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慈爱与满意,目光在盛熠与沈南风之间流转,似乎对这对即将结为连理的年轻人寄予了厚望。
内侍们抬着各式各样的物件进了门。
两箱黄金、一斛珍珠、十匹流光锦,还有其他金银珠宝、古玩字画无数…
无数人为此而眼红,可沈南风和盛熠却知道,这奖赏只不过是表面而已。
说到底,皇帝更看重的还是自己的儿子萧闻颂与萧文渊。
真正想登上那个位置,一个两情相悦的王妃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在官场上助其一臂之力。
而皇家要的也不仅仅是琴瑟和鸣的夫妻,更是一对能携手共进的盟友。
因此,面对盛熠的心上人沈南风,他所做的考量十分有限。
而对于萧闻颂,虽说打压褚宝珠看似是没给二人留面子,实则却是真真切切地替他考虑了。
但此时,面对这众多的奖赏,盛熠与沈南风面上还是露出了副受宠若惊的表情。
一向以冷峻着称的玄王殿下,更是流露出了一抹温润如玉的笑容,
朝高台之上的皇帝恭敬道谢:
“多谢陛下隆恩,臣定不负所望,继续为国效力,同时也定当珍视南风,护她一世周全。”
沈南风也微微欠身,声音柔和而坚定:
“陛下厚爱,南风感激不尽。南风自知才疏学浅,愿以余生所学,辅助夫君,共筑家国安宁。”
皇帝听后,龙颜大悦,笑声爽朗地在大殿中回荡,
“好!好一对璧人,朕心甚慰。”
“朕很期待你们大婚之日,定是京城最繁华热闹的一场婚事!”
此时,大殿内的气氛因这一番赐婚而缓和了许多,原本对褚宝珠的指责与议论也渐渐平息。
众人或羡慕,或祝福,目光纷纷投向沈南风与盛熠这对儿连圣上都十分看好的璧人身上。
只有褚宝珠站在一旁,脸色苍白,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几乎嵌入掌心。
她听着皇帝对沈南风与盛熠的赞誉,心中五味杂陈,既有不甘,也有嫉妒,更多的却是对自己未来命运的茫然与恐惧。
为什么?
明明自己回到沈家是为了能成为高门贵女,能拥有更好的婚事,可为什么却一次一次地被沈南风打压、愈发挫败。
此时的褚宝珠,心中的怨恨却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
然而,在这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中,她的情绪显得微不足道,无人关注。
“不公平,太不公平……”
褚宝珠喃喃自语着,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被萧闻颂用眼神制止了。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随后将人揽进怀里。
萧闻颂伸出手,本想着捋捋褚宝珠的发以作安慰,手都抬起了又开始嫌弃。
隔着衣袖,胡乱地拍了拍褚宝珠的后背。
他低声安抚着,
“宝珠,别生气也别伤心,沈南风有的,你也会有。”
“相信我,我会信你护你一生。”
褚宝珠在萧闻颂的怀中微微颤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
她抬头望向萧闻颂,那双充满了无助与脆弱的眼眸此刻闪烁着些许狡黠光芒。
“殿下,我真的能拥有吗?沈南风她……她似乎轻而易举地就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而我,无论怎么努力,都像是站在她的阴影之下。”
褚宝珠的声音带着哭腔,每一个字都透露着她的不甘与绝望。
萧闻颂的目的其实已经达成,褚宝珠这颗棋子如今也到了她该在的位置之上。
按理说,他只需要糊弄着她,让她老老实实地完成大婚即可。
可偏偏,此刻却共情了起来。
相较于其他几位皇子,他倒是和褚宝珠有些相像。
因为母亲出身的原因,那些其他皇子轻而易举能得到的,他却要付出千百倍的努力。
萧闻颂难得多给了褚宝珠一些耐心。
他捧起褚宝珠的脸,用一宿拭去她眼角的泪珠,语气从原先的温柔之中,又增加了些许坚定。
他说,
“宝珠,你记住,每个人的价值不是由别人来定义的。”
“别人有别人的光彩,我们也自有我们的独特之处。”
“至于什么婚事、地位、钱财、荣耀,我们想要的,若是别人给不了,也不必争取,我们自己抢过来就好。”
萧闻颂这番话说的是真心实意。
既然老天给了他萧念白这个皇帝父亲,让他有机会登上这世间权利的登峰之处。
可老天又给了他一个外邦的母亲,让他不得不与这位置失之交臂。
既如此,那他就自己把这一切抢回来!
褚宝珠被萧闻颂话语中的力量给惊醒,感受到了无尽的安慰与希望;后又被男人那灼灼的目光所吸引。
是那样的火热、坚定、无畏,好像一切都尽在掌握。
褚宝珠被萧闻颂所影响,心中的怨恨与不甘渐渐被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与信念所取代。
她紧紧抱住萧闻颂,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不安与恐惧都融入这个怀抱之中。
“闻颂,谢谢你。有你在,我好像什么都不怕了。”
褚宝珠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但更多的是释然与坚定。
而这一次,萧闻颂也难得没有将人厌烦地甩开。
此时的大殿之中,多人求婚的风波已经褪去,歌舞奏乐声再度响起。
褚宝珠与萧闻颂的这一幕却仿佛被隔绝在了一个安静的世界里,并不为人所知、
同样离开的,还有嫌大殿之中太过沉闷,往来敬酒的人太过势力的沈南风。
盛夏以至,空气中也带着燥热之气,夜晚之中却难得有几缕凉风穿过,带来几丝清意。
沈南风漫步在花园之中,低低地叹了口气。
她想过今晚的宴会会生出许多波折,却没想到竟然十分顺畅,顺畅到让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萧闻颂竟然是真心实意地想求娶褚宝珠、
萧文渊也只是假意试探,发现并不能阻止这两桩婚事后也不再挽回。
而许久不见面的陆文远更是老老实实地看戏,连一句话都没说。
沈南风用葱白的指尖轻轻揉了揉发胀的额角。
一点点梳理着今晚的种种事件,刚刚抓到些许头绪,就被一声颤抖的呼唤给惊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