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木隼上的彗星 第9章

七爷走后，队伍里其他人开始心不在焉起来，路博文觉得自己的胃似有抽搐之意，他看了眼训练场中挂着的时钟，已经晚上九点了，早就过了吃晚饭的时间，他不动声色地掐着腰腹部，手在暗自用力。疼、很疼，可是他不能停下，就像钟摆一样，需要时刻提醒自己得要前进。他现在还没有能够停下来的资本。他望着窗外的星星，心里的人准时浮现，他觉得心脏似乎微微有些刺痛，她现在过得好吗？身边是否有了新的人陪伴她呢？她会不会终于发现了，自己根本没那么好，也不是在她生命中独一无二的存在，他只是出现的早。其实他到现在也弄不清楚付泓一喜欢自己什么，可是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一次他回到她面前，他要让她明晰她喜欢自己什么，他要首先先喜欢自己。

“路哥，我女朋友今天过生日，我能不能请个假先回去呀？不然她该跟我吵架了。”车队里一小孩跑过来，年纪不大，倒是有女朋友。说的理由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路博文点头放人了。还能陪女朋友那就多陪一会儿吧，毕竟不是谁都像他一样苦的。那小孩高兴的不行，马上就去一旁脱装备，准备轻装回家了。那小孩叫小八，虽然和小七只差了一个数字，但实际上他们并无关系。小八是温葛当地的孩子，来七爷的车队纯属是玩票性质，虽然七爷没说过，但路博文自己在心里猜测，很有可能是七爷熟人的孩子，他就算卖个顺水人情，让小八在车队里混混玩玩。也因此，路博文对他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目送小八的背影走远了，路博文身体里的疼痛在唤醒他，让他回神儿。胃在抗议他一直饿着自己，路博文狠狠压了压胃，脑子里再一次不受控制地想起那一次在学校的操场，他胃疼，明明一直都不肯搭理自己的付泓一，却在看到他的痛楚那一刻，朝他飞奔而来，那是心底的安全感，除了付泓一，没人能给。也许起初，自己并未留心这个女孩，他甘愿在自己痛苦的世界里沉沦，没有人愿意拉他一把，他也就没想过走出去。可是后来，她走进了他的生活中，她助益他良多，可是从未向自己要求过什么。他常看到她脸上洋溢幸福的笑容，当时只是觉得被感染，觉得她实在是个生活的很幸福的女孩。但分开以后的日子再回想，结合彭飞说的话，他觉得那些笑容里，可能有好几分都是因为他。他觉得自己何德何能呢？美好抓不住，就只能让它溜走，他在无意中伤害了她，不管是她没能考上理想的学校，还是说自己这次不辞而别，他觉得心下痛苦，理智告诉他，不要再去纠缠她，自己给她带来的痛苦已经够多的了，该停止了；可是情感上，他是如此难以割舍她。

他使劲儿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些，但换来的是眼冒金星。他自嘲般地笑了笑，抚着胃，低声呢喃，像是在对它说话：你要争气些，七爷才会提供认识人的机会给我。他决定先去吃饭，吃完饭再继续加练。

“路哥，你还练吗？”剩下的几个孩子已经都走到训练场大门口了，看样子大家都不准备再继续练了。路博文感到身心俱疲，他本来也还不是队长，对这些人没有义务，他也不可能去强迫他们，训练本来就是自己的事，而且如果用阴暗一点的想法，他甚至希望大家都偷懒，这样他才能够脱颖而出，他急于想证明自己，不管是陪七爷在酒桌上觥筹交错地陪那些人，只为还得一个露脸的机会，尽管回了家他常常吐得昏天黑地，疼得狠了，他就死命咬着嘴唇，但也不让眼泪流下来，那种时刻他往往最想她。前些日子，他忍不住求彭飞发一张她的照片给他，彭飞说她正好刚拍了艺术照，就从她的朋友圈找了好几张一起发给他，照片里的付泓一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显然已经长开了。路博文苍白着嘴唇，把侧脸颊贴在手机屏幕上，屏幕上是她的照片，在夜晚的时候，他就任由思念宣泄，因为白天不行，白天他必须集中全部注意力和精力，去训练自己的车技，他知道自己现在每一天所做的努力，都是为了让重逢的那一天可以到来得更快些。他不确定付泓一会等他，他也信守承诺不会现在就去打扰她，因为他现在还什么都给不了她。他只能一个人扛下所有训练的辛苦，甚至身体上的不舒服，去努力地靠近她。如果说，文学是她的理想，那么，他的理想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