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再次看到谢令仪时,脸黑地都能滴墨了。
“王妃,若在军中抗命,论罪可是要处斩的。”
一次两次,三次!
拿他的禁足令当玩笑吗。
谢令仪手忙脚乱地将食盒里的炖汤拿出来,仓惶间还烫了手。
这个死丫头,不知道装些点心之类的吗。
“殿下息怒,臣妾,臣妾实在是有急事要找殿下,一刻都耽误不得……”
谢令仪捏了捏烫红的手指,一面讨饶一面给他盛汤。
萧衍忍了气。
“只是一个月而已。”
你就不能安安分分地,呆在自己院子里吗。
谢令仪还想狡辩,“可是臣妾真的有急事。”
萧衍抬眸看她,声音带着笃定,丝毫不容她置疑,“回去。”
“啊?”
谢令仪磕磕绊绊地答道,“咱们不至于罢,殿下。”
何必这么古板,这又不是在军中。
“殿下,臣妾知道错了,这真的是最后一次……”
谢令仪半跪下来,将自己的脸贴上他的手心,又装出可怜巴巴的模样,“臣妾知错了,殿下还是罚臣妾罢。”
萧衍看她眼底聚起了水雾,一时间还以为自己把话说重了,无奈地将眼睛闭上,“这是最后一次,说罢,到底什么急事。”
谢令仪这才欢喜起来。
“三日后就是言侯世子娶妻,侯府下了帖子邀臣妾,可臣妾也是第一次筹备贺礼,不知道要送些什么才好……”
见萧衍一脸疑惑,像是在震惊自己连这个都不懂。
谢令仪顿时有些委屈,“殿下可不要怪妾什么都不懂,在长宁侯府时,母亲只带着婉儿妹妹出门交际,她都不理妾的……”萧衍敲敲谢令仪的头。
“不拘准备什么,左右……没人会挑你的刺。”
谢令仪疑惑地眨巴眼睛,眼睛像沁了水的白玉,“言侯也不待见殿下?”
萧衍作势要捏她的脸,“瞎说什么。”
谢令仪更加惆怅,她小心翼翼地补充了一句,“臣妾也是担心嘛,这帝都待见臣妾的本来就不多……”
“这倒没什么,待见我的人也不多。”
萧衍拿书挡了脸,说的含糊不清。
见谢令仪垂头丧气地回来了,春棋也便不再追问该如何准备,只给她沏茶倒水。
“奴婢方才去外书房问过了,言侯夫人与淑妃娘娘同出一族,届时宫中的几位公主也会来,您是不是该多备上几份礼?”
以前还能托辞君臣有别,现在都是一家人,总该要走动起来。
论理说,这些事务得有上了年纪的长辈带着,领着,可是萧衍和谢令仪都没有生母帮着操心,再加上萧衍以往深居简出,谢令仪更是不管事,王府里也就没个章程。
现在萧衍又重新领了差事,谢令仪便也应该活动起来,不能再像前段日子一眼,缩在栖云苑当鸵鸟了。
这要是有别有用心之人拿礼数来挑刺,那可是一挑一个准。
谢令仪哀怨地叹口气,“不好准备啊,万一抢了新娘子的风头就不妙了,等过几日,我找个好日子邀她们过府一聚罢。”
“如此也好。”
春棋屈身行了一礼,“小姐先去休息,奴婢去准备衣衫首饰。”
谢令仪仰面躺在榻上,对接下来一场又一场的宴饮感到十分糟心。
……
秦王府一派岁月静好,承恩公府却是吵地不可开交。
徐嘉被贬为庶民,终身不得参加科考,前途算是彻底废了,不过好歹保住了一条命。
只是他亲爹徐英怒不可遏,倒恨不得他直接死在昭狱里头算了。
莫子孺守在祠堂外,声泪俱下,“老爷,您别打嘉儿了,要打就打我罢——”
祠堂里传来一声怒吼,“慈母多败儿!这个孽障闯下滔天大祸,殃及父母,你还要为他求情!”
徐英发了狠,手里的鞭子甩地震天响。
徐嘉哀嚎着要往外爬,被他又拽了回来,压在长凳上。
又是一鞭子狠抽在腰上,徐嘉惨呼一声,凄声求饶。
“母亲——娘——救救儿子,啊——!!!”
徐嘉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守在外面的莫子孺听了这声音,心都要碎了。
徐妙芸眼疾手快,一把将莫子孺架住,这才没让她摔在地上。
莫子孺捂着心口的位置,气地脑仁一跳一跳地疼。
“儿子没在昭狱被打死,倒被自己的亲爹要打死了,这个狠心的王八——”
徐妙芸急地忙捂住了她的嘴,满头大汗,“哎呦娘亲啊,您是要劝架,不是火上浇油呀。”
莫子孺咬牙站起来,对徐英更加不满意。
自己不仅护不住儿子,还被贬了官,眼见仕途不顺,就开始拿她们母子出气了。
“大老爷呢,不是命人去请了吗,怎么还不来?”
张妈妈支吾着,“大老爷说这是三房的家事,他不好理会。”
莫子孺冷哼一声,“走,我亲自去请,看他还有没脸搪塞我!”
徐妙芸涨红了脸,又是想拦着,又不敢同她的母亲对着干。
令仪姐姐说的不错,哥哥这次太混账了,实在该受些教训,不然以后还会给家里惹出更大的麻烦。
大伯父已经被连累了,还花了许多钱财,求了许多人,他不想再理会此事,也是情理之中。
徐妙芸可以理解。
但母亲好似不能接受……
大伯母早逝,父亲如今又被贬了官,得宠的白姨娘又同母亲不对付,她唯恐母亲过去被人看轻。
徐妙芸急地都要哭出来了。
莫子孺总算想起来这些腌臜事情不该让女儿看着。
她勉强对徐妙芸挤出来了一个笑脸,“囡囡乖,回房间等着,母亲去去就来。”
徐妙芸的嘴巴张张合合,还在犹豫时,她的母亲已经带了人,杀气腾腾地冲过去寻大伯父了。
……
徐期一脸的烦躁,即使躺在了白姨娘的温柔乡里,也不顶什么用。
这些日子忙下来,又是丢脸,又是破财,真是晦气的要命。
白姨娘屏退了丫鬟,亲自摘了一粒葡萄,仔细剥了皮,方递到了徐期的嘴里。
“老爷莫急,自古好事多磨,您都等了这么久,还愁着几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