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闻颂的话如同一道闪电划破殿内沉闷的空气,给众人带来了一线渺茫却又不得不抓住的希望。
但盛熠却清楚的知道,这一切不过是萧闻颂在做戏罢了。
国师是萧闻颂的人。
这件事别人不知,他却了解得一清二楚。
连太医院院首和吴肆都解决不了的毒,一个天天看星盘满口谎言的老头儿又能有什么用呢?
可萧念白却信了。
他的怒意与绝望在听到“国师”二字时,稍稍缓和了一些。
他坚信那位神秘莫测的国师,或许真的有着不同寻常的手段,毕竟那人可多次预知天命,又真的能让他重振雄风。
“对,国师!”、
萧念白捂着跳动速度愈发快的心脏,迅速反应过来,目光中重新燃起了希望之光,推搡着李德,急切道,
“快去请国师!”
一旁的太监闻言,连忙小跑着出了大殿,前往国师府。
大殿内,众人各怀心思地等待着,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不安。
萧文渊依旧被牢牢控制着,但他的脸上却不见丝毫恐惧,反而带着一种近乎扭曲的快意,仿佛已经超脱了生死,只想将所有人一同拉入地狱。
不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殿内的寂静,太监领着一位身披长袍,头戴高冠的老者匆匆步入。
老者面容清癯,眼神深邃,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超凡脱俗的气息,正是大乾的国师,云隐真人。
沈南风上一世对这人只有几面之缘,但也知道这人并不是什么简单货色。
那样纷乱的世道里,这人却能立于不败之地,着实可见心机之深沉。
云隐真人扫视了一圈殿内的情况,目光最终落在勉强撑着一口气的萧念白身上,他低低地吟唱了一声,随后缓步上前,伸手点了点萧念白的额头。
随后,萧念白竟然奇迹般地睁开了眼。
心脏跳动的也不再像刚刚那般剧烈。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那鹤发童颜的老人,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期待,
“国师,朕这身体……”
云隐真人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莫测的光芒。
他缓缓收回手,声音低沉而带着几分神秘,
“陛下,您的身体确实受到了邪术的侵蚀,但这并非无解之局。”
萧念白的眼中顿时燃起了希望,他紧紧抓住云隐真人的衣袖,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
“国师,朕这身体连太医院都无能为力,您能有办法?”
云隐真人点了点头,目光深邃而平静,
“陛下,此药虽毒,但并非无解。”
“只不过这解并非像往常一般需要药石来医治,而是需要气运的加持。”
萧念白的脸色微微一变,声音中带着几分虚弱与焦急,
“国师,朕……朕的时间不多了。”
“这气运一说,又何时能够成功?能够为朕延长多少的寿命呢?”
云隐真人沉吟片刻,缓缓说道,
“陛下,气运之说玄之又玄,要天时地利与人和一同合作,方能有一线生机。”
萧念白眉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你就说能不能救!”
“能救!”
“不过还需要您的几位血亲进行帮助。”
云隐真人弯下腰,恭敬作答。
云隐真人的话音刚落,大殿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萧念白的目光在萧闻颂、萧文渊身上扫过,最终停留在了盛熠身上,那是一种复杂而深沉的情感交织。
他当初暗害了盛熠的父亲,如今到他自己,却又需要盛熠来相救。
可这愧疚仅仅只存在了一瞬间。
他是这天下共主,是帝王。
能被他杀的人,能为他生存出上一份力的人,那是他们的幸运!
萧念白的视线重新落在了云隐真人身上。
“血亲?你是说……”
萧念白的声音里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权威,
“朕的这些亲人们吗?”
“他们能做些什么呢?”
云隐真人轻轻点头,目光温和,跟皇帝眼里的弑杀相比,反倒显得慈眉善目,
“正是,陛下需从至亲之人身上借取气运,方能逆转乾坤,解此危难。”
盛熠心中冷笑,这云隐真人所言,分明是要将更多的人卷入这场权利的斗争之中。
无论说的如何天花乱坠,最终的目的也是给萧闻颂铺路罢了。
哪有什么气运治疗。
他的手指轻点在皇帝额头时,白色的粉末落下,他看得一清二楚。
如今不点明,也不过是想看看这所谓的‘仙人’到底能出个什么主意。
“好,那你说说,要如何解决这危难?”
萧念白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他的眼神愈发炽热,竟然和刚刚的萧文渊有几分相似。
云隐真人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抹深邃的光芒,仿佛在计算着每一个字的重量。
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些故作姿态的神秘,
“其实也并非什么了不得仪式,只是自古以来就有冲喜之说。”
“若陛下您的几位血亲有喜事将近,或成婚,或生子,红鸾、女宿、室宿都会有所助益,从而帮您解掉这毒。”
“当然,若是能将下毒的危星去除,冲喜之事就更有保障了。”
几乎是云隐话落的瞬间,萧念白就站了起来。
若只是冲喜也就罢了,正好萧闻颂与盛熠定了婚约,只不过将成婚时间往前提提罢了,算不得什么大事。
可若是灭掉危星,那就等于让他杀掉自己的亲生儿子萧文渊!
萧念白的身体微微颤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缓缓坐回龙椅,目光在萧文渊和萧闻颂之间来回游移,心中充满了挣扎与矛盾。
就算他恨萧文渊对自己下毒,可当着自己的儿子、外甥,还有沈家几个姑娘的面,他能下手杀掉自己的亲生儿子吗?
那将来他在史书之上该留下何等的名声!
萧念白的目光最终落在了云隐真人身上,声音中带着几分疲惫与无奈,
“国师,你的意思是……朕要杀掉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