，而且是柏拉图历史上第一次进入芒星城，我是这支舰队的最高指挥官，这次外交任务的首脑。”

他的眼睛在黑夜里流露出一种野心勃勃的光芒，权力的滋味就是一旦品尝就能以放下，他不能长期忍受居于大团长之下。

借助月光，夜柔看着躺在床上的丈夫，卡尔基披散着金发，全身舒展地躺着，他上身线条健美得几乎完美，在黑暗中泛着光亮。

他低垂着蓝色的眼睛，明白了为何他把阿希尔防御的决定告诉妻子后，她就突然不开心了。

她在他心目里还是一个喜怒无常的小女孩，对政治毫不敏感。

“我很快就回来。”他的眼光迷离，那座令他恐惧和不解的巨大城市又浮现在眼前，那个唯一彼此交心的人在那里……

夜柔用右手手指点他左侧凸出的胸肌上，轻轻地说道：“你的心不在此……”

“无心者死，我却活着。”

卡尔基立即用胳膊支立起身体，他注视着黑暗中披散着卷曲柔软金发的夜柔，她非常聪明，充满一种精灵一样的灵性。

她的美丽又激起了他的**，他以军人粗鲁的风范，用大手拍了拍她光滑的臀部，

“上来，骑到我身上来！”他以发号施令的口气说道。

“不，我累了！不要！”她拒绝了，她突然明白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爱情，不想再做他的发泄玩具。

卡尔基像闪电一样把她按倒在身侧，他身手异常敏捷迅速。

“夜柔，你到底想要什么？”

“你的爱。”

她用湿润的蓝眼睛晶亮亮地望着他，仿佛一个祈求的孩童。他在她眼里英俊如天神，却了无心肝，就像一个拥有冷酷之心的天使。

在冷冷的月光下，卡尔基蓄了金铜色的胡子，看起来更有成熟男人的魅力，而她还像个少女。

“爱？”他英俊的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你们命令我杀人，命令我交配，却还想要我的爱？！”卡尔基叫嚷了起来，你们要得太多了！”

“卡尔基！我爱你，非常非常……”夜柔委屈地快要哭出来了，她的眼神里满是乞求。

“你给我闭嘴！你已经得到够多的了！”

他用德语向她大声吼道，显得更粗暴了。

不出意料地，她呜呜哭了起来，双手捂住脸，几乎是情绪崩溃式的哭泣，让他更心烦意乱。

他一把将她暴力地向前推倒在床上，猛得压住她。那番把少年时代的他比作少女的话，让他想在她身上发泄，那些他过去很多年压抑很深的欲火。

她痛苦地大喊大叫起来，哭得伤心欲绝。

他内心深处有很多黑暗的地方。

白虎骑士团滥杀无辜始于阿施拉大团长。

在一座盖亚太空要塞中，高傲的大团长下令处死人数众多的降将降卒时，终于有一位年轻的金发扈从站了出来，这就是弗栗多。

“不可以！这违反我们的教义！我们是为扞卫自己的信仰而战！不是为欺压和杀戮弱者而战！盖亚人也是人类，他们和我们一样有手有脚，有眼睛有鼻子，不是吗？”

这位湖蓝色眼睛，看起来天真勇敢的年轻人向同伴们呼吁道，想唤起他们的良知。

他面前的所有人都不吱声，没人敢于违反阿施拉大团长的命令。

地位卑微的他所得的，是被大团长下令当众抽了三十电光鞭子。[1]

[1]柏拉图的四大骑士团，尤其是白虎骑士团，是在太空时代依旧保留古典军队惩戒法的奇葩，包括鞭刑军棍，甚至罚站。在此，影射旧普鲁士军队的严厉军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