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云逸臣离开办公室的时候,我回头看了眼窗边的花瓶,里面装着一束新鲜的黄玫瑰,这是我最喜欢的花。
在门关上的前一刻,我看见安娜把那束玫瑰丢进了垃圾桶。
她脸上挂着胜利者的笑容,可我却看见她必死的结局。
与虎谋皮,她天真地以为她能玩得过云逸臣。
我跟着云逸臣重新回到了云家。
等了一整天,绑匪那边没有半点消息。
云逸臣急得在客厅里来回踱步,“不行,晏队,我不能这么干等下去了!我要亲自去南越,把繁星找回来!”
晏队还没说话,舒望梅先跳出来,母子俩一唱一和。
“逸臣,别胡闹,南越那地方又不比华国。听说里面水深得很,你要是去了,万一没能把人带回来,自己再碰上点意外怎么办?”
云逸臣:“妈,再怎么样我也不能把繁星一个人留在那里!是生是死,我都要把她带回来!”
我只觉得好笑,他们俩还演上了。
晏队坐在角落里,手里夹着支烟,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塞满了烟蒂。
他看着云家母子俩在眼前争执不休,眼神耐人寻味。
晏队掐灭了手里的烟,正打算开口,就在这时候,一通电话先钻了进来。
他接起,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晏队脸色大变,豁得一下站了起来,声音不可自制地拔高了:“你说什么?楼京赫亲自杀到南越去要人了!”
原本我还懒洋洋地蜷缩在角落的小沙发上看戏,可听见这句话,我也坐不住了。
楼京赫明知道我已经死了,视频里的女人根本不是我,为什么他还要去南越?
“晏队,你说什么?”云逸臣也凑了上来,他明显紧张多过担忧,“楼京赫他去南越了?他那么恨我太太,肯定是要对她不利!”
他还在给楼京赫泼脏水,但我现在连个白眼都懒得给他,我急切地回到了楼京赫身边。
他从直升机上下来,穿着黑色冲锋衣,是我从没见过的野性干练,好像他骨子里就流淌着这样蛮荒的血。
这里是南越最大园区,由当地的武装分子把控,政府的军队都不敢轻易涉足。
可楼京赫就这么单枪匹马地来了,连谦人和陆影都不在。
这个疯子,他就一个人来了。
风沙很大,穿过我的魂体,我看着楼京赫被一群持枪的武装分子包围,一个矮胖,染着撮红毛男人,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他把鼻梁上的墨镜扒拉下来一截,看清楼京赫,震惊之余,纳罕地笑了。
“哟,这不是楼三爷,您还真就单枪匹马的来了。没想到那个妞魅力这么大啊!”
楼京赫懒得跟他废话,将随身的包丢给他,里面是金条和几本证件。
“我要的人呢?”楼京赫开门见山。
红毛男把包里的东西仔细检查过后,随手丢给手下。
“人就在后面的白马酒店呢,不巧了三爷,我这儿事多,我让手下人带您去找。”说完,他手一挥,手下人就让开了一条路,一个穿着酒店制服的男人走过来,领着楼京赫往后面酒店方向去。
我落后几步,听见红毛旁边的手下喊他:“刀哥,这就是那个活阎王楼京赫啊?您的腿,就是被他……”
“去你妈的!”刀哥一巴掌抽过去,他阴恻恻地盯着楼京赫的背影,眼里有一抹浓烈的恨意,还有骨子里压不住的恐惧。
他揪住一个手下的衣领,把人拖到面前,低声交代着什么。
可惜楼京赫已经走远,我没办法听清楚。
我跟着楼京赫一路走进白马酒店,酒店跟外面就像是两个世界,大厅都装修得金碧辉煌,到处可见衣着暴露的美女,亲热地搂着各色男人耳语,大部分是外国人。
在服务生的带领下,楼京赫乘电梯下到了地下三层。
如果说楼上是纸醉金迷的天堂,那这里,就像是人间炼狱。
空气里充斥着一股腐烂发霉的潮湿气,穿过逼仄昏暗的走廊,入眼的情景让我震惊不已。
只见这里放着一个个铁笼子,里面都是衣不蔽体的女人,都很年轻,她们蜷缩在笼子里面,有的在哭,有的已经麻木,如同死尸一般躺在笼子里。
我看见几个穿着迷彩服的武装分子,把几个女人拖出笼子,嘴里骂骂咧咧地,像抽打不听话的畜生一样抽打她们。
我闭眼不忍看。
那服务员领着楼京赫一路走到尽头,停在一扇被看守的木门前,他用南越语跟对方说明来意,又出示了红毛给的手谕,看守这才面色不善地打量了楼京赫两眼,转身开门。
一个女人背对着门,蜷缩身体,坐在简陋肮脏的床上。
针对开门声她毫无反应,看守取出腰上的鞭子,骂骂咧咧地就要抽过去:“贱人,有人来赎你!”
女人后背有好几道结痂的鞭痕,这样的打,她肯定挨过不少。
但这一鞭子没能落下,在半空被楼京赫截住。
他抬腿便是一脚把人踹了出去。
“滚!”楼京赫眼神锋利如刀。
一直背对着门口的女人,此时终于慢慢找转了过来。
我看见了一张跟我一模一样的脸!
她比视频里看起来的,跟我更相似,就连脸上的痣都一模一样。
忽然,我目光狠狠一颤,看见了女人残缺的左手。
伤口被纱布粗糙包裹着,暗红干涸的血迹凝了出来,说明伤口是新鲜的。
我气愤又心疼,云逸臣那个畜生,为了做戏做全套,他居然真的把这个女人的手臂砍了下来!
“楼…楼京赫。”女人怔怔地望着楼京赫,突然开口喊出了他的名字。
她就连声音竟也跟我很像!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女人爬起来,一头扑进了楼京赫怀里。
楼京赫身体微僵。
她带着哭腔哽咽道:“你终于来救我了,我好害怕…我还以为我会死在这里。”
我惊住了。
她在说什么?
女人扬起满是泪痕的脸,凝视着楼京赫,哭着道歉:“对不起,这几年都是我不好。我一直把你当成死对头,我以为你不会管我了…”
我看着女人梨花带雨的脸,终于明白过来,她不是受害者。
不,或者说,她不是单纯的受害者,她跟云逸臣是一伙的!
她在假扮我。
“楼京赫,她不是我!”我大声喊道,“我死了,你知道的!不要被她骗了!”
楼京赫深凝着眼前的女人,他缓缓抬起手,指尖拂过她眼尾那颗红痣。
“云繁星。”他叫了我的名字。
“不,她不是我!”我急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我听见楼京赫的声音,微微发哑。
他说:“我很想你。”
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我什么都阻止不了,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楼京赫把女人带走。
我跟着他们坐上了回京州的直升机。
飞机停在了瑰园的停机坪上,医护人员早就安排到位,他们给女人重新处理了伤口,包扎好断肢。
整个过程里,楼京赫就站在露台上静静地看,他眼睛一刻也没有从女人身上移开。
而我就站在楼京赫身旁,痛苦不忍地凝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