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大军一阵惊悚。
但靠近赵总兵的那些兵士,只是一迟疑间,就有四十余人,几乎同时摸出同样的腰牌,向地上一甩,全碎。
紧接着与赵总兵一样,从右边绑腿间抽出一个银丝。
神瑛眼尖,也看不出那银丝为何物做成,但非常细腻而坚韧,在小腿上绕的密密匝匝,丝的一头更是特别锐利,比女人的绣花针还尖细。
玉碎,抽丝,不到刹那。
已一起向金大尉飞去缠去。
“赵总兵?”
金大尉不免惊诧,大喊一声,这是责问。
“赵总兵。”
神瑛也大喊了一声,这是意图阻止。
但赵总兵琅琅有声:
“神将军,这金大尉必须死,刺城必须亡,这是先皇的宏愿。”
说话间,千丝万缕已经贴近金大尉,无数银针眼看就要把他刺穿。
金大尉没动,
几乎最后的刹那,眼中露出悲哀,还有欣慰。
金大尉根本没想反抗。
而神瑛当然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身子变成虚影,飘忽着围着大尉绕了一圈。
等停下时,手中抓了一把银丝。
此刻,就出现了一个滑稽的场景:
四十多大兵与神瑛两方各扯银丝一头,都在手上加劲,像在拔河比赛。
赵总兵却呆在两方中间,一脸不解地问神瑛:
“将军,你怎么会帮他?先皇早就料到那刺城是不祥之地,刺城之主更是颠倒乾坤之人,而这金大尉存活更是刺城之变的关键人物。”
“你的意思我不太明白。”
“我也不太明白,但我知道先皇绝不会错。先皇多少年前就在刺国埋下暗桩,准备时机一到,杀了城主,扭转乾坤,可是先皇不知为何先回天去了。”
“先皇既然回天了,说明他已识破天机,或有意外变故,此事应该了结了。”
说完,手中一松。
刚与金大尉对上一眼,见他仍然无动于衷。
再回头,赵总兵等四十多大兵已经齐刷刷地跪下,头望着苍天,一起念叨着:
“先皇,对不起,没有完成您的意愿,但我们想您了,这就去服侍您了。”
话刚完,几十人把银丝望脖子上一勒。
头就耷拉了下去。
跪姿没变。
神瑛心中一沉,没想到是这个结局,赵总兵和四十多兵士会因为自己的一个决定而殉国了。
“赵总兵?这是···”
但神瑛还是有点不相信,一个人怎么做到自己把自己勒死,就走到这些自杀兵士面前,一一探探鼻息。
确实已经全被死亡。
神瑛愣了好一会,才喊了一声:
“边城偏将何在?”
“在。”
那边走来一人。
“你把他们好好安葬,并守好边城。”
“遵命。”
这时,金大尉走了过来,对着几十尸体深深鞠了一躬。
神瑛面上没有反应,心中却波澜有惊,他深深地自责起来。
金大尉道:
“我们回刺国吧。”
神瑛这才收拾一下悲痛的心情,回一声:
“尊敬的大尉,就请你头前带路。”
接下来,金大尉与神瑛并马而行。
经过边防时,本来属于西国的兵士仍旧留了下来;而刚刚驻守的刺国大军,跟金不朽带着的大军汇合到了一处。
神瑛也稍着停留,把金中留下,带着田平高女子等继续前行。
一路上又有不少刺国之兵,被大尉一一收回,不两日就到了刺国城池。
城门却紧闭,城上城下不见一个守军,城外也不见百姓往来。一个没有。
神瑛感到有点奇怪:
“大尉,怎么回事?”
金大尉紧锁眉头,抬望城头,没接他的话头,却命令靠近的兵士:
“来人,去看看?”
有几个刺国兵士下马上前,一阵拍一阵撞,城门终于打开了。
从城外向里看去,却是熙熙攘攘,只是所有人都脸色肃然,对无数大军,也一副熟视无睹的样子。
神瑛更加搞不懂:
“大尉,这是什么情况?”
金大尉却道:
“所有大军都迅速归营。我和你、田平、高女子等人先到南广场去。”
大军就在城外驻扎,神瑛等人进了城门,下了马。
但见城内很多百姓躲着他们而行,却是没人上前搭话。
远处还是来了一人。
金不朽道:
“老陈,何事这么匆匆?”
这老陈没有停步,只是手向南一指,就抽身离开。
再问几人,皆是如此。
十几人也就随着人流向南而去。
路过家门时,田平上前敲了敲,不见动静,也没作多停留,到了南广场,只见已经黑压压一片。
人声嗡嗡,却听不清具体意思。
而正南方一个高台映入眼中,连接天空,不知多高。
平台却不宽,有一人被绑住,跪着地上,背对北方,看不出脸面。
--背影有点熟,难道是老爹?
--不对。
神瑛心中一紧,大喊一声:
“台上被绑的人是谁?要干什么?”
没人回答。
正此间,只听一声炮响,台上又来了一人。
神瑛当然认得。
“大尉,那不是你外甥铁不烂吗?”
“正是。”
“他怎么回来啦?何时回来的?”
“我也不知。”
只见铁不烂左手持鼓,右手握锤,当的一声:
“各位父老乡亲听真,咱如今刺国皇上愿为天下苍生祈福;城主愿成就皇上,亲自做一场祭天之事。从此将天下太平,百姓安乐。”
“皇上万岁。”
“城主万岁。”
神瑛眉头一皱:
“被绑的是皇上,那就该是兰家了?但百姓怎么称呼两个万岁?不可理喻。”
“这皇上来的时间不长,圣意不浓;城主在刺国经营许多年,天恩浩荡,对百姓恩情不浅,理当如此。”
金不朽轻轻一笑,却有点苦,这倒很难得,不过神瑛发觉他与自己一战而败后,就少了些戾气和冷漠,多了些温和洒脱,应该是放下了心中沉浸许多年的某种东西。
“看上去皇上明明被绑架,怎么会是自愿?是不是要杀了他祭天?”
这个念头此时才在神瑛脑中一闪,不由一个激灵,浑身一颤。
金不朽还在不温不火;
“说不定就是呢?就是一个仪式而已。”
可神瑛已经呆不住了:
“不见得,我要去瞧瞧。”
“你要是搅了城主的好事,不是自找麻烦?要招天谴的。”
--这件事看来本来就是麻烦,还需要自找?上次回来时就是在这里搞了一通事情,今天回来也是在这里,同样地,又要搞一通祭天之事,而这两次涉及的人都与自己有关,难道是巧合?而不是故意针对我,正等着我上钩?
“金大尉,我知道你与城主渊源不浅,夹在我和他之间很难做。你留下,我去。田平你们也不要妄动。”
正要上前,却被金大尉一下拽住他的衣袖:
“索性等等,看看究竟还有什么花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