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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豁牙妹终于好好痛哭了一场。
她倒在林叶的怀里，哭湿了她的衣领。
待情绪稳定了，她才缓缓开口，
“医院那女人，是我的亲娘。
五年前，她和顾叔叔再婚了。
叔叔有个比我大三岁的儿子，叫顾鹏。”
“去年有一个晚上，我家只有我和他在。
他说要和我玩一个游戏，是只有两人才能玩的游戏，而且不能让别人知道，尤其是家长。
我答应了。”
“那个游戏玩得我很痛，我不愿意，想要反抗。可我的力气没有顾鹏的大，被他压在身下动弹不得。”
“我只知道那天流了好多血，我好害怕，我哭了好久好久。”
豁牙妹用平静的语言诉说着，“后来，我娘和顾叔叔回来了。他们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责骂了顾鹏。”
“我娘带我洗了澡，我问她我怎么了。她说没什么，女孩子都会痛的。”
豁牙妹冷笑一声，“她骗我说这没什么，我只知道痛，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件事情就像没发生过一样。
而顾鹏并没有收敛，他只要找到机会就对我…”
“后来，我才知道，这是不对的。学校教了，私密处是不许别人碰的。我回家问我娘，这是不是不对的。你猜她怎么说？”
她问这句话时，带着明显的嘲讽，“我娘竟然说，是因为我在家里穿得太单薄了，顾鹏年少把持不住才会这样，我应该穿得厚一点。”
“可是我亲爱的娘亲，你也不给我买厚衣服啊”
“再回来，我来了例假。我娘怕我怀孕，竟然还在我房间放了避孕套。她怕我早孕，会让她丢脸。
她舍不得顾叔叔带来的富贵生活，所以舍弃了我。”
豁牙妹面露凶相，只恨自己刚刚咬得不够重，“后来我就爱去偷东西，只要她在意什么，我就要去破坏。我把她的名牌包包全剪了，我还穿着凉快去顾叔叔晃悠，我要把她的女儿，亲手杀死。”
“我…唔。”
豁牙妹突然安静下来，因为林叶紧紧抱住了她。
那么紧，那么重。
滚烫的泪珠掉在了豁牙妹衣服里，也浸透她疯狂的心脏。
林叶只觉得这些话语像一只手，紧紧拽住她的心脏，让她痛到不能呼吸。
她为眼前的女孩而难过。
如果不是侥幸，她的六姐也会是同样的命运。
老天爷为什么总对女生如此不公平，她们生性怀带资源，所以就要遭受这么多苦难吗？
豁牙妹回以同样重的力道，还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叶姐，你别难过。我没事了，我现在天天发疯我觉得挺好的。你说得对，死多容易，我要好好活着，让我的娘也痛苦痛苦。”
林叶看着眼前这小丫头，眼底全是怜惜，“笨蛋，想要坏人得到惩罚不是只有自虐这条路，他们做错事情了就应该付出代价。”
林叶细细问了她家里人的详细信息。
她口中的顾叔叔，是镇上百货公司的经理，她亲娘原先则是百货的售货员，那小畜生则才十三岁，还在读小学。
不做点什么，林叶绝对咽不下这口气。
只有善良的女孩子，才会在受伤害的时候责怪自己，原谅他人。
记得她喜欢的普普大帝曾说过一句话，原谅他们是上帝的事情，他的任务就是送他们去见上帝。
“豁牙妹，我现在要问你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请你认真思考后回答我。”
“现在摆在你面前两条路，一、维持原状，继续发疯，让他们也不好过。但同样，你也在这漩涡里挣扎，无法自拔，只是说，你还拥有现在的一切，看似美满的家庭，你的母亲，还有比常人要富裕的家境。”
“二、揭露他们，扭歪为正，让法律给所有人一个公平的审判，你也不用再经历侵害。只是，你会打破这幸福家庭，你可能也会失去你的母亲、金钱，未来都要靠自己。”
“让你选，你怎么选？”
选择权交在豁牙妹自己手上。
选择什么样的人生得由她自己想明白，而不是由她帮忙选择。
选定了，便不后悔。
豁牙妹沉默了，她愣愣在原地很久。
双手交叠，无意识撕上面的皮，一块一块，撕到鲜血淋漓。
她是个习惯给自己制造疼痛的姑娘，这样的撕手皮的痛她很沉迷。
林叶没有打扰她，而是给予她思考的时间。
这个决定很难做，但是总要做出一个决定。
待太阳微微西沉，路上的行人越走越少，两小姑娘在风中感受冷意。
豁牙妹最终还是说，“对不起，我做不了这个决定。”
她喃喃念叨着娘对她好的一切片段，她娘给她买好看裙子，她娘带她去游乐园，她娘总是会给她很多钱，想买什么都行，她娘总是让她很有面子，因为娘每次出场总是光鲜亮丽…
这一切一切都是她娘的好。
豁牙妹呆滞地问，“如果我揭发了，我娘会怎么样吗？”
林叶回，“纵容他人侵害未成年，应该会有连带责任，具体怎么定责得看法官。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带你去找专业人士问一问。”
豁牙妹摇摇头，重重叹了一口气，“算了。我还是放不下我妈，我怕她没了富贵生活，会崩溃。”
林叶平和地点点头，对于豁牙妹做的任何决定，她都会赞成。
因为这是她自己的人生，得她自己想明白自己要什么。
不过她总归不放心。
左右看了眼没外人，她从兜里掏出一截竹片，塞给豁牙妹。
“豁牙妹，你叫我一声叶姐，我便认你这个朋友。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只是，你不能再任由那个畜生欺负你了。既然家里没有人保护你，你便自己救你自己。
下次他要是再强迫你，就用刀片割他。”
“另外，等你想明白了要用法律的武器，随时找我，我会一直站在你身边。”
豁牙妹捏紧手中的竹片，照林叶的话将它贴身藏好。
又忙忙慌慌从兜里掏出一堆碎纸钱，要塞给林叶，“我…我要给你这些，谢谢有你，有你今天这几句话，我心里好过多了！”
林叶拒绝了她的钱，“不用，我也没帮上啥。”
两人交换了家庭地址，摆摆手说再见。
林叶走之前，回头望了望豁牙妹的背影。
如此瘦小，却又支撑着一个家庭的虚假幸福。
哎，林叶心里无比惋惜。
希望豁牙妹能好好地，好好利用她的竹片！
哪怕不能用法律的武器，至少划几下痛痛他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