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兰瑶是被吵醒的。
睁开眼时,天蒙蒙亮。
一些呜咽抽泣声此起彼伏。
洞口处,二十来个士卒站成了一排,他们背对着她,从这些人之间的缝隙中,她看到两个士卒合力将一女子压在身下,女子拼命挣扎着,求助着。
周围的老者们纷纷闭上了眼睛。
“救命啊!救命!”
“闭嘴!臭婊子!你再喊老子就把你扔出去冻死!”
是昨夜那个为首的头领。
沈兰瑶心狠狠一震。
这样的环境下,这帮男人竟然还有这样的心思?
那女孩的哭喊声撕心裂肺,她站起来拿起一旁的一块大石头就冲了过去。
她挤到士卒跟前,看着那个男人已经扒开了女孩的衣服,大喝了一声。
“住手!”
在谁都没有反应过来时,她手里的石头重重的砸在了男人头上。
男人两眼一翻,头上流出黑血倒在了女孩身上。
沈兰瑶心砰砰跳着,一把推开男人将女孩扶了起来。
而剩下的士卒们反应过来,纷纷拔出刀对准了沈兰瑶。
“大胆!你竟敢杀了我们的百夫长!”
“强暴女子,他难道不该杀?”
沈兰瑶面色笃定的反驳,那些士卒们却满脸不屑。
“我们兄弟在这个洞口守了一夜,她们付出点代价怎么了?”
“你这个臭婊子敢坏我们的好事,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其中一个刀疤脸说着,就差把刀戳进沈兰瑶的眼睛里。
沈兰瑶护着身后抽泣的女孩往后退了一步,强装镇定看男人:“你无视军法,也不怕萧北栀回头找你们算账吗?”
刀疤脸哈哈一笑。
“昨夜戎狄三十万大军兵临城下,这古门关内只有十万人镇守,他萧北栀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守不住!”
所以,他们这些士卒一商量,将洞里这些老儒妇幼的口粮都抢了过来。就打算等天晴了再去逃命。
临走时兽性大发,才将那女孩拉了过来。
而在此之前,一些女孩都已经惨遭毒手。
至于沈兰瑶为何能幸免于难,全靠小男孩昨夜将碳灰抹在了她的脸上。
这时,一旁的一个士卒看着沈兰瑶小声道:“杨大哥,她好像就是萧北栀的通房丫鬟。”
闻言,刀疤脸上下打量了沈兰瑶一眼,见她虽然满脸都是炭灰,但其清纯秀丽的面庞仍然能从中看出。
刀疤脸淫笑一声:“好啊,今天哥几个尝尝萧北栀女人的味道。”
“哈哈哈。”众男打量着沈兰瑶淫笑起来。
那些老者们纷纷低下头不言,男孩紧张地盯着他们。
沈兰瑶咽了口唾沫,看着四周围上来的二十来个男人心跳越来越快。
身后的女孩攥着她的衣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而就在这时,有人大喊了一声。
“萧将军来了!”
闻声,刀疤脸他们面色大变,纷纷看向洞口。
而沈兰瑶却敏锐地听出是男孩的声音,她几乎没有犹豫,拉着女孩就往外跑。
雪地厚实,她拉着女孩连滚带爬一刻也不敢停。
刀疤脸他们反应过来是被人耍了,刀疤脸当即命人去追。
于是两拨人在雪地中开始了追逐战,到处是雪白一片,沈兰瑶眼睛被刺得生疼,可她顾不上这些,脑子里只有一个字,跑。
偏偏身后的女孩突然摔了一跤,连带着她也跌进了雪地里。
脸上触到冰冷的雪花,她飞快地爬起来去拉女孩。
“快起来!”
女孩只一味地哭,跟长在了雪地里似的拉都拉不起来。
就这么一会,那些追来的士卒们距离他们便只有十步之遥了。
沈兰瑶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心口,在丢下女孩和继续拉之间,她选择了:“快起来!”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女孩拉了起来,却在转身时看到齐海骑着马率领着五十人向她跑了过来。
在看到齐海的刹那,她所有的紧张和不安都消失了。
而她们身后的士卒们吓得都呆愣在了原地。
齐海骑马到了沈兰瑶跟前,皱眉辨认了好一会,才惊道:“沈姑娘?你怎么成了这副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兰瑶没有听出齐海话中含义,只将事情经过简明扼要的解释一番,齐海脸上浮现出怒色,此刻他的姿态里竟有了几分萧北栀的影子。
“藐视军规,斩立决!”
他一声落下,身后的那些士卒们拉弓上箭,射杀了刚才追着沈兰瑶的那些士卒们。
“沈姑娘,那些百姓们呢?”
“在前面那个洞口里。”
沈兰瑶用手指了指。
齐海便带着士兵们向洞内走跑了过去,沈兰瑶跟着来到洞内。
那些士兵们全都被绑了起来,尤其是那个刀疤脸,一个劲地向齐海求饶。
齐海斜睨向他,像看垃圾一般道:“你这些话留着给将军听吧!你们这些人,自有军规处置!”
沈兰瑶收回视线,这时,那个小女孩跑到了她跟前。
“姐姐,我饿了,你的饺子可以再给我几个吗?”
女孩小小的,抬起头仰望她,满眼都是期盼。
她蹲下身子,伸出手摸了摸女孩的头。
“好啊,你叫什么名字啊?你哥哥呢?”
“幺幺,姐姐,我叫幺幺。”幺幺字正腔圆地说着,手指向了身后的男孩。
“我哥哥在那,他叫昭昭。姐姐,你别怪哥哥把你的脸抹黑了,哥哥说,他是为了你好。”
沈兰瑶直到此时才反应过来,她伸手往脸上摸了摸,五指上黑黢黢的。
怪不得齐海看见她时会露出那副表情。
不由得,她看向昭昭,牵着幺幺走过去向他道谢。
“谢谢你啊。”
昭昭面色平静地回复:“我只是报答你给我的饺子。”
沈兰瑶点点头,看出昭昭比较好面子,转而看向了幺幺。
“那,为了报答你哥哥,从今以后,只要我在这古门关,你们想吃饺子我就给你们包好不好?”
“好!”
年幼的幺幺欢欣雀跃地答应,昭昭伸出手掐了下她的鼻子,小声嘀咕:“没出息。”
沈兰瑶笑而不语,转身时看到齐海脸色凝重地走了过来。
“那百夫长是你杀的?”
齐海指着洞口的尸体询问她,她点了点头:“是我。”
齐海眼里划过一丝诧异,是那种没想到沈兰瑶还会杀人的震惊。
他默了片刻,转而对洞内所有人道:“趁着积雪还没有消融,大家抓紧时间回去吧。”
士卒们开始帮衬着老人们往山下走,沈兰瑶将昭昭和幺幺牵在手里,踩着厚厚的积雪小心翼翼地下了山。
这次危难,他们算是扛过去了。可萧北栀却难说……