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缉凶录 第67章 两全其美之策

来人正是郑恩！

此时他虽然已经精疲力尽，汗出如浆，但仍是提起一口气，按照陈寻的嘱咐喊了出来。

声音之大，不仅在点将台上的秦彦、戚志光听到了，就连参加操演的守备军也大都听清楚，校场之上顿失平静。

本朝立国百余年，还从未听说过朝廷钦差被人所害！

戚志光连忙招手，吩咐亲兵将郑恩带了过来，沉声问道：“此事关系重大，你这是道听途说，还是确有其事？”

郑恩急促的喘着气，拱手道：“两位将军，这是卑职亲眼所见、亲身参与，千真万确！”

他不等戚志光再问，便将自己前往丹阳城，夜探仙乐楼，才得知钦差在酒宴之后便被白胜囚于逍遥岭庄园，于是他们两人前去营救，而自己则来建康搬救兵。

“还请将军速速发兵，前往逍遥岭，迟则生变！”

戚志光从头到尾听了一遍，又追问了其中细节之中，这才确认郑恩并未撒谎，便颔首道：“想不到这白胜竟然如此胆大妄为！”

秦彦双目炯炯，直视戚志光，说道：“如今情势紧急，还请守备使尽快发兵，营救钦差顾大人！”

“秦将军，我虽然受命统御建康守备军数千人马，但依照本朝政令，若无枢密院、皇城司之令，我不可擅调一兵一卒！”

秦彦闻言，瞋目大喝道：“戚将军，事急从权！若是此事朝廷追究，本将军愿意承担罪责！”

“若是钦差出了意外，建康守备军见死不救也是罪责难逃啊。”

戚志光见秦彦满脸怒意，只得解释道：“一旦我调兵，建康留守便会如实上奏，无论此事结果如何，我便是流放之罪！”

“不仅是我，你看看这些弟兄，都是当年抗倭的百战精兵，难道秦将军就忍心看着他们同遭牵连？”

秦彦也是从大头兵一路走上来，自然感同身受，倒也无法勉强，便甩手道：“既然戚将军为难，秦某也不强求！郑恩，我们两个前去营救顾大人！”

戚志光拦又不是，不拦又不是，不知如何是好。

眼看情势变成了僵局，郑恩忽然想起了陈寻临走时的嘱咐，眼前一亮，拱手道：“秦将军、戚将军，卑职倒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不知可否？”

“你说！”

“守备军调动、出击自然是大事，需要朝廷的公文，但戚将军听闻从丹阳到建康的道路出现盗匪，委派身边的亲兵前往查看，这个说法是不是好一些？”

“说下去！”戚志光容色稍霁，大约是听出了其中的奥妙。

郑恩从怀里掏出了两件东西，正是典史陈寻、仵作木清的腰牌，从容道，“宜城县、丹阳县两县合作办案，请建康守备军协助，封锁道路，擒拿不法之徒，如何？”

戚志光接过了腰牌，见到“陈寻”二字，不由心中一震，问道：“这就是那位号称破案无数的宜城典史？当年我还是靠着他的协助，才抓住了杀人劫财、逃出军营之人，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

原来戚志光也知道陈寻之名，那就好办了！

郑恩接着说道：“其实丹阳县与建康城的地界划分并不清晰，尤其是在逍遥岭周围，都是荒山野岭，从来没有细细勘查定界！”

“陈典史的意思是，守备军不出建康城，便也无人可以强行降罪戚将军！”

戚志光沉吟了片刻，能够长久占据守备使，掌握着江南一支精锐，他绝非寻常之人。

虽然郑恩、秦彦看似前后而来，但事先必然有所安排，也就是说秦彦来守备军大营，等的便是报信的郑恩。

但这一点与他无关，他关心的是自己这么做究竟利弊如何？

如果没有陈寻所提出的计划，能够兼顾到他自己的责任，今天就算秦彦在这儿，也很难让其发兵。

他很清楚，在朝中顾襄、秦彦属于一派，而枢密院、政事堂的大部分重臣却是另外一派，今天自己冒险出兵，得罪某位大佬，明天自己的权位、性命或许难保。

但他也明白，顾襄身后是皇后，乃至天子，若是见死不救，将来自己也难免令天子不满。

如今陈寻提出的这个方案两全其美，以协助宜城县、丹阳县缉捕贼寇为名，让守备军在建康城边缘地带布防，而且只用亲兵，算不得大军调动。

“好！”

戚志光终于盘算清楚了利害得失，挥手道：“亲兵营听令！”

亲兵营总共有一百骑兵、三百步兵，乃是拱卫中军的精锐之师，只有立下军功之人才能跻身其中，系戚志光的嫡系亲信。

闻听号令，数百人迅速编成行动阵型，列于点将台下，个个精神抖擞！

江南已经安宁了许久，这些人每日便是训练，不免有些手痒，如今听说有差事，都颇为振奋。

“梁大勇！”

“末将在！”

“你点出八十骑兵、二百步兵，组成一队，前往建康城与丹阳县相邻的逍遥岭附近布防，协助秦将军以及临近县衙捕快捉拿盗匪！明白了吗？”

这梁大勇乃是他多年的亲兵校尉，就在他身旁，对于自己这位主将的心思十分清楚，当即领命道，“末将明白，我军只承担协助之责，绝不越界！”

秦彦明白，这已经是戚志光在权力范围内所能作出的最大支持，回头看了看郑恩，意思是：这些人够不够？

郑恩拱手道：“白胜逆贼虽有接应，但据陈寻估计，最多不过百余人！戚将军手下的精兵强将，足以应付了！”

戚志光终于放松了绷紧的面皮，介绍道：“梁校尉随我征战多年，不仅骁勇善战，而且办事稳妥，秦将军尽可放心！”

秦彦转头看看这个身高八尺的黑脸大汉，笑道：“好！如此我就放心了！”

“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出发！有没有困难？”

这句话他是冲着梁大勇所说，却见他如铁板的脸上毫无神情波动，只是点了点头，随即大喝道：“第一、二、三、五、七、八小队出列！”

“守备军二百八十人已然整装待发，请将军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