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中连忙喊道:
“喂,能不能告诉你的名字?”
女子头也不回。
旁边的一个行人插了一句:
“嘿,她就是我们西国的尤将军,你们都不认识?”
金中狠狠地瞪了此人一眼:
“谁叫你多嘴?我只是想要她自己告诉我?”
“你这人?怎的精神不好?”
神瑛一直没有说话,见女子离去的背影,姿态妩媚而富有气势,竟发起愣来。
--怎么回事?我的心竟随着她脚步的韵律而跳动?随着脚步声的远去而渐渐空落?
一股惆怅之绪逐渐弥漫全身,让神瑛烦躁起来,不由左右甩了几下头,却怎么也甩不去。
金中道:
“你又怎么啦?我看我们不如追上去。”
莺儿一个小脚踢向金中。
神瑛冷冷道:
“那你去。我叫你两人好好呆在驿馆,你怎么也带着莺儿来啦?”
金中真的莫名其妙了:
“我和莺儿不是不放心你吗?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很少看到我们的神将军这么冷漠?”
神瑛被这一搅和,只好暂时抛开心思,带着两人来到城外,远远地看到前方一片营帐,就直奔而去。
刘将军老远迎了过来:
“我也为你们扎好了营帐,你们跟我去吧。不对,怎么少了一人又多了一人,你们把莺仙弄丢了,却拐了个女子回来,这怎么行呢?”
金中嘴一歪:
“你就装吧。”
几人哈哈一笑。
莺儿则皱着眉问道:
“刘将军,你早就看出来了?”
“哎,哪有想你这么美的男人?连猪都能看出来是假的,特别是公猪。”
莺儿笑得不胜娇媚,不再羞涩,反而十分爽朗。
三人的营帐被安排在军营中部。
却见老吕正在进进出出,忙前忙后。
神瑛好奇地问道:
“老吕,你没走?”
“你们的事我听说啦。也不知你们什么时候能完成任务回去?你们人生地不熟的,我就想留下来为你们做点什么。哎,不知怎的,我对你们不太放心,你看那些兵士,还是小孩子啊,吃喝拉撒还得需要人照料。”
神瑛听了,对老吕竟然有了莫名的感动,以前可很少出现这种情况的,心想这应该就是人与人间最实在又最简单的情义。
“谢谢,谢谢。”
刘将军接道:
“是要谢谢老吕,我们这三百兵的吃喝全亏他,安排的妥妥当当。”
“不用谢,我只是对这里的地头比你们熟点而已。”
金中道:
“那就不客气啦。你看又来个女的,住在一起不方便,你帮安排一下。”
“你们一路上不是一直住在一起吗?以前方便现在就不方便?要不,我就重新安排?”
神瑛笑笑,摇摇头:
“算吧,不用麻烦啦。”
接下来,神瑛带着几人围绕军营转了一圈,见每个兵都喜笑颜开、精神爽朗,心中很是欣慰。
晚上,帐篷内鸦雀无声,各想各的心思,但神瑛胸中似堵了一团棉絮,几乎无眠,好不容易挨到三更,就悄悄起床,独自向皇城走去。
城内,
这边传来开启木门丫丫声,那边传来店主催叫小二的喝骂声,又一边传来小狗小猫的嘶叫声,接着星星点火,不一会热气弥漫上空,清新而湿润。
--真是一个让人沉醉的早晨。那云小姐是不是已经起了床?是不是正梳理那一袭黑发?是不是正在晨露中轻捻一片花瓣?不会吧,她那样的女子似乎不太会恬静地风花雪月?
不知不觉来到自己所住驿馆的门口,知道里边无人,也不想进去。
无意间转向对面,竟然也是一个驿馆。
神瑛心中一惊,
--这是不是云小姐的驿馆呢?
--昨天竟没有注意。
--可否上去问问?
--有何不可?
神瑛轻轻敲门,里边一个脚步轻轻碎碎而来,接着门开,露出一个丫鬟的头,大眼一眨一眨的,漾满笑意。
一大早来打扰,她竟然不嫌不怨。
神瑛自己的心不再怯怯。
“你好,我可以进去吗?”
“别人不行,你可以。”
神瑛心扑地一跳:
“奥,为什么?”
“小姐吩咐的。”
“你家小姐认识我?你认识我?”
“小姐说有一个人或许会来,她把你的样子也告诉了我,叫我随时等待你的到来,请。”
高高的门槛内,看上去竟然有飘渺之感,似实非实,似虚非虚。
神瑛犹豫了一下,终于走近一步,提起了右脚,却停在门槛正上方,迟迟不落。
--我这一踏入,从此会如何?踏上天堂还是坠入深渊?
或许很久或许一瞬,无限的虚空深处,有一小团不知名的意念飘来,像一阵风像一片云,轻抚了一下他的灵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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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瑛一脚踏了下去,踏过了门槛,踏进了院子。
一入门,就见两边长廊相接,左边山石一排相接过去,右边则是一连翠松。
轻步前行,再绕过曲廊,就来到一个房门前。
门没关。
神瑛伸头张望了一下,见房内的右墙壁皆是雕空玲珑木板,排成数个方格,摆放着书、鼎、笔、砚、花瓶、盆景;左墙壁挂着山水人物花卉画。
而正前方则是一袭红帘、高挂曳地。
“谁呀?”
--是的,这声音一点没变,是她。虽然当初没说几句话,这声音却不会忘。
“是我。”
“真是你,进来吧。”
“我能进去?”
“已到门口啦,已到房内啦,快到床边啦,还不能进来?何况你是我的夫君?”
神瑛听得夫君二字深沉而悠长,心头一个激灵。
长帘滑如绸缎,神瑛刚刚掀起一丝缝隙的时候,心也嗖地滑了一下。
几乎认为回到了大国,回到了那个第一次见到的新房。同样的红帐红烛,红红弥漫的虚空,还有同样的一个红新娘。
床边,云小姐衣宽带解,只披一袭薄薄的轻衫。
“你这是?”
“夫君,这是我布置的的洞房,不是太好,请原谅。”
“洞房?”
“是啊,上床吧,已不是第一次了,老夫老妻了,还害羞什么?”
云小姐话未说完,已经解开罗衫。
神瑛又回到了天界,回到了自己的花园,一切都在,花正茂叶正浓,那梅花、榴花、菱花、莲花、兰花、稻花、桂花、牡丹、海棠、玫瑰、玫瑰、凤凰,每一株花的方位排列,色彩形状,大小长势依然如故,清香淡香幽香寒香檀香馨香,一下子涌了过来。
神瑛的眼泪一下子奔涌而出,从天荒到地老。
心中没有了惊奇没有了伤心没有了烦扰,而是一片银河般的晶莹纯净。
“夫君夫君,你怎么流这么多泪?”
神瑛四处张望,不见人影。
--谁在喊我?
“夫君,夫君。”
--在身边。
神瑛扭头一看,
“啊,你是谁?”
云小姐一翻身坐了起来:
“夫君,我是袭儿啊。”
“袭儿?云小姐?是你?怎么是你?我怎么同你在一起?而且而且?”
“你自己走进来的呀。”
“我自己来的?奥。”
“我们已经做了真正的夫妻。”
“做了真正的夫妻?奥,啊?”
“你刚才流了很多泪,整个床单都浸湿了。”
“整个床单都浸湿了?奥,啊?”
??????
神瑛的意识似乎很清醒又似乎一片混沌,
--自己记得刚才一跨门槛时,一阵风或一阵云拂过,就不知不觉地来到了这里,一切似乎理所当然。
--自己一个神仙竟然同一个凡间女子鸳鸯交劲蝴蝶双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