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空中飘起了雪花,起初很小,越往前去越大,变得鹅毛大雪,如席如花。
宝玉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这么美丽的雪花,一直伸手在外,让雪花落在他手上,即使手被冻得通红,还兴致勃勃。
北静王看着他的小孩子性,也不阻止,只是温和地看看他,一脸融融的笑容。
这样行了三日,晚上,宝玉与北静王都在车内歇息,军士们各自搭营帐。
第四天早,刚起寨拔营,就见前方隐隐绰绰地冒着大雪来了一批人马,皆是北方人打扮,起头一人高声叫道:
“来者可是北静王。”
前方开路的一个将士道:
“正是,你是谁?”
“我是北国丞相兼中郎将,特奉大王之命前来恭候北静王。”
“那就头前带路吧。”
北国大队调转回头,大国队伍紧随其后,向深处进发。
终于到了北国。
这北国的建筑与南方风格迥异,皆是圆顶营帐,在大雪覆盖下,就像一个个硕大的白馒头。
不过,排列的倒很有序。
行走在营帐间约半个时辰,车马停下。
中郎将走近北静王的马车,单手向胸前一恭:
“北静王请下车,大王在帐内等你。”
宝玉却早等不急了,连忙打开车帘子。
后车上的人也早拿来一个垫脚墩子。
北静王整整衣衫,踏着墩子,就下了车,手搭凉棚,看看天空:
“中郎将,这雪好大哦。这要下多少天?”
“回北静王,一般要下二三个月,这才是刚刚开始。”
中郎将说着把营账帘掀开,让北静王先进,宝玉随即跟了进去。
帐内倒温暖的很,生着一个大火炉。
也很宽敞,正对面座位上一人一见北静王走了进来,立即站起,迎了过来:
“欢迎远方来客。”
中郎将道:
“这是我们的大王。”
大王与北静王礼节性地寒暄几句,就按主宾坐了下来。
这里可没有高凳子,都是矮几子,宝玉紧邻北静王盘坐着。
不一会上满了酒菜,菜都是大盘肉,大概都是野味。
酒是坛装,喝酒也是用碗。
宝玉第一次见这么豪气的排场,一时不知所措。
但见北静王端起海碗,把酒一口干了。又直接动手撕下肉块往嘴里送,全无平日的优雅,倒平添一身豪爽。
宝玉索性入乡随俗,学着北静王,有模有样地吃了起来。
主宾吃得聊得正欢,营帐大门开了,裹挟着一阵寒风,进来两个人。
却是一个女子牵着一个小孩,小孩约有三四岁,一身白绒,粉雕玉琢一般,煞是可爱。
大王道:
“王后,你怎么带着小子进来啦?”
“大王,是这小子吵着嚷着要来。”
“奥···还不给客人行礼。”大王似乎愣了一下,转向北静王:“对不起,北静王,这是我的王后。”
北静王站了起来,给王后回了一礼。
宝玉本来一直规规矩矩,北静王与大王论国事的时候,他也似听非听,独自也吃得肚皮鼓鼓的了。
一见这小子这么可爱,一下来了兴致,也站了起来,走到王后近前,蹲下身子,仔细端详了小子,又摸摸他粉嫩的小手。
而小子似乎与宝玉天生有缘,扑在宝玉怀里撒起娇来。
帐内其他人见此情景,也把心思转到了宝玉和小子身上。
而小子更加得意,就拉住宝玉的袖子,向外拖着。
宝玉疑惑地望向王后,王后浅浅一笑:
“我家这个一见大人就缠着人家去堆雪人,打雪仗。这不,这又缠上你了。”
宝玉倒很乐意:
“那我就带他去堆雪人,可以吗?”
王后道:
“当然可以。”
于是,宝玉一把抱起小子出了帐门,又叫来了茗烟。
外面的雪仍在下着,但丝毫不影响三个人的兴致。
小公子堆成了大王、王后、狼犬,还有他自己;
宝玉却推成了老太太、王夫人、黛玉、宝钗、凤姐;
茗烟则堆成薛蟠、贾琏、贾珍、还有一匹马;
当然都是粗线条,不会惟妙惟俏,只是心里感觉而已。
第二天,雪变得小了许多,大王带着大队人马,陪着北静王、宝玉、茗烟向大营北方而去,这是昨天商量好的,要去一起打猎。
大雪皑皑,
大王一声令下,大队人马迅疾俺没中雪中,失去了身影。
大王却陪着北静王一起,一边聊着一边寻找猎物。
宝玉毕竟年纪尚小,而且从未练过弯弓射箭,只有看得份。
北静王倒弓箭娴熟,一副大家气派。
或见前方一团黑影穿过,大王和北静王撒马追了上去,只留下宝玉和茗烟。
两人在这宽旷的雪地中显得格外渺小和孤零。
本来想就在原地等北静王和大王,但天气太冷,只好活动活动,暖暖身子,就随意一直向前走动。
雪还在下,不一会就覆盖了他们的脚印。
两人突然发觉失去了方向,看四面八方皆是灰蒙蒙的无垠的一片,没有什么区别,不知哪是东西,哪是南北。
宝玉一阵心慌:
“茗烟,这可怎么办?”
茗烟倒很沉着:
“我们就一直往前走。说不定能走回大营,即使走错了方向,也说不定能遇到一个村庄或一户人家,那时就好办了。”
事到如今,宝玉只好听茗烟的,但心里一阵发虚,就继续顶着雪向前走去。
不知走了多长时间,两人人才知道错了,因为前方一座大山挡住了去路。
这大山高耸入云,看上去几乎把天地连接在一起,却是青灰色,浑身闪烁光泽,丝丝光线,混乱无序,有一种流动感,使得整座山都有了灵气。
宝玉心中一动,一下被震慑住了,好一会才道:
“茗烟,你看这山···”
却不见回音。
宝玉一回头,却大吃一惊,就在身后不远处,茗烟弓着腰,四肢展开像一个大蛤蟆,而他的对面却站着一物,身子几乎赶上茗烟的身躯两倍大,浑身雪白,几乎与大雪融为一体,只有两只眼睛是血红的,显得格外刺眼。
“茗烟,这是什么?”
“雪狼。”
“雪狼···这,我们快跑吧。”
“不能跑···”
宝玉没等茗烟说完,已经掉头跑了,好一会才敢回头看看,却见茗烟根本没有跟上来。
但因为雪下的太厚了,拔不起腿,感觉跑了很多时间,却没跑上多远,所以还能看见茗烟和雪狼还在一动不动地对峙着。
宝玉心中却有点愧疚感,四周望望,却见前方斜斜地漏出一节树枝,不由心中一喜。
宝玉上前一步,抓住树枝摇摇,树枝又漏出一大截,足有一人高。
看来雪下埋了一棵倒了的大树。
宝玉终于看到了希望,不知拿来的力气,只是一使劲,把树枝掰了下来,拖起树枝,又回头走到了茗烟身后。
宝玉把树枝递给茗烟:
“茗烟,用这根树枝打死它。”
茗烟侧眼瞄了一下,树枝太细,想打死雪狼,几乎不可能,但心中还是一动:
“二爷,这样,我冲上去把他扳倒,缠住它,你用树枝的尖头,猛戳它的腹部,或许能弄死它。”
宝玉一听一个抖索:
“我可从来没杀过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