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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牢最深处。
一堵满是青苔覆盖的薄墙横亘在两间规格一致的牢房中间，给本就昏暗的空间内平添了一丝让人浑身不适的压抑之感。
两间牢房内各有一把破旧的木椅，一坐上去腐朽的椅子腿就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异响，让人不由得精神紧绷。
左侧牢房内的木椅上，牛力浑身正被数根如小臂粗的绳索死死绑住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另一侧则是同样待遇的王二狗。
看到许道然背着手悠悠走入，被绑住的牛力嗤笑一声，脸上满是嘲讽之色，“我还以为你这朝廷派来的狗官有什么厉害之处呢！”
“结果不也还是打算把我们带到这里来用酷刑逼供？”
王二狗听到隔壁牛力的话也跟着笑了起来，“就是！废物狗官！”
“你二狗爷爷连涝灾都不怕，还会怕你这点下三滥的手段？”
看着两人如此嚣张的样子，一旁的邵宏渊再也忍不住，跳了出来，“许大人，待会不妨让下官来审这两个刁民！”
“不瞒许大人，下官在审讯一道上其实颇有经验，待会至少有一百种手段，必定能让这二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再如实交代...”
“邵大人！”
许道然面带淡淡笑容，打断了邵宏渊的话，“本使都说了，以和为贵嘛，那么凶干什么？”
邵宏渊一愣，有些搞不懂许道然的意思，试探的问道，“许大人将他们带到这里来，难道不是想用重刑..？”
“谁说我要用重刑？”
许道然面色古怪的瞟了邵宏渊一眼，随后起身来到王二狗的牢房前，慢条斯理的开口，声音响彻整座牢房。
“本使一向仁慈，加上想到你们也是可怜之人，所以本使可以大发慈悲一次，给你们一个机会。”
只见许道然一脸和善微笑，“但是机会只有一次，能不能把握的住，就看你们自己了！”
牛力闻言不屑的吐了一口唾沫，“装什么大好人？虚伪的狗官！”
许道然没有理会，只是眼神微眯，气定神闲的开口道，“从现在开始，先说出忠义教真实情况的人，本使可给他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
“本使可以在此承诺！”
“只要你口中的情报是真实的，本使不仅不追究你先前劫掠富户的罪行...”
许道然话锋一转，“相反，还可以允许你戴罪立功，成为这庆湖县的一名小吏，从此摆脱平民百姓这一身份！”
“不仅如此，你如果后续表现的好的话，甚至可以借此正式踏入仕途，获得数不尽的荣华富贵！”
此话一出，便如平地一道惊雷轰然炸响，让牛力瞬间瞳孔一缩，王二狗的呼吸更是不受控制的粗重起来。
要知道，对于他们这种文化不高，又没有背景的百姓而言，当上小吏就意味着他们从此以后有了一个铁饭碗！
尽管只是一个再小不过的官，尽管生活可能依然无法变得富裕，可胜在稳定，胜在小吏不再是普通百姓！
如果没有意外，这就是一个不会因为涝灾而让生活举步维艰的铁饭碗，对于他们的诱惑力简直无以复加！
更何况，如果干得好，后面还会有更多的机会...
“你说谎！”
牛力一下不淡定了，喉结滚动，有些色厉内荏的吼道，“你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权力，你根本就是...”
可话还没说完，牛力就看到了许道然手上多出的一面金黄色令牌。
“身为陛下亲封的无忧使，本使在此地行事无需过问任何人，甚至有先斩后奏的权力！”
许道然面露淡淡微笑，“如何？你还有什么要质疑的吗？”
“你！”
牛力一口气噎在喉咙，什么话也说不出，只是死死瞪着许道然。
倒是王二狗反应过来，冷笑一声，“我们两兄弟就连死都不怕，凭这点蝇头小利就想诱惑我们？”
话虽如此，可看见王二狗眼神中一闪而逝的渴望，许道然知道。
他动心了。
“没错！”
牛力闻言松了一口气，连忙附和道。
但不知为何，他的心底却泛起了一丝淡淡的失落。
许道然闻言，微微惊讶。
说实话，他到现在都不懂，忠义教教主到底对他们做了什么，能让他们在光明前程面前还依旧如此死心塌地。
他也很不理解，这两人的意志为何如此顽强。
刑罚加身，稳定饭碗，甚至宁愿绝食而死也不愿意出卖忠义教一丝情报！
不过好在，他懂一件事，那就是人性。
人性是深深刻在骨子里的基因，就算他忠义教教主再有本事，也绝对不可能改变这一切。
正所谓俗话说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只要能利用好人性的破绽，一切皆有可能。
只见他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但接下来说的话却让在场所有人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底更是一下冒出一股极致的寒意，“我只给你们当中的一个人一次机会。”
他缓缓踱着步子，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在这个安静的牢房里却如同踩在牛力二人的心头上，每一步落下都如隆隆作响的钟声一般，让他们心里重重的“咯噔”一下。
“谁先说，谁就可以获得本使给出的待遇。”
“但相反，不愿意说的那个人，那本使就不客气了！”
只见许道然面色一厉，语气一下变的森冷，“届时律法无情，按我大楚律法，聚众闹事、劫掠富人、拒不认错...数罪并罚，自己琢磨一下自己的屁股够不够硬，能不能把这牢底坐穿吧！”
此话一出，一旁李县令只觉浑身一寒，邵宏渊更是面色一变，看向许道然的眼神里，三分敬畏，七分惧怕！
好狠的手段！
说实话，许道然的审讯手段如果放在一个人身上，他们也会。
说白了，无非就是打个巴掌给个枣。
对其中任意一个人都可以这样，如果你不顺从我，我就罚你。
等你愿意顺从了，我再给你点好处。
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许道然竟然在这一点的基础上，推陈出新，同时对这两个人使用这一招！
就以牛力来说，他不仅要在心里权衡许道然给出的条件，而且还要担忧一件事。
身旁共患难的好伙伴，会不会在这时候为了一己私利，出卖自己？
如果谁说的慢，那谁就得万劫不复！
相反，先说的那个人，却可以享尽荣华富贵，从此走上截然不同的人生！
如果说先前他们的抉择还可以说是舍弃自己，为了忠义。
那当许道然现在给了这样一个条件后，他们的抉择只有三个。
第一个，舍弃自己。
但却是毫无用处的舍弃自己！
因为身旁上一秒还在同生共死的伙伴，下一刻说不定就会出卖自己！
而自己所谓的忠义，到那时就成了笑话！
第二个，那就是大家依然什么都不说，一起死死坚持。
可这个抉择别说许道然，就连他们自己心里都不愿意相信身旁以往朝夕相处的同伴，会和自己一样一起做出这个舍生取义的抉择！
要知道，他们也是贫苦百姓出身，人性的丑恶更是不知看了多少！
以往条件不够优厚，那还好说。
可现在，诱惑力如此充足的条件摆在面前，以往身旁患难与共的伙伴，此刻真的可信吗？
至于第三个抉择...
牛力和王二狗的眼神在此刻皆是飞速闪烁，呼吸更是变得无比粗重。
显然，他们的内心极为不平静。
“我只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思考，要荣华富贵、锦绣前程，还是要万劫不复，此后余生牢底坐穿，自己想吧！”
看着眼前面色挣扎的两人，许道然轻笑一声，缓缓闭上了眼。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