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了这么一通,萧晔的酒已经完全醒了。
他抬头看了看隐隐泛白的天光,也无心再回琼花院了。
回了自己院中交代守夜的侍女早上让顾新叫他,才躺上床眯了没多久顾新就敲门了。
萧晔吩咐完了,瞌睡也跑得无影无踪了。
他真怕是祝明月一时糊涂,真的做出谋害公主的事来,上次是假的他可以保,但若是真的,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保了。
顾新不愧是自小跟着萧晔的人,办事十分麻利。
把所有秦淑仪接触过的食物和物品都一一排查了一遍,府医跟在一旁看看有无异常。
最后在合卺酒的酒杯上发现了异常,或许是因为没有直接投入酒中,而是巧妙地将毒水涂在了杯子里面,所以才导致份量不够。
顾新将这个消息报给了萧晔,萧晔沉思道:“暗中继续查,不要走漏风声。”
他想起昨夜的祝明月,就这样把她一个人抛下了,是该去看看了,也顺便探探她的口风。
但才走出无谋院,江玲玉身边的小侍女就迎面匆匆跑来,看到萧晔时满脸都是喜色。
“世子,快去瞧瞧我们姨娘,姨娘有喜了。”
“什么?”萧晔听了这句话,仿佛被雷击了。
除了那一次醉酒,他再没碰过江玲玉,就这么巧吗?
再次有了子嗣,本该是喜事,但萧晔却有点高兴不起来,转念想到的就是和他怄了这么久气的祝明月知道了会如何。
但怎么说江玲玉那边也是大事,他只能调转脚步随侍女去了紫薇院。
院中的侍女都围着江玲玉嘘寒问暖,她靠坐在榻上,弯着眉眼看着她们。
看到萧晔来了,众人都自觉地退了下去,江玲玉脸上满是惊喜的神色。
萧晔面上却有些愁云惨淡,他勉强扬起笑意,阻止了江玲玉掀被下榻的动作。
“虚礼就免了吧。”
“世子听说了。”江玲玉如春花含羞。
“嗯。”萧晔点点头,想了想才继续说道:“可有什么不适?”
“一切都还好,就是近日月信没来,想着让府医调理调理,这才知道原来……”她的声音低了下去,一双秋波直勾勾看着萧晔。
“没什么不适就好,晚点让管家再给你院里添几个人。”萧晔此时脑中已经是一团乱了,只能按照曾经对祝明月那样也给她安排了新的下人。
江玲玉内心狂喜,她有了这个孩子,日后也算是国公府有了一席之地了,只要没人知道这孩子不是萧晔的就行了。
怀着复杂的心思,江玲玉柔弱无骨倒进萧晔的怀中,跟他东拉西扯地闲聊。
萧晔实在头疼,象征性地陪了她一会儿就借口有事离开了。
祝明月也很快听到了江玲玉有孕的消息,昨夜的那点甜,立刻被这消息冲散,只剩满心苦涩。
理智告诉她,她应该为世子和曾经的好友感到开心,但心里的酸涩和羡慕却在撕扯着她。
从那夜之后,萧晔就继续消失在她的生活中了。
她本来有些活过来的心又一点一点如死水平静了下去。
秦淑仪养了几日身体,已经大好了。
刚一好就打算出门走动,江玲玉有孕的消息自然也是传到了她的耳中,她叫人带了补品去了紫薇院。
吴嬷嬷她是不便带到国公府来,但总有侍女每日传话,吴嬷嬷告诉她,孕妇大补易难产,还没生下来,不成气候。
有了吴嬷嬷的话,秦淑仪也就没怎么把江玲玉放在心上了。
再继续明目张胆地折磨,落人口实有损她的形象,更何况她入府之前早就打听过了,府上还有丽贵妃那跋扈的外甥女,也许不用她动手呢。
于是她和和气气端着正室的架子,给江玲玉赏了好一通才离开。
自那夜之后,萧晔除了江玲玉,别的人谁也没见过,她让人请了好几次都没请来。
秦淑仪心中不爽,打算直接去无谋院找他了。
经过琼花院的时候她驻足了片刻,院里的琼花树已经长出了花苞,用不了多久就要开花了。
她在院外停留的片刻,书墨刚巧从主屋走了出来,秦淑仪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她是祝明月身边伺候的。
秦淑仪转头,看看就在隔壁的世子的院子,心中的妒恨疯涨。
她刚才去了江玲玉那边,即使有孕得宠,也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小院子。
祝明月这院子不仅又宽敞景色又好,居然还离萧晔这么近。
虽然她的院子比这边还大,但离萧晔的院子挺远,景色也没这般好看。
没见到这住处之前,她还在想自己是不是高估了萧晔对她的喜欢,但眼下她明白了,萧晔对她的偏爱是府中所有人加起来都比不上的。
她走了进去,书墨刚从小厨房端了热水回来准备给祝明月泡茶,就看到了秦淑仪。
她怔过之后垂下眼行礼,强忍着厌恶请安。
秦淑仪直接无视了她,径直走进主屋,祝明月正坐在案前翻着书,听到脚步声抬眸瞥了一眼,本以为是书墨,没想到却是那个令她恨之入骨的人。
她放下手中的书册,冷脸行礼,“不知殿下光临,有何贵干?妾身这处没什么好茶,就不招待殿下喝这些次品了。”
她这边的茶叶都是管家专门送来的,无一例外的好,只因萧晔此前喜欢来这儿,自然没人会让世子喝次品。
祝明月很少对一个人这样不客气,只差把快滚两个字写到脸上了,哪怕知道秦淑仪看了会生气,但她还是没法高高兴兴奉承她。
秦淑仪听了果然立刻垮了脸,但也没当场发作,她在外屋转了一圈,打量着屋中的陈设。
“你这地方还真是不错,只是一个妾室住多少有些不合规矩。”
祝明月敛起双眸,听明白了秦淑仪的意思,她轻笑一声,看都没看她,但依然回应了。
“殿下若是喜欢,搬来就是。”
秦淑仪毫不掩饰面上的惊讶,她本来以为祝明月这么不客气,还会费一番功夫,还琢磨着什么时候再搬出身份压人,倒是没想到祝明月如此知趣,倒叫她一时不会回答了。
她看着祝明月微垂的头,想了片刻才点头,“也罢,既然祝姨娘这么有心,本宫也自然不好拒绝。”
她说得好听,好像换来了这边倒是她受了委屈。
“那今日就搬吧,我瞧着江氏旁边那处就不错,听说你俩关系挺好,你去陪她也正好。”秦淑仪继续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